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宫长安从后头赶上来,笑着问柳传斌:“这是怎么了?可还能骑得了马吗?”
柳传斌认定他幸灾乐祸,气哼哼地说道:“这有什么不能骑的?我那可是大宛马,快得像风一样。”
说着就让随从扶他下楼。
宫长安只是笑笑,对随后上楼的小二说道:“你去弄些干土来把毛厕填一填,那地上泥泞不堪,叫人站不得脚。”
那小二连忙答应着去了。
宫长安是不想再有人踩到豹子尿,那东西是专给柳传斌预备的。
柳传斌下了楼,早有随从把马牵了过来。
他每次出行身边至少要跟着七八个人,为的是壮声势,也是为了更方便欺负人。
他的这匹马也是价值千金的良驹,是他这样的人在用度上是不肯亏待自己半点儿的。
几个随从将他扶上马去,那马今天不知怎的竟显得有些焦躁。虽然有人牵着,四蹄却不停踏动。
“主子,要不别骑马了,雇辆车吧!”跟着的人说。
第233章 摔下马
柳传斌一眼瞥楼上窗口抱肩望向他的宫长安,咬牙道:“闭嘴!这是我的马,有什么骑不得的?”
说着就把缰绳拿在自己手里,叱道:“这是我花钱买来的畜生,就该由我骑着打着!”
说着还用脚踢了两下马腹。
那马本来就焦躁,被他如此对待,当即就发了狂。
只见他猛地抬起前腿,一下就把柳传斌甩了下去。
然后四蹄乱蹬,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柳传斌像死狗一样被摔在地上,好巧不巧,马的左后腿还踏在了他的右胳膊上。
他惨叫一声疼得晕死过去,因为正在腹泻,下身也随之失禁。
那几个随从慌了神,连忙冲上来,顾不得腌臜,将他抬了起来。
而那马跑出去不多远就安静下来了,老老实实站在了路边。
柳传斌的脚上沾了豹子尿,马儿闻了当然怕。
可一旦离开他闻不到那味道,马儿也就温顺了。
但此时柳家的那些随从哪里还顾得上马?抬着柳传斌就往最近的医馆奔去了。
楼上众人也听到了动静,趴着窗户看的时候,只看到柳传斌已经被人抬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众人都觉得奇怪,“从马上摔下来了?”
“我和长安去看看吧。”乔子玉起身道,“去的人多了也是添乱。”
他们两个随后也来到了那个医馆,此时柳传斌疼得狼嚎鬼叫,好几个人摁着他。
他的右胳膊被马踩断了,下身又是屁滚尿流,弄得整个医馆都是一股冲天的臭气。
乔子玉好悬没被熏闭过气去,可此时也只得忍着臭上前。
“柳公子的伤可好治吗?实在不行给他用点麻沸散吧!不然疼的实在厉害。”
“对对对,乔世子说的对,快快给我们主子用上麻沸散,别让他这么疼了。”随从个个满头大汗,他们知道这回算是闯了祸了,回去之后郡王爷不扒了他们的皮才怪。
当然,也已经有人回府报信去了,这么大的事不及时禀报更是罪加一等。
乔子玉和宫长安两个在这里问清了伤情,也不好一直待着,他们两个毕竟也是小孩子帮不上忙的。
从医馆出来,乔子玉使劲儿喘了两口气,对宫长安说:“这回柳家这位可有得伤养了,一时半会儿上不得学,再见怕是得明年了。”
“他今天大约是运气不好,”宫长安不着意地笑笑说,“出门没看黄历吧?”
“说实话,今天多亏有两位世子在,”乔子玉摇了摇头说,“否则咱们几家都得跟着吃挂落。那柳家可是出了名的不讲理,如今他们家的命根子摔伤了,同席吃酒的人难免会被迁怒。若没有两位世子,柳家必然要跑到咱们几家去闹的。”
乔子玉这话一点儿也没夸张,柳家人嚣张跋扈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虽然是勋爵门户,可有些做派都不如贫寒人家大度。
很多人对他们家都是惹不起只好躲着。
乔子玉他们平日里对柳传斌也是敬而远之。
有人私底下曾经打过一个比方,柳家就好比是皇家养的狗,对着主子的时候,卑躬屈膝恨不得舔脚。
对不如他们的人家则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德行。
他们回到楼上也没什么心思再吃喝了,草草收了尾。
应柏倒有些过意不去,说道:“早知如此就不该受他的请,如今这个样子虽和咱们无关,心下也有些不好受。”
应桐则无所谓,笑道:“他那匹马也该杀了,竟然敢摔主子。柳传斌不是一直不爱读书么,如此正好在家养上个一年半载。
对了,不知道他养猫不养,把我那只送给他好了。”
应柏并不知道猫的事,就随口说了一句:“养的东西凭怎么好,伤了人总是不能留的。”
谁想这句话正撞在应桐的心上,自然不乐。
但除了宫长安没有人注意到这个。
众人都下了楼,应柏说他要去看看柳传斌,应桐虽然没说话,但也过去了。
冯天柱等人为了看柳传斌的热闹,也跟了过去。
宫宝安站在台阶上,问宫长安:“四哥,你今日能回家去吗?”
