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宫外,出了宫门,你打三声响指,将令牌亮出来,他们便会跟你走。”
苏容十分满意,又看向燕回声。
燕回声无奈,“你确定现在就要去?自己带着人去?孤总觉得不放心,应该筹备一番才是。孤是千金贵体,难道你就不是?”
“等您筹备一番兴许就晚了,银子兴许就被人转移走了。”苏容道:“您放心,我的安危也不算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儿,我出了您这东宫,会去成国公府一趟,找上归雪,让他与我一起。”
夜归雪的武功,可是极高的,轻轻挥袖,就能掀翻大皇子那个大高个子一个趔趄。而他手里也有一大批暗卫,以他们如今的关系,用他的人和人手,她也用得坦然。
燕回声终于点头,“好吧,那你小心些。”
他叫来云择,吩咐了一句,云择看了苏容一眼,拱手应是。
苏容对云择招招手,抬步向外走,走了两步后,想起了什么,又折回来,手伸到燕回声的桌案上,从袋子里抓了两个芝麻烧饼,一个自己拿了,一个递给了云择,然后也不管云择什么表情,一边吃一边走了。
云择只能捏着芝麻烧饼跟上她。
房门开启又关上,她离开后,书房安静下来。
燕回声也无心再处理事情,对燕慎道:“四弟不走?”
燕慎坐着不动,轻声说:“我今晚能住在三哥的宫里吗?我回府一个人,也睡不着。”
他今年年初过完生辰时,已出宫立府了。
燕回声点头,“那你留下吧!”
燕慎目光落在他的桌案上,“弟弟从来不知三哥也有吃夜食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燕回声拿起一袋吃食递给他,“没吃晚膳?”
燕慎点头,他自然没心思吃晚膳的,不止晚膳,午膳也没吃,如今总算有了心思,觉得饿了,见燕回声给他,他顿了一下,伸手接过来,捏了里面的一块糕点吃。
燕回声自己则伸手扒开苏容拿走一张芝麻烧饼的袋子,里面还剩一张芝麻烧饼,他从中掰了一小块烧饼吃,才回答他的话,“自她来京,每回晚上来见孤,都会提一些民间小食,也没两次,目前还没养成习惯。”
燕慎恍然,原来这些吃食,是苏容买来的。
燕回声已吃了一个鸡蛋卷饼,如今是吃不下了,只尝了一小块芝麻烧饼,便将袋子一起又递给了燕慎。
燕慎接过,将里面的芝麻烧饼拿出来吃了,评价道:“原来民间的小吃食,这般好吃。”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皇子,自然没尝过这么粗糙的民间吃食,伺候的奴才们不敢给买,怕不干净,让皇子吃坏肚子。
燕慎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在燕回声这里吃到了民间小食。
他吃饱了,见燕回声不知何时起身,负手而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他看着燕回声的后背,万分庆幸他今日来东宫是来对了,也赌对了,太子不同于他的其他兄弟,恨不得把所有兄弟都铲除干净,才觉得安心,太子有仁心亦有贤德,只有他能容得下他的投诚效忠。
他不敢打扰燕回声,默默地将空袋子扔进木桶里,用帕子擦着手。
燕回声站了好一会儿,回身,对燕慎道:“陪我下一局。”
燕慎点头。
小全子伺候着摆好棋局,兄弟二人对坐,燕慎打起精神,每个落子都十分谨慎,不想输的太惨,但即便如此,还是几个回合便被燕回声杀了个片甲不留。
燕慎额头都冒汗了,“三哥,是弟弟太废物了。”
燕回声顿了一下,摇头,“不是。”
是他不能跟着苏容去鹰嘴崖,满腹的杀气,无处发泄罢了。
燕慎也明白了,无奈道:“三哥不必手下留情,弟弟也跟您练练棋艺。”
燕回声点头。
苏容出了东宫后,不慌不忙地吃着芝麻烧饼,乘车去了护国公府。
在到护国公府之前,凤凌钻进了马车里,十分纳闷地看着苏容,“姐,是有什么好事儿吗?大晚上的又把我从宫里招出来了。”
“嗯,好事儿。”苏容压低声音,将四皇子交待的事情说了。
凤凌不止眼睛亮了,整个人都亮了,一下子褶褶发光,兴奋地道:“姐,你是对的,这种事情,只要得知了,就要赶紧下手,免得夜长梦多。”
苏容自然也是这个想法,点头。
凤凌催促车夫,“快点儿,怎么慢吞吞的?”
