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之间,凌驾虚空之上的季忧三开天相加身,浑身的气息不断攀升。
而就在他那火热的气息在天际滚滚铺开之际,他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暴起,而后手持五宗圣器,携带着浩瀚天相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流星,朝着那滚滚黑夜中的身影狠狠杀去,所过之处,虚空被犁出一道久久无法弥合的伤痕!
那黑夜之中的圣皇投影本以无尽威能翻掌间压落,朝着妖帝与灵剑山小鉴主彻底碾压而去,但此刻却戛然而止。
“轰!!!”
随后,无法形容的巨响迟来一步,却如同撼动了整个世界的根基。
以碰撞点为中心,天道法则在狂猎奔腾!
它们不再是无形无质的存在,而是显化成肉眼可见的、色彩斑斓却又充满毁灭气息的乱流,如同挣脱囚笼的亿万凶兽,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冲击、撕扯!
浩瀚天威如同山河倒灌,又似星海决堤,纯粹的力量洪流裹挟着破碎的法则碎片,在广袤的虚空轰然炸裂出久久不息的白昼。
恢弘的冲击之后,季忧暴退十丈,但周身的气息却更加狂放,眼神锋锐如刀。
而在他的对面,那黑夜中的圣皇投影则踉跄着后退三步,口中似乎喷出一股烟气,晃动的身影将整片虚空撞的轰隆作响。
此刻的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奔逃的山海阁弟子也停下了脚步,所有人仰头看着季忧的身影,脸上写满了相同得难以置信。
“他……他可以掌控所有圣器?”
疑问声中,无数人都转头看向了尤映秋、左丘阳在内的天书院门人。
可尤映秋,左丘阳等人,此刻却也是一脸愕然。
得到守夜人传承的事情他们先前就知道,所以对季忧可以掌控天书的事情他们没有丝毫意外。
可他们根本不知道,季忧竟然对所有圣器都有着掌控权……
不可能的!
那是他们问道宗的仙鼎,明明他才是下一任仙鼎的执掌者!
商希尧此时跌坐在地,脸色苍白无血,对眼前的一切都觉得难以接受。
而霍行中,陈氏姐弟也睁大了眼睛,心中一阵狂颤。
尤其是陈氏姐弟。
道碑本就在他们手中,所以他们方才清晰地感觉到,自家的圣器是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心念唤去的。
轰!!!
又一次碰撞响彻诸天,那圣皇投影再次出手狠狠杀下,而季忧则咬牙还击,但尽管身负五件圣器,他仍觉得神魂都要震散了一样,剧烈的疼痛如同浪潮不断在他身上蔓延。
此时,那道遗族圣皇的投影忽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而后紧紧盯住了季忧,致使天地倏然一寂。
滚滚夜幕与迸溅的天光之间,一个浩瀚无垠,一个渺小滚烫,两道身影凌空凝视,对看许久,似乎是在相互观察一样。
不多时,那虚影忽然散成云烟,归入滚滚的黑夜之中,而在虚影消失的同时,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从青州北侧轰然升腾,狂啸的风暴向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去。
远天之上,一股黑光所凝聚的半圆正铺天盖地而来,庞大的如同要笼罩了整片世界一般……
第四百四十一章 妖帝的小棉袄漏风了
惊天动地的力量撼动了这世界的法则,导致整个青州的天象都产生了异变。
电闪雷鸣久久不息的天空中不多时就落下了一场冰寒刺骨的秋雨。
不错,是秋雨。
黑夜的蒙蔽导致天光不显,以至世间万物都在慢慢枯萎,分不清季节,但按照时间来算,此时确实算是秋季了。
这场秋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很快便汇成汹涌的泥流,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肆意奔淌,而当泥流变大之后,玉衡山脉中本就破碎不堪的主峰还出现了多次滑坡。
此时青州山脉南部,玉衡山脉西侧,蓝珀山城。
随着遗族圣皇的虚影消失,人族与妖族趁时机迅速撤离了战场,来到这座山城处落脚,调息的调息,养伤的养伤。
不过尽管身上的伤势可以愈合,但道心之上的伤势却很难被治愈。
他们之中有无数人都被遗族圣皇的强大而碾碎了道心,进入城中后一言不发,眼神里满是绝望,甚至有一些昏迷的,梦中也全都是那庞大无比的虚影。
那是怎样的存在啊,伸手便可镇杀一位仙宗掌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打败。
他们当时,差一点就全军覆没了,若不是……
想到这里,众人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画面,让他们又是一阵恍惚。
那也是他们从未预料过的事情,比遗族圣皇所展现出的强大更甚至。
因为对于遗族圣皇的事,他们从史料中早就得知过他具备超天之力,也算是有过心理准备,但那一幕却是谁也没想到的。
“季忧竟然能同时掌控五件圣器,你们说这他是如何做到的……”
“也许和天书一样,也是传承问题。”
“怎么可能,这绝对不是什么传承就可以解释得通的。”
“不错,而且有很关键的一点我不知你们是否注意,那五件圣器不是被打落之后才受他召唤的,而是被他从执器者手中唤走的。”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对圣器的执掌权也许要高过各宗的执器者……”
“难道他是天道么……”
此刻,世家也好,仙宗也好,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人五器,这是青云历史中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他们想不通,只能判断出季忧在掌控圣器之上拥有着比他们更高的权限。
那么若是遗族没有复苏呢?
