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个正经人。
宋锦恋恋不舍地看着谢峤。
今日的糟心事一猜就不少,宋锦决定晚一点再起床。
直到外面第一缕晨光打在窗上,宋锦才缓缓动作往床下蹭。
谢峤浅眠,宋锦刚拉开床帐他便醒来。
外头有晨曦日光。
少女身子半探出床帐,正认真地用脚寻地上的鞋子。
谢峤抬手,右手手背搭在额头。
他的声音暗哑,带着些晨间的倦懒:“宋锦。”
原本轻轻寻鞋子的少女在听到声音后身子顿了下。
已经探出去的小脑袋缩回来,眨巴着眼睛看他。
她有些害羞,还有些无措:“夫君,我吵醒你了?”
谢峤定定地着她。
昨夜“喜欢夫君”“喜欢夫君”这四个字在他心里重复回忆了无数遍,他实在拿不准是不是宋锦说的。
他想着不如今晨问问宋锦。
可是当他一醒来,看到看到他都会低头害羞的小姑娘,他根本问不出口。
那样大胆表达的话,根本就不像是她会说的。
若是现在直白地问,若真的只是他幻听,或者是她梦中的呓语,他们之后要如何相处。
宋锦半低着头,但也感觉到谢峤一直在看着自己。
她的心不由来的紧张,还不等想什么,她便一转身迅速地钻出床帐。
隔着一道帐子,谢峤看着外面影影绰绰的人影。
小姑娘动作麻利的穿好鞋子外衫,留下一句“夫君再睡一会儿叭”便开门离开。
几步之后,便是宋锦在井边打水洗脸的声音。
哗啦哗啦。
谢峤的神思收回,神色冷冽。
不知道昨夜符沧办事如何了?
宋锦打了满满一盆的凉水,她哗哗捧水洗脸。
两下之后,借着晨光,她打量着水里自己的倒影。
最后悄悄地松口气。
刚刚她还在担心来着。
夫君一直盯着自己看,她就猜是不是昨夜自己的脸哭成了,肿成了一个大猪头?
她想着完蛋完蛋,迅速地跑出来。
还特意打了一盆冰凉的水来消肿。
一盆凉水下去,她不仅脸消肿了,心也清亮。
她收拾好自己,转身到屋里换了一身八分新的袄子,临出门前认真看一眼谢峤的屋子。
她决定,去报官。
晨间的春榴巷最是忙碌。
一路走出春榴巷,宋锦没有朝自己的小摊子去,而是转头,朝官府的方向走。
宋锦心里其实有些紧张。
她捏着拳头,一步一步往官府走。
她琢磨过了。
就算官府向着樊老爷,但她今日上官府报案,也算是有个凭证。
昨日樊老爷只是砸了她的摊子,但万一日后樊老爷做事太过,或者牵扯到她夫君,她便到京中去告。
她夫君是京都人,那里都是大官,肯定会有人管的!
再过一个热闹的街口便是县衙。
宋锦以往没到这里来过,只是听过别人要伸冤在衙门口喊。
如今轮到自己,她还有真点发怵。
正值街口早上热闹的时候,多得是早上吃早点和买菜的人。
消息七嘴八舌的也传得快。
宋锦刚一进街口便听到有两个挎着菜篮子站在街角吃花生的大嫂子在说话。
“你听说了嘛,昨夜樊家的灯一夜没灭,那光亮的跟着火点似地。”
“是樊老爷回来了给接风呢吧?”
“才不是,我家那口子说,昨天晚上他打更的时候,亲眼看着官府来人将樊家大公子抓走了,说是上次的当街打死人的案子被京都的人知道重新审了,这才被重新抓起来。”
“我的天,那事闹得多大啊,最后只是赔了点钱,这次真是出了口气!可真是恶人有恶报!”
“可不是呢,也不知道是樊家得罪到哪位大人物了,像咱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这辈子都扳不倒人家,咱们还是老老实实过日子,哎前面卖大葱的来了,快走快走!”
“哎哎哎,你腿脚快先去给我抢点……”
两个大嫂子匆匆忙忙地走了,留下在旁边听耳朵的宋锦。
她眨眨眼。
樊家?
那般胡作非为的也只有一个樊家。
所以说樊家现在应当焦头烂额的,说不定还要倒大霉了?
宋锦瞧了眼前面的府衙,转身决定先去樊府看看再做决定。
樊府的宅子离府衙不远,是崇州最贵的地界,往日樊府的宅子早就广开大门,可是今日却门庭紧闭。
一看就是出了大事。
宋锦松口气。
她觉得樊家现在应当没工夫再来欺负她,只是昨日被砸的摊子,她估计要默默咽下了。
她不是胆子小,而是她觉得这个节骨眼,若是因为这事去惹樊家,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对付自己,那可是得不偿失。
宋锦当机立断,决定今天先不去给官府添麻烦,待日后若是官府需要人去作证的时候,她再去也不迟。
宋锦往日不是看别人笑话的人,可是樊家不一样,他们往日作恶多端欺负老实人,今日看着他们倒霉,这叫大快人心。
宋锦不知道樊家得罪了谁,但她从心底感谢那个不认识的神仙人。
她甚至想去庙里请盏灯把神仙人给供一供。
压在心头的事消失一大半,宋锦的脚步都轻快许多。
她还得赶紧回去收拾她的小摊子呢。
昨日宋锦的小摊子被砸的不算多,大概一两左右就可以修复。
宋锦打算先回去自己修一修,自己实在修不的,再去请人帮忙。
她正算着,往摊子的方向走,距离十多步的时候停下脚。
哎?
她的小摊子前怎么有人在忙忙活活的?
难道是樊老爷昨夜吓破了胆,他怕自己去告状,所以派人将摊子给修了?
宋锦眨眨眼,她往前去,站在自己的摊子前。
她礼貌询问:“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宋小娘子回来了啊。”正在修补灶台的工人抬头,见是宋锦解释道:“是陆掌柜让我们来的!姑娘稍等,这灶台得修一阵,不过今日一定能修完。”
工人说完,一道清亮的声音便从摊子后面传来:“阿锦,你来了?”
陆沉刚在清点损坏的桌椅,听到宋锦的声音他便赶忙过来,迎面便见着宋锦站在灶台前,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包子。
小姑娘可爱又认真,脸上没有什么委屈,也没受什么伤。
他放心的点头。
宋锦没想到是陆沉来帮她把摊子给收拾了。
她将包子放桌上,走到陆沉面前,礼貌叫人:“陆掌柜。”
陆沉不算是富商,但在崇州也有两家酒楼,宋锦的糕点也会供给他,所以算是宋锦的东家。
她想了想,这半个月陆沉都没在崇州,她也没有接到给陆家酒楼的单子。
她应当没有误事。
宋锦道:“陆掌柜是来定糕点的嘛?这两日出了点事,我应当是做不了糕点了,不过如果要是陆掌柜着急用,我可以在家做完给陆掌柜送去。”
宋锦的一声“陆掌柜”礼貌又有些疏离。
陆沉心下叹口气:“我今日一回来便听说樊家来找你的麻烦,有些担心所以来看看,现在看着你没事就放心了。”
陆沉说着,他走近宋锦,压低声音:“樊家那边你不用再担心,樊家这次得罪了大人物,他家不仅有人命官司,甚至生意也有问题,日后樊家应当是没了。”
“没了?”宋锦原本只是以为樊家会倒大霉,却没想到竟然是直接没了?
“那么大的家族?”宋锦抿唇。
陆沉不以为然:“与那家而言,樊家也不过蝼蚁,不管如何,阿锦你日后不必担心了。”
不过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