车夫立即一挥马鞭,车速快了起来。
很快就到了成国公府,凤凌上前叩响门环,对探出头的守门人自报家门,“去通禀夜二公子,就是我姐要见他。”
守门人认出凤凌,又看了一眼马车,车帘掀起,里面果然坐着的苏容,当即点头,不敢耽搁,立即匆匆去了。
夜归雪已准备就寝,听人禀告苏容要见他,当即抬步出了院子。
来到府门口,只见苏容对他招手,显然是让他车内说话,他当即上了马车,低声问:“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嗯,有一件大事儿,想找你帮忙。”苏容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耳语,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说了。
夜归雪讶异,当即答应下来,“好,走吧!”
苏容就知道他痛快,对他一笑,吩咐凤凌,“还不赶紧的。”
凤凌应了一声,笑嘻嘻地上了马车。车夫驾车离开了成国公府,向城门而去。
随着夜归雪跟着苏容的马车离开,护卫他的暗卫们立即悄无声息地跟在了马车后。
此时,城门已关。但苏容有燕回声的令牌,极为轻易地便出了城。
随着她与夜归雪出城,京中各大府邸已得到了消息。周顾最先得到的消息,躺着的身子腾地坐了起来,当即问:“她是要跟着夜归雪秘密离开京城,启程回南楚了?”
不怪他如此想,否则大晚上的,他们会去哪里?
第287章 :守城
子夜摇摇头,没法回答周顾。
他也不知道这么大晚上的,苏七小姐跟夜二公子出城去了哪里,不过他知道一点,立即说:“他们离开时,城门已关,苏七小姐是持太子殿下的令牌出城的。”
周顾神色一顿,既是持太子令牌,这个日子口,应该不是回南楚了。
他当即对子夜吩咐,“备车,我去……”
他想说我去东宫问问太子,话说到一半,想起了什么,又顿住,脸色变幻片刻,泄气,“罢了。”
如今他的伤还没养好,就算知道他们去做什么?又有什么用?也不过是折腾去东宫一趟,落个知道罢了。
他放下卷宗,索性也不看了,闭上眼睛道:“子夜,你下去吧,不必理会了。”
子夜默默地点头,帮周顾熄了灯,走出房间。
在他要关上房门时,周顾忽然又说:“你拿着我祖母的令牌,带着人现在就去城门口,多带些人,既他们出城后,再有人出城,除了陛下的令牌,其余人全部拦在城内。我不管他们要去做什么,既是深夜出城,必不想身后带着尾巴跟随查探。”
子夜应是。
盛安大长公主也还没歇下,正在与老护国公说今日宫里的事儿,她说完后,深深地叹气,“陛下头疼的毛病,看起来又加重了,如今我到希望陛下好好的。毕竟皇子们一团乱麻还没解决,牛鬼蛇神一大堆,总要他处理了这些麻烦事情,否则若是一堆烂摊子交给太子,到时候太子难免会落下个凉薄手足冷血无情的名声。”
老护国公道:“仁君哪有那么好做,如今的大梁,若是太子能早些接手,也许还是好事儿,名声不名声的,要留给后人评说。”
盛安大长公主冷哼,“如今你倒是说这样的话了,也不知是谁,想要你孙子名流千古,做一代名臣。”
“哎呀,你与我抬这个杠做什么?君是君,臣是臣。君与臣岂能一样?”老护国公无奈,“君执掌天下,臣辅佐社稷。若太平盛世,需要仁君德政,若乱世兵战,则需要君王铁血手腕。当然,治理天下,君良臣贤,才能呈一代盛世。我想我的孙子成为一代名臣,有何不可。”
“可可可,那你就好好想着吧!”盛安大长公主不想答理老护国公了,“反正我告诉你,他已长大了,无论是为国为家为自身,已可以做自己的主,选择自己的人生了,你别再对他强硬地指手画脚了。否则我跟你没完。”
老护国公不服气,“行行行,他是你的亲孙子,不是我的,你是为他好,我是害他。”
他没好气地嘟囔,“若不是因为我自小教导,这小臭子能被你们一个个的看做是个香饽饽?若是自小放任,他如今怕就是军营里的一个浪荡子小纨绔,就他那性子,没人盯着怎么行?”
