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出四个字,他出了天牢。
二皇子府,他自是不必去的,派人去就好,所以,总管大太监在灌完了燕麟毒酒后,带着人去了二皇子府找燕礼。
同一时间,二皇子府被御林军封锁,有官员带着人去二皇子府抄家。
二皇子一派主要涉案官员,皆在今日夜晚,有官员带着人前去抄家下了大牢,听候明日圣旨发落。
燕回声的动作很快,燕麟被赐死,他不可能放任二皇子一派再生乱。揪出张平埋伏的京中的线,也是必要之事。
这一夜,京中小一半的府邸鬼哭狼嚎,刑部、大理寺、京府衙门在内的牢内,人满为患。
燕礼是被总管大太监带着人从女人的床上拽起来的,他醉成了一滩烂泥,倒也没怎么反抗,一杯毒酒下去,人还不甚清醒地喊着“美人,这酒怎么这么辣,难喝,本殿不要。”的话。
喊完了,人便吐了血,吐血后似乎酒醒了,睁大眼睛,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了,很快便咽了气。
他大概是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人灌了毒酒,结束了他这一段时间醉生梦死的日子。
宫里德妃早就被打入冷宫,贤妃早被降为嫔位,但皇帝依旧派人给二人送去了毒酒。
两位妃子,死的更为容易。
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听候发落。
丽嫔听着隔壁哭声一片,派人打听后,得知是陛下赐死了燕麟与燕礼的母妃,脸都白了。
谁能想到,德妃都被打入冷宫了,还没躲得了一死。
又想着幸好,她什么都没干,这些年,老实本分,虽被人陷害,母族完了,但她却好好地活着,不止保住了位置,他的儿子也好的。
他儿子比燕麟燕礼聪明,早早投靠了东宫,大约也是因为年纪小,没被陛下利用对抗东宫,所以,他诚心投诚,东宫接受了这个兄弟,连带着她这个生母也受益。
皇后也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心想着,皇帝总算是干了一件为太子着想的事儿,到了这个地步,父子之情与皇权大业比起来,还是祖宗的江山更重,燕礼都被贬为庶民了还不甘心,跟着燕麟搅在一处,虽然他进了燕麟的二皇子府没干什么正事,但却也说明,燕麟与燕礼其实是差不多一样的人,只要不赐死,就会是一个潜在的祸害,面上瞧着也许没什么用到人,一旦被有心人利用,没准什么时候就背后捅一刀。
陛下这么快就拔除了这个隐患,算是做了一件立于朝堂和太子的好事儿。
她问身边伺候的内侍,“宫外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内侍回道:“四皇子带着不少官员去各府抄家了,据说如今天牢里都盛不下了,这一波抄家,最开心的是户部尚书,总算不用为如何充盈国库糟心了。”
第464章 :任命
东四胡同谢府,大夫人正在跟苏行则感慨。
“这京中啊,天说变就变,今儿白天有人还堵着我要结亲,晚上一大家子都进天牢了。”
二皇子自从下了天牢,二皇子一派的人眼见不好,都疯了似的各寻出路,将主意打到苏行则身上的人不少,但谁能想到,宫里快刀斩乱麻,都没过一夜,陛下赐死了二皇子,二皇子一派的人都被抄家了。
苏行则也没料到,殿试上,他得了个状元,三元及第,琼林宴之后,他本要起程去冀北,太子殿下让他先等等再动身,这才不几日,便等到了张平已反的消息。
张平已反,就不存在他去冀北周旋利用怀柔政策了,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他看了一眼天色,“母亲,你先歇着,我去东宫一趟。”
“都这么晚了,太子殿下该歇下了吧?”大夫人不太放心,都如此深夜了。
苏行则摇头,“太子殿下今夜怕是歇不上。”
“那你多带些护卫,外面不知乱成什么样子。”大夫人嘱咐。
苏行则点头。
东宫内,燕回声的确没歇下,书房灯火通明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苏行则到时已过了二更,在门口碰到谢临从里面走出来,谢临看到他立即打招呼,“行则兄。”
苏行则颔首,“你这是?”
谢临抱了一摞卷宗,叹气,“我可算知道了,刑部就不是人待的地方,自我上任,忙了个臭死,我都十多日没睡上一个好觉了。”
他说着,打了个哈欠,“这不,四殿下抓了人,天牢都人满为患了。据说今夜抓不完,明日要处理一波,一边腾出牢房,一边再往进塞人。”
苏行则明白地点了点头,“那你快去忙吧!”
谢临忙是真忙,但聊两句的功夫还是有的,他凑近苏行则,压低声音说:“行则兄,你可收到了七小姐的信?如今南平是个什么情况啊?”
