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这棵树，就是绿生肾？
密闭的枝条中，盈盈的绿光包裹着莫灵，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压迫，反而感觉自己站在一片空旷的绿茵上，清风徐来，海阔天空，思绪也变得通透无比。
鬼使神差之下，他又伸出手，抓住了面前的小草。
一阵清新的凉风吹来，莫灵好像听到那风声中传来了一声声交谈，像是几位朋友正在商量着某些事情……
……
“黄死，你能否掌管轮回？”一个空灵的声音问道。
“可以，但我需要有人帮我冲淡死念。”
“我来吧。”一个厚实的声音淡淡地附和道：“你管轮回，我管死念，只要死念的数量不多，能量充足，我都能清除干净。”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红欲，你负责摄取能量。”
“橙海，你负责转化和分配。”
“青铜，你负责均衡与掌控。”
“蓝玉，你就负责稳定规则吧……”
“明白。”
“明白……”
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
后面的话，莫灵就听不清了，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风不断地吹过，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
似乎过了很久，原本平静的绿茵上突然打起了雷，风吹着吹着，变得急促了起来，天空中笼罩了一层厚厚的乌云，风雨欲来，气氛也变得异常凝重。
那些模糊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增添了几分焦虑：
“绿生，死念越来越多了，你先停下吧。”
“我不会停下的。”
“停下吧，你会死的……”
“我不会停下的。”
“我不会……”
“我不……”
那浑厚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回荡着，在那早已混乱的风暴中苦苦地坚持着，直到被凌乱的雨点打得七零八落，再也听不清楚。
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暴雨倾盆而下，洒在了莫灵的头上。
滴滴答答的雨点敲击着他的方块头，将他从那些奇怪的对话中扯了出来。
“我这是怎么了？”
明明是被枝条包裹，怎么又跑到了一片绿茵之上？
那绿茵之上，怎么又突然下起了雨？
“是我的错觉吗？还是绿光太亮了……照得我有些头晕？”
莫灵看着手中的小草，突然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晃动。
他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枝条包裹着，送入了根系的深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那场暴风雨开始之前？
莫灵的脑子成了一片浆糊，他总觉得刚刚听到的那些对话有着很深的含义，但仔细回想，却又怎么想都想不通。
刚刚那种思维通透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思绪好像沉入了泥潭中一样，寸步难行。
“不，不是泥潭。”
而是一张网，一张极其规制的网，规定了该怎么去“思考”，怎么去“执行”。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莫灵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疑惑之时，那悬在空中的小草突然掉回了手中，绿光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
在绿光消散的一瞬间，一道蓝光透过枝条间的缝隙射了进来……
第734章 蓝
黎洛站在朦胧的蓝光下，有些恍惚。
如梦如幻的蓝光给这座城市涂上了一层蓝色的滤镜，也打在了她困惑的脸上。
她的呼吸因为震惊而变得有些急促，周围的蓝色光点也被她呼出的气息扰动，摇曳着飘向了远处。
那瞪大的瞳孔里，满是不敢相信。
“为什么？为什么我攻击不了你。”她不解地问道。
兰心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起头，看了看那流淌在空中的蓝色光河。
“是这些光的原因，它们在阻止你作出这样的行为。”兰心淡淡地解释道。
“光？”黎洛也看向了空中，此时她心中已经没有了什么欣赏的心情，反而充满了警惕。
“这些光会干扰我的思考吗？”黎洛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它们会阻断你的攻击欲望，把那些欲望曲解成其他的意思，要不就是让你感觉到愧疚，要不就是让你忘记攻击的目的，总而言之，它会想方设法地让你做不出攻击的行为。”
兰心伸出手，抓了抓面前那虚幻的光点，平静地解释道：“所以我才说，这里不允许争斗，这是绝对的规则，蓝光会抚慰一切戾气与敌意，消弭一切仇恨和欲望……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黎洛点了点头，她不仅是明白了，而且体会得非常透彻。
这是能够干涉思想的扭曲，任谁都逃脱不了。
“除了攻击欲望，这些蓝光还会干涉其他的行为吗？”黎洛追问道。
“会，任何伤害他人的行为都会被制止，比如设置陷阱、搞无差别爆破、陷害、借刀杀人之类的，只要你出现这类的想法，都会直接被扭曲，不管你的这些想法有没有真正的实施，也不管你伤害的对象是谁。”
“这么严苛？”黎洛有些意外。
思索片刻，她当机立断，直接就开始了测试……
她在脑海中想着，在这地上丢个空罐头，等谁踩到，就会摔个嘴啃泥。
一边想着，她一边将手伸进了包里。
但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羞愧感从她的心中升起，迅速占据了她的内心。
“我怎么能干这样的事情，这不是害人吗？”
“万一真的有人摔断了骨头，在这深渊里无依无靠的，说不定就死在了某个角落，而我就是罪魁祸首。”
“我只是想着做个测试，但被伤害的那人却要承担生命的代价，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深渊之中。”
“被伤害的那个人说不定上有老下有小，妻子还在家里等他回去吃饭，他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父亲，老母亲天天拄着拐杖站在门前，就等着能看见游子的身影，他之所以义无反顾地来到深渊，就是为了凑钱让家里过上更好的生活，却遭遇了如此不测……”
想着想着，黎洛眼眶一红，立即决定停止自己的“恶劣”行为。
擦了擦眼角，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之后，她才缓过神来。
然而，待愧疚感渐渐消退之后，她又猛地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想法有多可笑。
只是一个还没有执行的“念头”，在那蓝光的干扰下，居然延伸出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甚至编造出了一段完整的故事，就为了对她进行“道德绑架”。
“扭曲居然强大到这种程度吗？”黎洛有些惊讶。
兰心看着眼眶泛红的黎洛，也大概猜到了她在干什么，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刚刚想了什么？”
听到兰心的询问，黎洛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的测试过程告诉了兰心。
“我没骗你吧？”兰心满脸笑意地说道。
黎洛点了点头，兰心确实没骗她。
但是，测试还没结束，还有第二步……
在兰心好奇的目光下，黎洛再次将手朝着背包伸去，她把背包拉到了面前，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空罐头，然后毫无阻碍地丢到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兰心的笑容止住了。
但这还没完，黎洛看向了兰心，轻轻地说道：“把手伸来，我再试一下。”
兰心半信半疑地将手伸了过去。
黎洛微微一瞥，直接抬起手，朝着兰心的手背拍了下去。
“啪！”
一声闷响之后，兰心下意识地将手收了回去。
她再也没了笑意，满脸凝重地看着黎洛，直接抓起她的手，将她拉到了一个隐蔽处。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满脸严肃地问道。
黎洛愣了愣，回答道：“只要不去想就好了……”
“丢罐子的时候，不要想着伤害到别人，只是想着乱丢垃圾，就能把罐子丢出去了……”
“还有，打你的时候，也不想着打你，而是想着‘手有点酸了，想甩甩手’就好了。”
黎洛轻描淡写地解释着，但兰心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
“你可以做到欺骗蓝光？”
“欺骗？”黎洛想了想，回答道：“差不多吧……”
兰心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想要欺骗蓝光，等于欺骗自己的思想，你必须从一开始就没有攻击我的意图，才能躲掉蓝光的扭曲，但是你又要知道你的目的是攻击我……”
“所以，你到底是用了怎样的方法？”兰心追问道。
“让思想不连续就行了。”黎洛沉思了一会儿，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