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谢峤话音刚落,他便听着房间里要开门,他眉色一敛:“你先下去吧。”
符沧也紧张,几个飞身之后,便躲在了院子的一角处。
他看着屋内的老妇出来,对着自家公子没有什么好脸色。
公子还恭恭敬敬地将人送走,这才进屋。
符沧有些难受。
在这个穷乡僻壤,公子竟然还要被一个老妇人瞪,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不过这老妇好像和小夫人要好。
难道是小夫人生气了?
符沧头上冒出了些冷汗。
他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谢峤规矩的把萧大娘送走,这才转身往卧房去,一推开门,便是满屋子的药味。
那药味带着一股清凉,并不难闻。
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宋锦已经换好了寝衣,伤口也已经被包扎好,现在正躺在床上。
她安安静静地小小一坨。
听见谢峤走过来,宋锦也没有回头。
她现在心里乱得很,总觉得有些事情想不通。
谢峤一时拿不准宋锦睡没睡着,他只站在床榻边,轻声叫了句:“阿锦?”
宋锦淡淡的“嗯”了声。
一时无话。
刚刚谢峤已经知晓,宋锦今日的无妄之灾是因为他。
怀璧有罪。
不怪少女生气。
是他自己没有处理好。
这么想着,他的语气软了三分。
但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三分一点都不明显,他依旧语气淡淡。
他坐在床榻旁边,问道:“阿锦,今日黄家的事你怎么想?想要如何处理黄家?”
“处理黄家?”宋锦有点没明白谢峤在说什么,“黄小姐虽然打了我,但已经赔了一块金子做医药费,很足够了,还要黄家如何?”
宋锦眨眨眼。
她并不知道谢峤已经知道今日她挨打是为何,不过现在黄小姐已经不再打夫君的主意,而且还给了一块金子,不就已经完事了嘛?
谢峤坐在她旁边,慢慢引导道:“今日这事若是在京都,你应当恩威并施,道歉的礼可以收,但也要敲打一下黄家,给她一个应有的惩罚,省得她日后再犯,也好趁此机会,在京中给自己树威。”
宋锦真的是一点都听不明白。
她小小的眉头敛起:“我觉得不是这样,她是打了我,但是已经赔了礼,我也没有怪她,这件事不就应该结束了嘛?”
她小脸皱在一起:“我觉得夫君说得好复杂,我根本就用不上的。”
宋锦知道读书人就是想得多了些。
可是这些事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
谢峤沉默。
他知道宋锦简单天真,更没有害人的心,可是这些……
罢了。
她现在受了伤,等日后到京都再教也不迟。
谢峤给她盖了盖被子,他起身道:“你先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不要想太多。”
宋锦眨眨眼,她看着这个其实一直都有点陌生的夫君,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才没有想太多。”
她现在想的根本就不是黄小姐。
而是另外一件事。
她有点想不明白。
宋锦的伤养了五日便好了,她平常伶俐惯了,再床上根本就躺不住。
受伤的第六日,宋锦很早便起来,准备去出摊。
宋锦刚掀开床帐,谢峤的声音便传来。
清晨谢峤的声音带着喑哑,他低声问道:“阿锦,你这是去做什么?”
宋锦寻着低声的鞋子:“歇息了好几日,我准备去出摊了。”
谢峤看着宋锦的背影,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几日宋锦在床上养伤,可是他们两个却好几日都无话。
谢峤也不知道往日见到他便是乖乖巧巧的宋锦这几日都怎么了,竟然变得有些沉默。
连心声都少了许多。
他想着,可能是因为宋锦这几日手上难受,所以不想说话。
可能是因为有些生他的气。
不过没关系。
宋锦这般乖巧可人,对他无有不依,往日的阳奉阴违也只是少女的淘气。
这些都没有什么。
宋锦既然觉得出摊开心,那便随她去。
想到这,谢峤低声道:“你伤口未痊愈,还是不要太劳累,这几日少做一些糕点。”
宋锦本来以为谢峤是来拦她,本来还想着大早上的就要和夫君辩上一辩,却不想夫君竟然没有拦她。
宋锦乖巧的回应:“好,夫君放心,我知道的。”
这几日未出摊,宋锦的摊子上已经落了一层薄冰,宋锦用了一阵子才清洗干净,待到第一锅馒头从蒸笼上起来,已经有些晚了。
宋锦赶紧将馒头分给等着早饭的人,又麻利的准备蒸第二笼。
白胖的馒头刚被放到蒸笼里,宋锦的摊子前便站定了一个人。
宋锦忙活着,道:“小哥,我这馒头刚上锅,估计要等上好一阵子,小哥要是着急的话,便先到前面的铺子去买吧,他家虽然贵了点,但也极好吃。”
“无妨。”那人声音淡淡的十分好听,语气中带着放松,问道:“你可是宋锦?”
