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发作
张运上了马车后,伸手扯了被子,盖在身上,闭门睡了。
张瑾张遵被他吓退,自然不敢再惹他,但不甘心,忿恨地跑去找张平告状了。
张平听完后,沉了脸,“你们去惹他做什么?他就是一头狼崽子。”
张瑾委屈,“父亲,既然知道他是一头狼崽子,为何还留着他?若不是他兴许南平一战就不会败,二叔大哥五哥就不会死一定是他背地里做了什么。”
张运已嘱咐过所有人,不准许透露张茂已被策反,没死的消息。所以,张平等人至今都不知道,张茂没死,不止反杀冀北军,还已投靠了苏容。
张运怒道:“你们懂什么?”
他自然不会说,他觉得张运应该不可能,他再糊涂,也不会这时候趁机杀他们,就算杀,也应该是拿下南平城再杀,但人性这东西,自然也让他忍不住怀疑,兴许就是他动的手。
毕竟,他可不是个会为了兄弟叔伯悲恸而哭的人,张家骨血里,就没有这种人。
所以,他还是怀疑他背后做了手脚的。
但无论如何,他也没想过,将来把自己的家业交给张运,他虽然用这个儿子,但不喜欢这个儿子。
他自己搞阴谋野心手段,但不喜欢过于有手段的儿子。
他对二人摆手,“你们不要惹他,回去歇着,一个时辰后,继续行军。”
张瑾张遵闭了嘴,一起退出了张平的营帐。
在他们离开不久,张平躺去榻上,刚闭上眼睛,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痛,这疼痛瞬间而至,来的突然又爆裂,他“啊”地大喊了一声,捂住心口,滚下床榻,还没来得及喊第二声,又是猛地一阵绞痛,眼前一黑心,晕死了过去。
张瑾和张遵刚走出不远,听到身后营帐的喊声,二人齐齐一惊,对看一眼,往回走。
有守在帐外的亲兵立即冲进张平的军帐,进去一看,齐齐脸色一变,有亲兵大喊,“将军。”
这时,张瑾张遵也冲进营帐,齐齐惊喊,“父亲!”
“快,快去喊章大夫。”
动静闹的大,不多时来了不少人,章大夫也连忙提着药箱来匆匆而来。在他之后,是疾步走来的张运。
章大夫来到后,围着张平的人散开,连忙给他让出地方。
章大夫给张平号脉后,脸色攸地变了,浑身颤抖,手指哆嗦,“这、这、将军他、他……”
章大夫哆嗦着撤回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似乎整个人都懵了,惨白着脸,惊惶恐惧,六神无主。
“怎么了?我父亲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张瑾大喊。
“你快说。”张遵也催促。
章大夫抖着嘴角,颤抖着身子,脸色惨白“将军他、他、他怕是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你说清楚。”有人着急。
“将军他、他、性命堪忧。”
他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张瑾和张遵齐声反驳,“不可能,刚刚我们离开时,父亲还好好的。”
章大夫闻言顿时看向二人,一脸惊恐害怕。
张瑾和张遵被他的眼神惊住,“你……”
张运这时开口:“别耽误时间,先救父亲。”
他看着章大夫,“救父亲。”
章大夫回过神,似乎也惊醒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抖着手拿起药箱子,“我、老夫、这就给将军行针。”
“你们先走退出去。”张运摆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段师爷跟我留在这里。”