苏行则摇头,“七妹没写家书,我还不如太子殿下知道的多。”
谢临一听,想着这也是苏容能做出来的事儿,据说她压根就不爱写信,他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又小声说:“我得到了一个消息,不知准不准,听说南楚王病了。”
“哪听来的消息?”苏行则问。
谢临不说,“哎,你别管我哪听来的消息,总之,是听说有这么个事儿。我就想着,得告诉你一声,空穴不来风,若是南楚王真病了,七小姐得赶快去南楚啊。”
苏行则抿唇,知道瑞安王府能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必有一定的消息渠道,谢临身为小王爷,不方便对他说而已,毕竟是瑞安王府的安身之本,他点头,“多谢,我会想法子告诉七妹这个消息。”
谢临就是这个意思,撤回身子,摆手,“行则兄,我走了。”说完钻进了马车。
苏行则目送他离开,进了东宫。
他来时,太子的书房已没什么人,燕回声的桌前,摞了厚厚的一摞折子,陛下病重,折子都送来了东宫,太子是事情多,压的让人几乎透不过来气。
见苏行则来了,燕回声笑,“孤就知道你坐不住了。”
苏行则叹气,“殿下,同样科举入世,别人已忙的脚不沾地,臣未免太过清闲了。故而,臣来请旨,也给自己找一桩事情做。”
“你想带兵?”燕回声问。
苏行则点头又摇头,“臣虽然读了些兵书,但带兵打仗,臣没经验,也没想弃笔投戎,臣就是想着,殿下若是定下去拦阻张平出战的将军,臣请旨做个监军。”
燕回声失笑,“不必你来请旨,孤也是这个意思,本就打算派你做监军,最为合适。”
苏行则松了一口气,“看来臣白跑这一趟了。”
“不算白跑。”燕回声指指一堆事务,“你既然来了,正好,帮孤分担些吧,朕打算命老国公为主将,世子周卫为副将,你为监军,后日一早,带兵十八万,前往陇西郡。”
苏行则讶异,“十八万兵马吗?”
“对,本来我打算带兵十五万,但想想,十五万兵马对张平的二十万兵马,差距还是很大,尤其是京麓兵马,对敌经验不足怕是比起张茂特意训练的精兵强将来说,难以迎敌,若再兵马人数差距太大,即便是老护国公带兵,怕是也要吃亏。所以,护国公府十万兵马,再加上从京麓调出八万兵马,京中留两万兵马,足够了。”
苏行则点头,“殿下考虑得极是。”
第二日一早,皇帝未能早朝,又颁布了一道圣旨,太子监国,代为早朝。
朝堂上,本来文武百官,但如今,因为大皇子与二皇子接连落马,朝臣们几乎跟着落马了一半,大皇子落马后,替补上了几人,但还没多少日子,二皇子也完了,二皇子的事情发作的快,这才第二日,所以,早朝上稀稀疏疏地站着朝臣们,显得不规整,十分空旷。
燕回声上了早朝第一件事情,就是重新任命了替补官员,一下子,升职了几十人,不等朝臣们反映过来,他又清楚皇帝一道出兵的圣旨,命命老国公为平叛主将,世子周卫为副将,苏行则为监军,明日一早,带兵十八万,发兵陇西平叛,收拾张平。
朝臣们无人反对,下了早朝后,太子前往议事殿,中立派的一位老臣去了养心殿求见陛下。
皇帝虽心中忧愁,但是听了太医与燕回声的话后,不敢不在乎自己的命,帝王惜命,本来也没什么错,于是,他躺在床上养身体,虽心中担忧着诸事,但也强迫自己好好养病。
听闻老臣求见,他正喝完汤药,摆摆手,请人进来。
老臣进了养心殿后,一看皇帝的模样,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陛下能见他,不像是被太子殿下给禁锢了,这样他就放心了,他拱手给皇帝见礼,然后婉转地说了太子早朝直接任命了几十名官员,这还是第一次,这些人没经过三省六部层层商议,而被储君直接任命官职的,这般大手笔,实在太令人惊骇了。
第465章 :送行
“太子给朕看过名单,是朕同意的。”
皇帝面对中立派老臣的婉转言词,肯定了燕回声作为监国太子,行使超越了各部之上的权力。
老臣闻言道:“陛下,这样是不是不妥?自古官员升迁,都要经过商讨,破格提拔的确有之,但也限于人数有限,如今殿下一举便提拔了几十人,这着实太令人震惊了。”
“非常时期,太子也是迫于无奈,否则朝廷出了这么大的动荡,燕麟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不速速稳定人心,如何能应对内忧外患?”皇帝虽然也觉得过于开天辟地了,但还是觉得燕回声说的有理,朝廷官员的位置,夙来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或者腾出一个坑有无数人等着填,若不是尽快将坑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赶紧替补上,拖延几日的话,大家都盯着坑想占,明争暗斗起来,那才是耽误事儿,容易出乱子。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平叛张平打紧,朝廷这大窟窿,尽快堵上也能尽快稳定朝廷。
老臣想想倒也有道理,没话说了,“陛下赶紧好起来吧!东宫昨夜又灯火通明了一夜,这样下去,太子殿下的身子骨也吃不消,幸好有四殿下,帮着太子殿下,能分担一些。”
皇帝点头,“老四是比他那两个哥哥都强。”
他考虑着,等张平的事情了了,再看看老四的表现若是好的话,就给丽嫔升个位分当然,这事儿还得燕回声这个太子同意才行。
燕回声预计是让老护国公次日一早带兵启程,多准备一日,但老护国公怕夜长梦多,所以,圣旨颁下的当日晚老护国公便与苏行则一起,前往军营点兵,带着十八万兵马,以及仓促准备的粮草,匆匆离京了。
盛安大长公主将人送到城门口,拍着老护国公身上的铠甲说:“你这个老东西,没想到,一把年纪,还是顶用的,不枉我这些年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养得身子骨还算硬朗。”
老护国公眉头一挑,“你这老婆子,怎么不说我是为了你们燕家守江山呢,你嫁了我,自然要好好养着我这把老骨头。”
盛安大长公主喷笑,“行了,你不是素来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梁的黎民百姓吗?”