若是没有遗族复苏这件事,青云天下,最后一定是他说了算的,这才是最让众人觉得恍惚的事情。
尤其是那些曾因为税奉与其作对过的世家,更是一阵后怕。
与此同时,蓝珀城主府西苑。
受了伤的妖帝已经更换掉了沾满鲜血的衣物,随后服下了人族的丹药不断调息,已有两个时辰。
而在他对面的那间小房间中,则是与他姿势相同,周身不断有仙光涌动的季忧。
其实季忧原本是和颜书亦一起下榻了东院的,但刚刚入院,他就被颜书亦冷傲无双地命人赶了出去,宣称要独自疗愈,不许打扰,也不用什么快速的方式。
于是,季忧便被安排和妖帝下榻在了一起。
此时,无尽的灵气开始在此间汇入,慢慢聚集出蓝银之色,向着季忧没入,激发的他身上的玄光更加呼啸。
遗族圣皇太过强大了,所以即便他有五宗圣器庇护,再加上天相加身,他在强大的功法之下经脉也全都乱掉了,此时才刚刚将精气神恢复过来,但疼痛感仍旧剧烈。
几息之后,季忧睁开了眼眸,发现隔壁的妖族帝君已经早早睁开眼睛,正在凝视着他。
蓝珀山城的建筑是典型的青州建筑,习惯在屋内墙壁开窗,所以尽管身处于不同的房间,但若是两人都开了窗子,也是能够相互看到的。
“人族的五件圣器为何都会听从你的召唤?”
见到他睁开眼,妖帝忍不住凝住了眼眸。
圣器不单单只是在人族有着崇高的地位,在妖族人的心中也是一样。
毕竟妖族之所以在极北雪域苦熬千年,原则上来说并不是因为人族的强大,而是因为圣器的威压。
所以即便是能以血脉天赋感知到天机的妖帝,心中也很是震惊于圣器对他的顺从。
季忧将周身气息散去,神色凝重了许久后才轻声开口:“是啊,我也没想到贵为圣器的它们,竟然也是一群颜狗……”
“什么是颜狗?”
“迷恋我这种好看的人就叫颜狗。”
妖帝闻声冷笑:“秘密这种事情,不愿说可以理解,但胡说八道就没意思了。”
妖族的审美与人族不同,季忧这种小白脸相貌在他们眼中最没有竞争力。
他这位便宜岳父的意思几乎是在说,长得丑不要乱BB,真是越没有越硬说。
此时的妖帝转头看向窗外,对着那黑光呼啸的北方凝视了许久。
“看来我当初所感觉的的确没错。”
季忧忍不住和他一起转头看去:“陛下说的是什么感觉?”
“遗族圣皇并未以遗族的方式新生,那道虚影,不是遗族的身躯。”
“原来陛下也看到了。”
“离得那么近,很难看不到。”
听到这句话,季忧的眼前出现了那横跨天际的身影。
多次对峙之间,他是唯一近距离看过那道虚影的,知道妖帝说的不错。
遗族的躯体与万族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差异,无论是轮廓还是外表都没有太多的相同之处。
那道圣皇虚影若说是更像遗族,不如说是更像人族。
正在此时,妖帝的声音再次从季忧的耳边响起。
“遗族复苏之后,我一直都在疑惑,为何那圣皇始终不曾出现,要知道,以他这次展现出的战力来看,若真的想夺圣器根本就是易如反掌,于是我不断测算天机想要找到他的位置,却发现他躲的十分隐秘,可一个早已超越了这尘世的强者,为何一定要躲?”
妖帝喃喃一声后凝住了眼眸:“现在看来,那遗族圣皇应该是换了一种新生方式,导致前期并没有战力,其实那时候我们就该反击的,但此时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季忧能够明白妖帝话里的意思。
以遗族圣皇今日所展现出的威能来看,他本不用派自己的儿子及座下王臣夺器,只要自己出手便是了。
可他一直都没有出现,说明他无法出现,这样一想,遗族圣皇因为更换了新生方式而没了战力这个解释就变得合理了。
“陛下可想过这遗族圣皇为何要这么做?”
“我猜那跟他最终要炼化天道的目的有关,当年他炼化天道有缺,导致青云诞生了新的天道,配合人族与妖族将他们镇压,他复苏后的种种异样应该都是为了避免上次的错误而做的准备。”
妖帝轻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遗族复苏而来,携黑夜遮蔽苍天,证明了他们当初炼化天道的计划并未失败,只是有缺。
那对于遗族圣皇来说,此次卷土重来后再练天道,那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避开先前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