众人都已慌乱,见张运还算镇定,行事有条理,都不由自主地听了他的,齐齐退出了张平的军帐。
张瑾和张遵不想出去,但张运冷冷地扫了二人一眼,“出去。”
二人到底年纪小,惊惧地退了出去。
段萧一直很受张平器重,所以,张运留他在这里,很是让人信服。
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乐书瞬间对段萧出手,在段萧惊呼出声时,已用帕子赌了他的嘴,将他的人,利落地绑了。
段萧惊恐地睁大眼睛,惊骇地看着乐书,然后又看向张运。
张运不理他,只站在床前,看着章大夫给张平行针。
章大夫的手很稳,杀张平,是他一手而为,在下手之前,他早已把自己的心态给摆平稳了。否则凭着张平的疑心,但凡有半丝破绽,他也不会主动吃那三颗药丸。
所以,医者要想杀人,尤其是被人信任的医者,十分容易。
“只有半盏茶。”章大夫无声对张运道:“弥留之际的半盏茶。”
张运点头。
章大夫三针下去后,张平果然醒了,但他浑身疼痛,只眼睛能动,嘴都张不开,心已疼痛到麻木,似乎不是自己的了。
他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床前的章大夫与张运,眼睛睁大,嘴用力地张,努力半晌,却没能成功说话,他眼睛一下子涌上恐惧的血色,是被急的,也是察觉到自己仿佛大不妙了。
张运看着张平,他的亲生父亲,这个人,从来没有给他半点父爱,对待他这个儿子,就是对待一个优秀的下属,他只需要他为他做事,阴暗的事情,靠他的手段能达成的事情,但他似乎从来不担心他会背刺他,很自信地觉得,儿子是他生的,就该做他的狗崽子,一辈子都逃脱不了他这个父亲的摆布。
张运心里对他冷笑无数次,但此时,看着他,却是冷笑不出来,面无表情地低声用仅能帐内几个人听见的声音说:“父亲,张茂,您的嫡子兼长子,我的大哥,他没死,他在谋划十八寨时,被苏容俘虏,后来冀北军攻打南平城时,他被策反了,杀冀北军,如今已投靠了苏容,将来会跟着苏容去南楚。”
张平睁大眼睛,震惊又愤怒。
“还有,大哥自己投靠了苏容,也书信与我,帮苏容劝说我也投靠她。跟她一起去南楚,将来我们兄弟二人在南楚守望互助。我答应了。”张运道:“但是我曾经帮南宫羽杀过苏容,为了将功折罪,我跟她许诺,来收父亲手里的二十五万冀北军。”
第498章 :死不瞑目
“我知道父亲肯定不答应,但您死了,就不得不答应了。”
张运淡淡道:“您给了我生命,身为儿子,我就保您一个全尸。否则您这等乱臣贼子,通敌大魏,勾结南楚南宫家杀南楚王女,叛乱大梁,动摇朝纲社稷,陷百姓于水深火热,造成生灵涂炭,是要被太子五马分尸的。”
张平眼底充血,满是忿怒杀意,本来无法动弹的手,这时抬起来,要去掐死张运。
但是可惜,他够不到,连张运的一片衣角都够不到,张运站的位置距离他床前,是有一步距离的,似乎就是为了让他死个明白。
“二叔不是我杀的,是周顾杀的,五弟也不是我杀的,是周顾的人杀的。当初我赶到南平城下,是真想为父亲夺下南平城的。您要怪,就去九泉之下怪二叔吧,他不敢攻城的原因,不是多在乎亲侄子的生死,而是怕他立马攻城了,大哥因他而死,被宁池祭旗杀了的话,事后遭您报复,所以,才耽搁了最佳的攻城时间。”
张运见张平暴怒至极,却只能听着,脸憋的青紫,却奈何不了他,他淡淡道:“父亲该欣慰张家即便被诛九族,在大梁再无一片根叶还有大哥与我会在南楚,总归是您的血脉。我们二人以后会辅佐南楚王女,建功立业。”
张平终于张开嘴,“你……孽子。”
张运终于笑了,承认不讳,“是,儿子是孽子。但也是父亲您教的好,您安心去吧!”
