“好。”皇后本来是想让惠妃承受凌迟之罪的,可是她如今已经自杀了,那也只好作罢。
“娘娘,陛下还说了,其余人听候娘娘的发落。但是大公主毕竟是皇家血脉,还请娘娘就免了她吧!”
“这个本宫自然知道,请陛下放心。”皇后嘴里这么说,可是心里头却不打算放过大公主和二公主,惠妃敢谋害自己的孩子,那惠妃所生的她也要一个不留。
只是不能做在明面上,否则必然惹怒皇上。
祁玉走了之后,皇后问于禄和温鸣谦:“都说旁观者清,你们两个觉得本宫要怎么安置大公主才妥当呢?是叫她留在宫里还是迁出宫去?”
于禄和温鸣谦互相看了看,还是于禄开了口:“依着奴才的浅见,还是叫大公主离了宫更好,左右她在宫外也有公主府。”
“鸣谦,你觉得呢?”皇后转过脸来问温鸣谦。
“奴婢见识短浅,只能以常人之心推测,怕是不合皇后娘娘的心意。”温鸣谦并没急着表态。
“你不必如此小心,是本宫叫你说的,你但说无妨。”皇后抬了抬手。
“奴婢想着因为陈氏的事,大公主多少也无颜面对娘娘。陈氏纵然有罪,纵然再不堪,可终究是她的生母。大公主总不好自请出宫,怕人以为她对娘娘心怀芥蒂。可继续留在宫中,她必然是百般不适。皇后娘娘一向宽容,想来也不忍心她每日里煎熬。”
“是这样的,与其让她在宫里整日里提心吊胆,还不如放到宫外去自在。又何况本宫看见她,难免想起陈氏来,对谁都不好。”
随后温鸣谦出去,于禄在皇后面前小声说:“娘娘病着的这些日子,大公主每日都到咱们宫里来跪着请罪。奴才怎么劝都劝不回去,最后还是皇上下旨强行命人把她送回去的。”
“本宫恍惚间也听见有人又哭又喊的,还以为是做梦。”皇后冷冷地说,“本宫没搭理她,想必她心中更是怨恨了。”
“大公主到现在都不肯相信陈氏害了太子,哭求着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奴才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啊。”大公主之前得罪过于禄,于禄就趁这个机会落井下石。
因为他知道,万一有一天让大公主得了势,她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怎么?她还想翻案不成?”皇后闻言冷笑,“本宫没追究她的罪过,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她若还不知死,一劲儿地向前,我是不会饶了她的。”
“这些天奴才心里头一直悬着,但愿是奴才多心了。”于禄叹了口气。
“你想到了什么?”皇后问她。
“就是万寿节的事啊。”于禄说,“董大人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来,还那么倒霉就被捉住了。”
“不用你说,我也疑心。”皇后冷哼,“包括她们去博望山祈福,安知是不是在诅咒我们董家呢?”
“这倒不是不可能,陈氏既然诅咒太子,那就极有可能也诅咒董家。毕竟是在祭祀期间就出了事的。”于禄说,“真是其心可诛!”
“陈氏心术不正,她的女儿又能好到哪儿去?她但凡是个好的,我们董家也不会不敬她,何至于这么多年连个孩子也生不出来?”皇后越想越气,现在想来自己和董家的悲剧,竟然都是惠妃母女惹起来的。
“所以说,大公主和二公主都留不得。”于禄的声音压得更低,“至少不能让她们再兴风作浪。”
“可是现在要动她们,皇上一定会不高兴的,咱们不能太明目张胆了。”皇后心中恨不得立刻就把她们碎尸万段,可她知道时机不允许。
“未必先要了她们的命。”于禄说,“陈家被诛了九族,陈氏所犯之罪堪称恶极。大公主和二公主作为他的女儿。难道就不想着要为自己的生母赎罪吗?”
“你的意思是?”皇后皱起了眉头,似懂非懂。
“如果她们有良知的话,就该远离红尘,入山静修,替陈氏赎罪,替太子祈福。”于禄笑了笑。
“你说的很是。”皇后点头,“这的确是个好归宿啊!”
