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少爷抱来,他这会儿应该也睡醒了。”刘翠依命人把自己的儿子周护抱过来。
这孩子如今已经有八个多月,会爬了,生得白白胖胖,特别可爱。
桑珥见了他不自觉的就觉得十分亲近,或许这就是血缘吧!
她见自己的舅舅从来都没好气,可这孩子虽然是他舅舅的儿子,可她就是觉得亲近可爱,一点儿也不讨厌。
“你抱抱他吧!”刘翠依笑着说,“这孩子不怎么认生。”
桑珥把周护抱在怀里,不自觉地去挨他的小脸儿,向刘翠依说道:“我打宫里出来,温阿娘就顺便叫我捎些东西给您。”
“多谢姐姐一直想着我,也多谢你辛苦了。”刘翠依已经很久没见过温鸣谦了,“她如今在宫里一切都好吧?长安也好吧?”
“他们都很好,夫人不用担心。”桑珥说,“温阿娘在宫里头也很惦记您,只是她如今轻易出不得宫。”
“姐姐是有大才的人,如今到皇后娘娘身边去伺候也是她应得的福分。”刘翠依说,“若你以后还有机会进宫去能不能先绕道我这里?我好托你给她捎点儿东西,也算是尽一份我的心。”
“这个好说,如果下回不是不忙的话,我就到你这里来一趟。”桑珥答应得很痛快,她心里想着下回来一定还能再见到周护,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第307章 生警惕
长公主请惠妃过来说话,惠妃欣然前往。
“殿下今日有闲情,我这里刚好有他们从山下送来的新笋,已经交给张妈去炮制了。”惠妃笑着说,“配着五年的好火腿,还有青豆莲藕,清香又下饭。”
“这时候的笋不老吗?”长公主问,“我平时只吃三月里的嫩笋。”
“知道,这是他们从深山里挖出来的,嫩着呢。”惠妃说,“但凡不好的也不敢入殿下的口啊。”
“方才我听他们说有活蹦的鲜鱼,已经让他们配着干菌子熬汤了,这两道菜倒是相配。”长公主说,“今日天气好,咱们出去赏赏景致,回来也该用饭了。”
说罢就携了惠妃的手出门,惠妃心里难免有些奇怪。总觉得今天的长公主对自己格外亲热,不似平时。
“莹珮这些日子在山上倒是调养得不错,我瞧着她的气色比刚上山的时候好多了。”长公主坐到树下浓荫处的椅子上说。
惠妃听了连忙应道:“可是说呢,都是托了殿下的福。”
“说起来她嫁到董家也有三年了,只是迟迟没有子息,怎么竟不给她想想法子呢?”平日里长公主是从来不提这些事的,今天倒主动问起来了。
惠妃自然要回答:“怎么没想法子?可以说想尽了办法了。”
“那我倒要问问,究竟是因为什么了?咱们不同一般人家,是皇家的公主,就想要个孩子,还不能够吗?”长公主说。
“唉,既然殿下问到这儿了,我也就不见外了。实则是因为驸马总是不在家里,两个人到不了一处,到哪儿要孩子去?”惠妃提起来倒真实实地担忧了,“莹珮总不能像泼妇似的不许他出门呐。”
其实不用她明说,长公主也清楚,如果大公主嫁的是其他人,那么自然可以颐指气使,作威作福,可嫁到董家却不行。
“那也得想法子把他留住呀。”长公主闻言笑了,“莹珮成亲三年了都不曾给董罡纳一房妾室,男人家谁不像馋嘴猫儿似的?少不得要往外跑的。”
“那殿下的意思是……”惠妃听到这里若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让莹珮给他安排一房妾室?”
“这不也是常情吗?”长公主笑,“这法子许多人家都用过并不稀奇,不过是为了拴住男人的心。何况莹珮总要有自己的孩子才成,你说是不是?”