盛安大长公主不接这话,扭头打算洗漱睡了。
这时,子夜在门外求见。
盛安大长公主立即三两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对子夜问:“是不是顾哥儿又出了什么事情?”
老护国公心想,他好好在府里待着,能出什么事情,怕是苏容与夜归雪出城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了,他坐不住了。
子夜摇头,将周顾交待的话与盛安大长公主禀告了。
盛安大长公主听完后,很快就明白了周顾的意思,当即将令牌掏出来递给子夜,“去吧!”
子夜道谢,拿着令牌带着人立即去了城门口。
房门关上,盛安大长公主猜测道:“这大半夜的出城,难道是城外有了什么关于案情的线索?”
她今日已看明白了,燕回声与苏容交情匪浅,也恍然明白她来京做的一系列的事情,怕是多数都为了太子。私下里怕是达成了什么合作。
这不难猜测,苏容南楚王女的身份,需要大梁的储君做后盾助力,而太子困顿已久,苦解不开,需要有人来搅动朝局,继而破局,将太子从困境中摆脱出来。
老护国公道:“臭小子,倒真是长大了,胆子也跟着大了。”
竟然敢来找他祖母拿大长公主的令牌,除了陛下的人,所有人都敢拦了。
盛安大长公主瞪了他一眼,“总比到了如今地步,还依旧畏首畏尾的强。”
护国公府多年窝窝囊囊,跟着太子一起低调,如今也该重新硬气骨头了。
子夜执盛安大长公主的令牌,带着五百府兵,与守城的人一起,充当立在城门口的石头柱子。
城门都尉蒋仁都惊呆了,对子夜拱手,“子夜,你这是……要做什么?”
蒋仁二十多岁,是一名世家子弟。
“大长公主查案,下令任何人从即刻起,不得出城,除非陛下圣旨。”子夜拍着蒋仁肩膀,“蒋都尉,你知道盛安大长公主今儿白天在宫里查案与皇后娘娘一起险些遭人当堂刺杀遇险之事吧?”
蒋仁点点头,这事儿如今都传遍了。
子夜低声道:“就是为这事儿,这案子牵扯的太大了,连盛安大长公主和皇后娘娘都敢杀,实在太过胆大包天。如今幕后主使之人就在京城内,可不能放走了。”
蒋仁顿时一个激灵,“可是就在刚刚不久前,夜二公子与苏七小姐和她的弟弟带着护卫一起出城了。”
“他们也是为着查案,今儿大长公主与皇后娘娘就是苏七小姐救下的。”子夜道。
蒋仁恍然。
子夜又拍拍他肩膀,“蒋都尉,打起精神吧!”
蒋仁当即打起十二分精神。
皇宫内,皇帝吃了徐太医给开的安神药,头疼缓解了不少。在徐太医离开后,犯了困意,连奏折都没批,早早就歇下了。
皇后听闻皇帝传了徐太医,想想今儿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不太放心,便前往皇帝的寝宫看望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