继而又说:“端敏公主不可信,罡儿那件事上阿兰的嫌疑颇重,说不定就是她和惠妃联合起来做的局。”
“这个……咱们一来没有证据,二来皇上是绝不可能疑心端敏公主的。”于禄说,“可如果她和惠妃联合起来的话,那上次的事她又为何那般对陈氏?看起来倒不像是一伙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以为陈氏诅咒太子的事会让别人知晓吗?”皇后说,“太子夭折的时候,端敏已经远嫁塞北几年了,她怎么可能知道?”
“那云嫔……她平日里和端敏公主走得近……会不会?”于禄只觉得这几个人的关系错综复杂。
“云嫔之所以出面指正,一来是时机赶在那里,她并不是首告。二来她也想为自己和九公主争得一席之地,经过这件事,本宫必然会对她念几分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云嫔怎么可能例外?端敏公主不知陈氏诅咒太子的事,她只是单纯想看到后宫不宁。所以才在一旁煽风点火,却没想火烧到了陈氏身上。
如果她有意针对陈氏,陈氏必然会把当初的事翻出来,断不可能让她干净。”
皇后自认为把局势看得很清:“不过为了大局着想,暂时还不能动她。敢算计我董家的人,我早晚不会让她好过!”
第343章 大化小
“殿下,端敏公主请您过去,说是长公主进宫来了,许久没见您了。”宫女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向大公主说。
大公主一副萎靡的样子,抬眼看了看那小宫女。
这些日子她到皇后宫前去跪请,皇后不肯见她。
她去求皇上,皇上也不见。
妹妹想要进宫也不被允许,求告无门,四处碰壁,哪里还有半分天家女的样子?
最让她难以释怀的是自己的母亲,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母亲为何要那样痛快地认罪?她认定母亲是被冤枉的。
“殿下,还是去见见吧!长公主和端敏公主都是长辈,您若不去……”身边的其他人也劝道。
大公主冷笑了一下,站起身说道:“那就去吧!”
“殿下,您不梳洗一番再去吗?”侍女有些慌忙地问道。
“何必梳洗?她们不就是想看我这副憔悴不堪的样子吗?”大公主冷笑。
在她看来,宫里头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对自己好的,否则在最艰难的时候为何不见一个人伸出援手?哪怕是几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宫婢们见她如此,谁也不敢再说了。
大公主施施然来到明粹宫,见到长公主和端敏公主也只是草草行了礼。
长公主见她整个人更瘦了,神色憔悴不堪,可眼神却满含不屑,唇边也挂着讥讽的笑。
“是皇后娘娘请我入宫来的。”长公主说,“端敏的月份越来越大了,皇后分不出身来,就让我进宫来照应着她。”
“长公主同我说这些做什么?一来我是小辈,二来这宫里的事又不归我管。”大公主悻悻说道,“说句不好听的,我如今在这宫里尚且不如个得脸的下人。”
“你也休要如此说,你贵为公主,怎可自轻自贱呢?”这时端敏公主开口了,“你也不必心生怨怼,从来因果循环是不由人掌控的。”
“是因果循环,还是有意陷害,各人心里清楚罢了。”大公主本来就是个直性子,此时更是破罐子破摔。
“你心里头怨我,是吗?”端敏公主看着她的脸问。
“殿下如此想,那就是吧!反正这世间是非黑白是不会听人剖白的,冤枉的人多了去了。”大公主依旧怏怏不屑地说。
她之所以这副态度,是觉得端敏公主极有可能存心不良。
毕竟阿兰是她的人,而云嫔平日里又和她走得极近。
“我知道你心有不平,可事已至此,总不该把自己搭进去。”端敏公主并没有生气。
大公主听了鼻子里冷哼一声说:“那我还真是要谢姑姑关心呢!”