“殿下说的在理,不过嘛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此时惠妃心中的疑惑已经越来越深了,但她并不说破,只是说道,“如今我们都在山上祈福,总得忙完了这边再说。”
“这个倒也不急,不过也得早做打算。也算是我多嘴了,若是不打算这么做就算了,若真是想再收个人,这个人选可一定得选好了才成。得保住能留得住他的,否则收了也是白收。”长公主似乎意有所指,“也不必什么名门贵女,黄花闺女,只要董罡喜欢的、看得上的就好。”
听她如此说惠妃更加疑心,是不是温鸣谦向长公主递了什么话儿了?
难道当初她在自己面前装的一本正经都是假的?实则已经对董罡动了心?
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暗示过她了,所以才让长公主向自己透气?
“我是想着就算是要收用一个,也得选个知道根底身世清白的。”惠妃开始反向试探起来,“年纪嘛,最好比莹珮小一些,这样她也好约束不是。”
果然,长公主听了她的话就反驳道:“其实我倒觉得不必考虑太多,要紧的是达成目的。古代还有天子娶寡妇的呢,不是照样生贵子?那汉武帝刘彻的母亲就是改嫁的,也没人说什么不好啊!
而且我还听人说了,有的人家苦于久无子嗣,甚至还特意娶带着孩子的妇人呢!说这样更能招来弟弟妹妹,倒比娶什么黄花闺女更合算。”
她如此说,惠妃心里基本上就已经敲定了,长公主就是想要给温鸣谦保媒。
这样的事她当然犯犹疑,别的先不说,单是她之前起的疑心就足够让她防着温鸣谦了。
如果真的和她猜想的一样,张妈其实是尉福,而宫长安则是沈芙的亲生子。
那温鸣谦的目的绝不单纯。
如今宫长安已经入了宫成为伴读,她若是再成为董罡的妾室,接下来不就是霍乱董家吗?
自己的女儿也会跟着倒霉。
就算自己杞人忧天了,温鸣谦并没有更深的阴谋,可照样会威胁到她的女儿。
大公主不过是仗着身份尊贵,无论从相貌才能还是心计上都比不过温鸣谦。
到时候温鸣谦一定会把董罡迷得神魂颠倒,她也一定会生下董家的孩子(惠妃并不知道温鸣谦已经不能生育的事)。
男人永远都是这样,喜欢谁也连带会喜欢谁生的孩子。
温鸣谦虽然生育过宫长安,可宫长安可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拖油瓶。
他是神童,是诸葛夫子的关门弟子,董家无论于公于私都一定会好好待他。
而他也一定会为他的母亲撑腰。
只做董家的妾室未免太委屈了温鸣谦。
还有一层,温鸣谦是皇后跟前的红人,又是长公主的义女,若给她的名分不够,这两个人都不会同意的。
现在想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以为温鸣谦当着自己的面说的那番话已经表明心志了。
实则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想和董罡偷偷摸摸,而是要光明正大的名分。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起呆来了?”长公主见惠妃迟迟不答话,便轻轻推了推她。
“哎哟!我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许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吧?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神思也不稳。”惠妃连忙找借口,“还请殿下恕罪。”
“这有什么要恕罪的,你既不舒服,咱们就回去吧。”长公主起身。
“那就多谢殿下体谅了,这离吃午饭还有些时候,我先回去躺躺。”惠妃的心有些乱,她想静一静,把事情再理一理。
至少也要提前准备些话,把长公主的话挡回去,以防她再提起。
第308章 假装病
这日的午饭惠妃吃得没情没绪,草草就结束了。
夏嬷嬷扶着她往回走,迎面碰见了桑珥。
桑珥抱着一大束木槿花,笑颜明媚,夺人心魄。
她向惠妃请安,惠妃便站住了,问她:“听说你昨日进宫去了?宫里头可有什么新闻没有?”
“奴婢只是奉命给端敏公主和温阿娘送东西,并没听说什么新闻。”桑珥甜甜的笑着。
惠妃听她提到温鸣谦就说了一句:“你叫她阿娘,可是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
桑珥当然不会和她说实话,只是摇摇头道:“我是她回京城后买的丫头,可不知为什么一见如故,就忍不住叫她阿娘了。”
“那是你们之间有缘分,”惠妃说,“如今你在这里她在宫里,不常见面,你定然是想她的吧?”