“今天不方便,”宫长安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这回学里应该没有人欺负你了。”
“四哥,你给我的那丹药被柳传斌抢去吃了。”宫宝安小声说,“他拉肚子不会和这个有关吧?”
“怎么竟然被他吃了吗?吃了这东西是不能喝酒的。”宫长安也压低了声音道,“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就只好守口如瓶,对谁都不要说。柳家人不是好相与的,万一因这个赖上咱们可就不好了。”
宫宝安使劲儿点头:“我知道,四哥,我对谁都不会说的。他活该,谁让他抢咱们的东西,又不是咱们存心要害他的。”
宫长安也点头:“对,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宫宝安不知道柳传斌如今的下场都是宫长安一手造成的,宫长安当然也不会跟他说。
随后众人便都散了,宫长安跟随两位世子回宫去。
再说柳传斌的随从回去报了信后,柳家人闻言大惊,连忙赶了过来。
他们到的时候,宫长安等人都已经离开了。
只看到躺在那里半死不活臭气熏天的柳传斌。
“我的儿,你如今觉得怎么样?”柳传斌母亲魏氏抱着儿子哭了起来,“今日出门还好好的,怎么就伤成了这副样子?!”
“母亲……疼死我了……”柳传斌疼得脸上都没有了血色,“快把我接回去吧!”
“好好,我这就把你接回去,你别怕。已经去宫里请御医了,回头让御医给你好好诊治,千万不要留下病根儿。”魏氏忙说,“放心,没事了。”
柳传斌只觉得自己今天倒霉透顶,从小到大他还没这么倒霉过。
他一厢情愿地想着,都说否极泰来,经过这次的事,想必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不顺了。
却不知更大的劫难还在后头。
再说魏氏把儿子带回家以后,详细问了情由。
听说是和两位世子同席,他们心里纵然不平也不好怎样。
但回头还是叫人去把那家医馆给砸了个七零八落,只因那大夫在治伤的时候竟然让柳传斌疼昏过去三次。
第234章 蛮族女
还没到傍晚,就已经有了些许凉意。
西天漫起了云,预示着夜里或许会有一场雨。
宫长安骑着马跟在两位世子身后,走得不紧不慢。
他们每次回宫都不着急,反倒是出宫的时候,必要马儿跑得飞快。
应桐曾以此为玩笑,称“出心似箭”而非“归心似箭”。
行至状元桥,不远处的路旁传来一片吵嚷声将众人的目光引了过去。
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外族女娃儿,手中不停地挥动着皮鞭,将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打得满地乱滚。
还有两个伙计手中拿着竹竿和板凳,围住了这女娃儿。
“这外族女子怎生如此刁蛮?竟在天子脚下撒野。”应柏见了很不舒服,勒住了马说。
应桐却忍不住要和他唱反调,就来了一句:“我看那女娃小小年纪,又是个外族人,还是以寡敌众,别不是她挨了欺负吧?”
应柏这人心思还算细腻,见应桐如此,当然察觉出他是有意要针对自己,却又不知因何而起。
之前的事明明已经翻篇了,自己这些日子又病着,和他没什么往来,怎么又惹得他不痛快了?
宫长安笑着从后头上来打圆场道:“反正时候还早,咱们不如过去瞧瞧,就这么看着也分辨不出到底是谁对谁错。”
应桐率先策马走了过去,他这人是很爱看热闹的。
于是一行人都走了过去,那是一个珠宝铺子,名叫百珍阁,在京城也算是老字号了。
他们家的生意一向不错,此时再加上看热闹的人竟然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不过宫长安他们是坐在马上的,居高临下,看得很是清楚。
那外族女子也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侍女跟着,也是外族打扮。
铺子里的胖掌柜提着他那副公鸭嗓叫嚷道:“我做了几十年买卖,头回遇到这么不讲理的人!偷了我们铺子里的东西不承认,还反过来打人。”
跟随两位世子出宫的几个侍卫上前,虽然着的是便装,可那气势也非一般人能比。
“人都撤开些!两边都住手!”为首的侍卫喝道。
店铺里的伙计先放下了手中的板凳和竹竿,那外族女娃儿才将鞭子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