“莹珮,你不必如此阴阳怪气。有些事即便我说了我不知情,你也未必肯信。”端敏公主说,“今天长公主也在这里,我方才叫人把你请来,只为了叮嘱你,不要再莽撞行事了。”
然后她指着桌上的一只碗说:“这是云嫔给我送来的,有人往她喝的药里投毒。”
大公主闻言愣了一下,继而又板起脸孔:“您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倒是告到皇后和皇上那儿去呀!”
“莹珮,你这孩子未免太执拗了些。过刚易折,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我知道你因为前头的事伤心难过,心中难免有怨气。可你也该想想这样做非但于事无补,更会搭上你自己。”长公主语重心长地说。
大公主听了低下头默默不语,对于长公主她多少还是给面子的。
“云嫔把这药送来了,同时还送了一个小宫女。”端敏公主说,“那小宫女说是你买通的她,在云嫔的药里头投毒。”
大公主还是不说话,这事儿是她做下的,所以她不承认也不否认。
“云嫔没有直接把事情捅到皇后那里,而是把人证物证都交给了我,让我来定夺。”端敏公主继续说,“对于陈氏的事我没有半点愧疚,也不需要向你辩解什么。但就这件事而言,我想要大事化小。
就算没有别的缘故,就因为你也是应家女,我还是盼望你有个好结局。”
大公主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
她不知道端敏公主说的是真是假,她现在看什么都像雾里看花,难辨真假。
“这事如果让皇后知道了,一定会对你严惩的,这一点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皇后也不愿意让你独善其身。我听到消息,皇后已经打算将你和二公主都送到清凉寺去修行。那地方与世隔绝,去了想再回来谈何容易?”端敏公主说到这里叹息一声,“身为天家女,我们都有身不由己的地方,就像我和亲,又何尝是出于自愿?
你年纪小,看事情往往只看表面。却不知纷纭复杂,牵一发动全身,有许多事不能明说。”
“为何要如此?”大公主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要如此对我?我不会感激你的。”
“我不要你感激,我只是念在你到底是应家的女儿,不想你被陈氏连累。”端敏公主说,“如今长公主在这里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她吗?”
“就算我们两个你都信不过,那么和皇后比起来,你更信不过谁?”长公主问。
“那你们要如何帮我?帮了我之后,是不是还要利用我?”大公主现在什么话都敢说。
“皇后既然想让你出家修行,那么你不妨先行一步,从今日起就拜在我名下。世人都知道我这些年一直清修,你随着我修行,皇后自然就不会让你再离宫去清凉寺了。”长公主说。
“是啊!你想想,皇后说是让你修行,却未必让你清净。以她的心性,极有可能要了你的命。”端敏公主冷笑,“你就算再笨也能想明白这一点,不是吗?”
的确是这样,大公主心里清楚,皇后不会让她和妹妹好过。
只要她心里认定是自己的母亲害死了太子,就一定会血债血偿。
“至于二公主,你都不去清凉寺她又如何能去?她如今有夫君有孩子,若是让她和你作伴还罢了,如今你既跟着我,那她也就平安了。”
大公主不能不答应,她没得选择了。虽然她以为自己豁出去了,可终究还有顾忌。
第344章 父女情
“什么?她随着长公主修行?!谁准她的?!”皇后暴跳如雷。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您如今呐方才安泰些。可别再气病了!”于禄连忙嘘声下气地说道。
皇后喘息了几下,忽然冷下脸问道:“该不会是她听到什么风声了吧?”
于禄忙说:“奴才觉得倒未必,她在这宫里头几乎被隔绝了,谁会向她通风报信呢?况且这事知道的本也不多。想来是她自己知道没有好果子吃,又想着长公主毕竟算得上是个依靠,所以才想到这法子。”
皇后缓了缓说:“长公主这些日子都在宫里住,你也叫人留心看着大公主些。她不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万一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安排妥当了。”于禄说,“必然不会有事的。”
“娘娘,太师在宫外求见。”这时一个传事的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进来了。
自从董罡出事被流放,董司承也引咎降职,就再也没有董家人进宫了。
但皇后没有受到任何指责,连同董太师也没有被牵连。
众人都认为这表示皇上其实对董家还是十分顾念的,而董家也会有朝一日恢复昔时的荣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