惠妃知道,长公主今天之所以跟自己说那番云遮雾罩的话,必然是昨日桑珥进宫去带了温鸣谦的话回来。
“想自然是想的,我还说呢,若是温阿娘还像以前一样在宫外就好了。”桑珥脸上的笑意不减,但她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地望着惠妃,“真希望有贵人能成全我这心思。”
桑珥离开之后,惠妃又往前走了两步,方才对夏嬷嬷说:“你可听见方才那丫头说的话了?”
“她们主仆的野心还真是不小呢!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着还不知足,竟然还想要出宫来逍遥。”夏嬷嬷冷声道,“娘娘的担忧的确有道理。”
“真是树欲静风不止,”惠妃叹气道,“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娘娘也别着急,他们现在也不过是刚露出苗头来,只要咱们这边想出法子来对付,他们就不能成事。”夏嬷嬷安抚惠妃,“您先回去歇个午觉,回头我到厨下去叫他们再给您做些吃的。方才我瞧着您和长公主一起用膳并没有吃多少。”
“我还哪有心思吃饭?”惠妃说,“愁还愁不过来呢!”
午后夏嬷嬷来到厨房,见张妈正在那里洗菜。
她站在门口没进去,张妈也没回头,兀自忙着。
她的袖子挽的很高,露出了胳膊肘。
夏嬷嬷看了一眼,不由得眉头紧皱。张妈的右胳膊肘后头有老大一块伤疤,看样子已经有许多年了,疤痕陈旧。
按理说这也没什么,一般人身上都会有些伤疤,何况张妈每日里做许多活计,受伤也是寻常的事。
但夏嬷嬷却记得尉福的右胳膊肘后头是有一颗胎记的,她曾经亲眼见过,当时并没当回事。
如今猛然想了起来,就觉得张妈身上的这处疤痕越发奇怪。
这时伙房一个粗使的妇人从后门走了进来,夏嬷嬷知道她叫赵破筐。
赵破筐没看见前门的夏嬷嬷,进了门就对张妈说:“张妈妈,过些日子端午节咱们也到河上坐船去吧,可热闹了。”
“我可不去,我是晕船的。”张妈顺口说道,“那边的糯米泡的差不多了,你再换一遍水,咱们也该包粽子了。”
“咱们坐大船,不像小船那么晃。”照破筐的兴致极高,“您老平日里只是忙也该散散心才是。”
“大船小船我都坐不得。”张妈说,“你若实在非要拉我去,我也只在岸上看景罢了。”
夏嬷嬷听了张妈的话,不由得更是怀疑。前些日子她问张妈年轻时的经历。
张妈曾经跟她说过,自己从养母家逃出来之后,是上了一条茶商的船的。
在船上当了好几个月的婢女,后来才又辗转到他乡。
既然是这样,她就不应该晕船才是,否则怎么能在船上生活好几个月呢?谁会允许一个晕船的丫头在船上伺候?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张妈如果不想去游玩儿,尽可以找别的借口,可她又没有完全说不去,只说自己晕船,宁愿在岸上看景。
这时张妈回身刚好看到了夏嬷嬷,夏嬷嬷极其自然地走了进来说道:“老姐姐忙着呢!我过来想找找有什么东西能垫补一口,我们娘娘午膳的时候头晕,没好生吃,这会儿又有些饿了。”
“倒是还有两盘点心,如果不嫌弃的话,你拿到蒸笼上热一热,给娘娘端过去吧。”张妈指着那边的点心说,“若等我做好新的,只怕也得一个时辰以后了。”
“这个就很好。”夏嬷嬷说着把那盘点心端了起来,“也还不是很凉,温着呢!回去再沏些热茶也就是了。”
她急着回去向惠妃报信,所以来不及热点心,直接端着那盘就走了。
“怎么?你现在也觉得她可疑了吗?”惠妃听完夏嬷嬷的话,有些急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