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得很。
谢峤嘴角被气出冷笑。
他都能想象出来宋锦在四方桌前写信的样子。
小姑娘借着朝阳的日光,身上还带着他的温度和气息。
脖颈处更是处处都是他控制不住留下的痕迹。
她就这么坐在这里,杏眼圆圆,满脸认真,几句话就将他们之前的恩爱全都打发了!
好个冷心冷肺的小姑娘。
明明昨夜她还在心里理解他有苦衷,他们昨夜明明在床帐中那般恩爱。
明明在他早上离开之前,她还那般娇憨的对他撒娇。
明明她对自己都是醉心醉意,只要见到他就想入非非,馋到不行。
这两日他为了他们的婚礼而忙的焦头烂额。
可是一想到是为了她,一切都值得。
她怎么敢?
怎么能!
只用这么几句小孩子都能看懂的话就把他给打发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算什么!
他谢峤在京都世家中这么多年,又在寺庙中清修过两年,心绪早就旁人不能比。
就算是现在让他面对死亡,眼睛都不会眨。
可是这个小姑娘,在短短的三个月间,就能将他的平静如镜的心思搅出波纹。
现在,这个让他再次堕入凡尘的小姑娘,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把他给打发了。
没有留恋,没有解释,更没有哭闹!
就这么简简单单,干干脆脆。
像是恩客一般,天亮了,就提上裙摆离开!
她当他是什么!
她好大的胆子!
谢峤心绪涌动,猛地一股热流从胸口翻涌而上。
一股暖流在他的嘴角处溢出。
谢峤抬手,手背蹭过嘴角。
一抹鲜红出现在他的手背上。
他随意地看了一眼,蓦地瘆人的冷笑。
原本如神仙一般的人如今沾了血色,在月光下,像是玉面修罗。
也是。
他倒是忘了。
宋锦这个小姑娘,一贯是胆子大的。
在他的面前偷偷看春宫图。
在他的身侧偷偷的想少年。
在以为他听不见的地方,偷偷的说喜欢!
阳奉阴违。
心思活路。
这个小姑娘一贯是这样的!
她甚至会在自己的心中也在骗人!
昨夜的什么理解,什么恩爱,都是在骗他!
昨夜,她明明在心中还在苦恼要怎么与他说自己未婚夫的事。
可是现在,被抛下的竟然是他!
是那个她夜夜说喜欢。
说喜欢到不行的夫君!
谢峤冷笑着,他沾着血迹的手将宋锦留下的锦盒打开。
里面是一根用粗布包裹住的东西。
还有一小瓶药。
谢峤将粗布揭开,借着月光,那根还有些新鲜的野物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谢峤在京都中春日时常去围猎,一眼便认出这是什么!
在意识到这是什么礼物的瞬间,谢峤嘴角的冷笑忽然变了样。
加了些邪气,和平日里不同。
是在床榻上恩爱时的才能看到的模样。
若是被宋锦看到,她定会害怕着缩着逃走哭泣。
谢峤看着面前的礼物。
鹿鞭。
另一个不用想,都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药丸。
好好好。
好一个祝他身体康健。
还一个祝他万事如意。
她倒是在品尝尽兴过后,还不忘造福后人!
谢峤将锦盒关上,抬手将那封没拆开的和离书扔到炭火炉子中。
火星翻涌间,他看到了炉子里还未烧尽的残片。
那青色的床帐只剩下未燃尽的几片。
好好好。
昨夜他们还在恩爱的床帐,她竟然这么干脆的就烧掉。
所以……
这样就想一下抹去那些回忆?
谢峤微微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恢复如常。
无妨。
他的小妻子尚且年少,心绪未定也是正常。
把人追回来,他再教便是。
他缓了口气,张口唤人:“符沧。”
符沧一直等在外面的暗处,听到谢峤的召唤,他迅速出现:“公子。”
只见谢峤只身站在冷月之中,周遭气息冷冽,连符沧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谢峤信步向前:“去查夫人现在何处,是不是去找昨日那人。”
符沧刚刚称是,随即外面的暗卫便传了消息回来,鸽子落在符沧的手边,他将鸽子上的消息解下,扫了一眼便对谢峤道:“公子,夫人现在已经出城。”
谢峤眸色一敛:“旁边可有他人?”
符沧摇头:“只有一个车夫,夫人是独自离开崇州的,并未与她未婚夫一起。”
她自己?
这小姑娘胆子是真的大,竟然敢独自出城!
谢峤面色未变,眉头却敛在一起:“备车,我们去接夫人回来。”
符沧也没想到小夫人竟然这般有种。
竟然撇下公子,自己一个人出城!
上次他去追小夫人的时候,就发现小夫人的脚力不错。
他迅速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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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翠楼里,熏香浓郁。
往日原本热闹的绣翠楼如今却是安静雅致,只有阁楼中传来丝丝琴音。
仆从们在绣翠楼里行走,却没有人言语,大家都一片死寂,生怕惹到阁楼上的贵人。
这几日阁楼上的贵人一直都没有下楼,兴许是行动不便,兴许是因为其他。
他们只低头做自己的事就好,知道了太多,说不定小命不保。
一曲终了,裴朝稳住琴弦。
齐王半靠在矮榻上,他一双凤眼微眯,手杖就放在他的手边。
琴音停下许久之后,齐王才淡淡开口:“今日的曲子也好,你先下去吧。”
裴朝抱着琴起身,低声称了句“是”。
这段时日他虽日日给贵人抚琴,但中间隔着许多纱帐,他并不知道其中的贵人是谁。
不过好在并未对他的琴艺有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