老护国公咳嗽一声,见苏行则退离得远,懂事地避开让二人说话,他压低声音说:“那是说给外人听的,我当初娶你,可是立过誓的,就是为了你家守江山。”
盛安大长公主心下触动,这立誓是真的,老护国公还真没说虚言,受过当今陛下多少委屈,也咬牙忍着,这么忍着忍着,也就一把老骨头了,她笑着用帕子擦了擦眼睛,“知道,一直知道,我在京等你回来,你可不许比我先走。”
“那是自然,这话咱们也是说好的了,让你走我前头,你放心吧!张平那狼崽子,打不过我,他才吃了几斤盐。”老护国公拍着胸脯保证,看着老妻,“赶紧回去吧,这天怪冷的,一把年纪了,还腻腻歪歪,让小辈们笑话。”
盛安大长公主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对苏行则招手,“行则,你过来。”
苏行则赶紧走了过来。
盛安大长公主对他道:“这老头子就交给你了,你帮我看着他点儿,他有时候啊,太不爱惜自己身体了。”
苏行则拱手保证,“您放心,晚辈一定看好老国公。”
盛安大长公主笑着点头,见老护国公在一旁瞪眼,摆手,“行了,你们赶紧走吧!再晚天就黑了。”
“你也知道天快黑了啊,赶紧回去。”老护国公嘟囔了一句,与苏行则一起,翻身上马,向军营而去。
盛安大长公主自然没立即回去,而是目送老护国公身影消失,久久还站在原地。
直到国公夫人下了马车,来到她身边,“母亲,回去了,这天冷得很,您仔细身体。”
盛安大长公主点点头,长长叹了口气,“今儿午时,听说太子殿下又得到消息,张平不是养了四十万兵马,而是养了四十五万兵马,张承带兵二十万,发往南平,那么,剩余二十五万,都有张平亲自带兵,发往京城,这可是足足差了七万兵马啊。太子殿下据说当时脸色都变了,但这个消息没敢往外透漏,对外还是说张平养兵四十万,兵分两路,他与张承各二十万,怕引起朝臣们的恐慌,也瞒着其实将所有的京麓兵马都带走了,京城没留一兵一卒,但即便这样,还是差了五万兵马之数。”
国公夫人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也白了,“母亲,自古以来,以少胜多的战役无数,公爹运兵如神,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但他毕竟老了,人的精力有限,老将哪里及得上年轻人和青壮年?”盛安大长公主心里其实十分担心,只是没敢在面上显出来,“都说周家门楣赫赫,战功卓绝,但我倒想宁愿不要这战功,也想我的夫君和儿孙平安。但我姓燕,谁都能说不,偏偏我不能。如今老的老,少的少,又都走了。府内就剩下玥儿一个小男丁了。”
周玥是世子周卫所生,周顾的小侄子,周家目前唯一的重孙辈的小男丁。
因为张平反的毫无预兆,战事起的急,所以,周卫连回府的时间都没能腾出来,世子夫人连如盛安大长公主这般跟老国公送个行,都没法做到,毕竟兵营还是有些远,妇孺也没法去。
国公夫人眼眶有些发湿,为何她能跟盛安大长公主婆媳关系处的这么好,一是因两人都是和善明理之人,二也是因为婆媳都是当家主母,肩负着护国公府主母的责任,感同身受更深。
当年盛安大长公主送走了老国公和几个儿子,后来老国公捡了一命倒是回来了,但一个儿子都没回来,如今盛安大长公主又送走了老护国公和她的孙子们,其中有她两个儿子,一个在南平,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个马上离京,前去平叛,她盼着他们,一定不要出事儿,否则,她可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