他让开床前,让他看到地上捆的段萧,“章大夫与段师爷,这两个您信任的人,儿子会跟二十五万兵马一样,替您接手了,您不必放不下。”
张平这时忽然看向章大夫,章大夫后退一步,对张平拱了拱手,张平这时终于明白了,是章大夫,他最信任的大夫,跟他这个孽子合谋,谋害他,而段萧……
他又看向段萧,只见段萧被绑在地上,剑架在他脖子上,惨白着脸,满是惊惧骇然,似乎生怕张运一挥手,乐书便会一剑结果了他。
张平僵硬地伸出手,目光恨恨,一口气没上来,哽在心口,手臂垂下,死不瞑目。
张运看着他,低喃,“我都告知了父亲,您怎么还能死不瞑目呢?你该瞑目才是。我娘才是死不瞑目,她到临死,都没能再见一眼自己的心上人,明明她就差一点,就能为自己赎身了,她死前握着我的手,让我好好活着,不要去争,若是可能,有朝一日,从张家出族除名,这是她对我的期望。”
他轻轻地笑,“我猜,她应该是恨不得杀了你,但她不敢死前怂恿我,怕我真傻的会去杀你,然后被你杀了,所以,她才这样对我说。如今,我杀了你,大概也算是真正达成我娘的遗愿了,我于父不孝,但于母可是孝顺,毕竟,父亲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娘只生我一个,却是我一个人的,我当该对她尽全孝,把对您的那份孝心,一并给他。”
他收了笑,又恢复面无表情,“本来,我想留着帐,以后跟您慢慢算的,您会慢慢变老,而我年轻,时间大把,命长得很。”
他低声淡漠地道:“但是谁让,苏七小姐海纳百川,能容得下我呢,那么,我又何必自己非要去走弯路?明明我有更好的路可以去走,谁不向往前途光明?所以,我与父亲的父子之情,就走到这里吧!”
他一字一句,“父亲,一路走好。你的帝王梦,无论是如今,还是千百年后,就是一场谁提起来,都会笑的笑话。”
他说完,回转身,看着段萧。
段萧一脸惊恐,面上露出求饶之色。
张运看着他,“你的妻妾子女,已被我的人控制起来了,你若投了我,我不止可以饶你一命,也会饶了你的妻妾子女。”
段萧连连点头,连他觉得最厉害的张平都被他这个儿子杀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反抗他?
张运见他答应的痛快,轻轻挥手。
乐书将剑拿开,给他解绑,然后将他嘴里的帕子扯掉,低声警告他,“你最好识时务,配合好我家公子,否则,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是是。”段萧腿软地连连点头整个人惶惶不已。
“哭!”张运说了句。
段萧本就被惊吓的想哭,顿时大哭出声,“将、将军啊!您怎么就、就……”
就被人杀了呢。
章大夫当即跪在地上,也大声说:“是老夫无用,将军他、他这次心疾犯的严重,老夫就算拿出看家的本事,也枉然。”
外面人听到动静,立即冲了进来。
只见张平瞪着血红凸起的眼睛,死不瞑目,而张运面色惨白,在看到最先冲进来的张瑾、张遵时,他忽然抽出腰间的宝剑,架在了张瑾的脖子上,目光又沉又冷,“是你们,你们害死了父亲。”
张瑾惊惶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父亲病情发作前,见的就是你们二人,你们走了之后,父亲就发作了。”张运冷冷地盯着张瑾,“章大夫也说了,父亲是急火攻心,又犯了怒之大忌。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张瑾回忆,他是跟张平告了张运的状,他白着脸摇头,“不、与我们无关。”
“好一个无关。那你下去跟父亲解释吧!”张运手腕一转,再不跟他说话,一剑抹了张瑾的脖子。
他动手干脆,张瑾睁大眼睛,都呼出声都没能做到,身子便软倒在了地上。
张运抽回剑,不看倒下的张瑾,又将剑架在了张遵的脖子上,“你来说。”
张遵见他的亲哥被杀了,本就十一岁,年纪更小,惊骇的“啊”了一声,手软脚软站不住,身子一个虚软,往地上也倒去。
张运没刻意杀他,但这个十一岁被宠惯没经历过这种场景的人,惊慌之下,自己将自己往剑刃上送。
“废物!”张运冷嗤一声,撤剑,“说!”
张遵跌在地上,恐惧地白着脸说:“我们跟父亲告状,说是你、你背后使手段杀了二叔、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