宋锦这才从笼屉中抬头,雾气升腾间,宋锦看向面前的人。
她有些愣,问道:“小哥你是?”
那人朝着宋锦淡淡的笑了下,回答道:“我是你未婚夫。”
第41章 “是不是公子你,搞错了?”
白雾弥漫,宋锦愣在原地,以为自己的耳朵被白雾熏的没听清楚。
她一张小脸严肃,将笼屉严实的盖上,随即她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上前礼貌地将人请到摊子里:“这位大哥里面坐。”
那人点点头,随着宋锦进去,坐在摊子后面的歇脚处。
摊子后面有一张小桌子,还有两个小板凳,是宋锦往日和雀儿歇息的地方。
宋锦抬手,给对面的人倒了一杯水,她将水杯放到那人的面前,自己也坐下。
这才仔细的这位自称是自己未婚夫的人。
只见他一身素衣,身上背着一个包袱,头发也规矩的束起,喝水间动作自然,长相不算特别出众,却胜在干净。
他明显是赶了许久的路,可是他的衣衫依旧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邋遢。
那人喝了一口水,他看着宋锦,眼神温和,没有任何攻击,像是妥贴的像邻家的大哥哥。
他缓声道:“在下王献,与宋兄在京中是相识,宋兄临离开京都之前给我们定下了婚事,没想到宋兄竟然在半路遭遇了意外,我在京中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刻起身赶来。”
王献说着,将包裹中的文书拿出来,他将文书放在宋锦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宋兄离开之前我下聘礼时所用的聘书还有聘礼单子,我们合过的生辰八字也在里面,宋姑娘可以看一下。”
宋锦一脸严肃,她伸手将聘书和生辰八字的文书翻开。
通红烫金的婚书上的名字清楚地写着王献和宋锦。
再翻开生辰八字,也的确是她自己的。
宋锦的脸蛋皱成小包子。
一双漂亮的眉毛也簇在一起,显得十分为难。
王献看着面前的少女好像有些顾虑,他思索着建议:“虽然宋兄遭遇不测,但我们之前的婚事依旧照旧。”
见宋锦不言语,王献继续道:“如今你家中并未有其他亲人,我略年长你两岁,婚礼中的事都由我来办,入京之后你暂居宋家,我为你请一个仆妇照顾你,你不必怕。宋兄与我相识多时,你既是我未婚妻,亦是我妹妹,他既不在了,我便是你的亲人,你叫我王大哥就好。”
他说罢,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好像想到什么。
她抬头看向自己,满脸认真:“王大哥,我想问一下,你家也会有家规嘛?”
宋锦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厚度:“这么厚的一本家规册子,得让人背下来那种。”
王献听着宋锦这么问,他一愣。
随即以为小姑娘是怕嫁人,他温和的笑着解释:“我如今在户部是个小文书,家中并不是大富大贵的权势之家,父母也开明本分,他们只有我一个儿子,也是认得宋兄的,宋姑娘不用怕,他们十分好相处。家中也只有一个扫撒做饭的仆妇,还有两个伺候母亲的丫头,日后会分给你一个,还有一个小厮,这便是我家中情况。”
“至于那么厚的家规……”王献失笑:“那只有世家贵族才会这般规范族人,我家只能算是殷实,自然用不上这个。”
他说完,只见宋锦的表情又僵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