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持剑是御剑!
公输仇骇然大惊,发现那迎面的一剑虽然一直被对方握在其手中,但实际上却不知何时换成了御剑的方式。
脱手之后,那长剑仍旧沿着原定的切斩路线继续扫去。
而那持剑的下三境圆满却以极限身法与其错身而过,左手灵气呼啸,裹着一根黑色的尖刺,狠狠惯向了他的心口。
砰!
季忧将灵气在掌心捏爆,振掌而出,那根锋利的黑刺直接贯穿了他的心口,狠狠钉在了对面的石壁之上。
公输仇看着心口开始血流如注,直接一头栽倒在了地。
此刻,现场一片死寂。
而那位白衣的剑师则面无表情地擦了擦汗,而后傲立于场间,剑意汹涌。
一名下三境圆满,杀了一位融道境。
即便是灵元被压制的情况之下,这件事也令人难以置信!
班阳舒与温正心此时也停了手,一脸愕然地回头看着季忧,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刚才那般凶险,明明是季忧将要身死道消,可最后却是那名融道境死了。
“师弟,你……有没有事?”
班阳舒一脸苍白,生怕是什么以命换命的险棋。
季忧摆摆手:“我手里的那柄剑不是持的是御的,出手的时候就已经在用灵气操控了,为的就是引他的剑,然后,我在左手藏了一根尖刺,等他。”
闻听此言,众人愣了一下,随后便有一股凉气窜上脊骨。
他其实并不怕对方解放灵元,而是一直在等他这么做,而后全力输出。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对方没有余留的灵气可以护体,于是暗中改持为御引去那全力一斩。
他则欺身而去,将那没有灵气护体的对手一刺穿心。
这一招可以看作偷袭,只能用一次,因为一旦对方有了警觉,下一次便不会再奏效。
所以前面七剑如流,暗剑伤人,都在为这一刺做铺垫。
青云天下安稳了太久,大家都在潜心修道,便是论道大会,也是以境界压人。
但季忧不同。
他决定武道双修的那一刻,就是想着以后若是离开天书院,就要以匪入道。
于是,他所有的剑都是学来杀人的。
若只是较量,低境界者确实赢不了高境界者,但生死不同。
让人死,可以有很多的办法。
此刻,丁瑶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名融道境,脸色苍白。
【那人的剑很强】
她忽然回忆起在山林搜身之时,卓婉秋跟她说的那句话。
身为灵剑山的内院弟子,她当初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尤其是那人一动不动任由他们搜身,更令她完全没将那人放在心上,便连随手杀了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直至此刻,她才意识到对方究竟强在哪里。
不只是剑,也不只是神念,就连他的灵元运转强度,甚至都已经超越了融道境的。
可她不清楚,若是如此,当日相遇的时候他为何没出手反抗。
她抬头看去,发现那位下三境圆满已将所有的剑召回,悬于场间,面色冰冷地看着那些灵气已经接近枯竭的修仙者,一个人包围了所有人。
“师兄,带人先走。”
“好。”
班阳舒将剑收回剑鞘,立刻差人扶起裴如意,带着弟子纷纷朝着山坡的密林而去。
温正心则留下断后,准备等所有人走远了再走。
便在此时,她听到了季忧的声音忽然在沉寂的场间响起。
“你们现在若是一拥而上,有很大几率能把我群殴死,毕竟我也不强。”
“但是,何必呢?”
“要知道,我和温师姐一起出手,就算死在这里,但死之前总能杀掉几个,或者十几个。”
“杀的……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你。”
季忧拿手轻指了几个修仙者道:“你可能觉得未必会是我,但凭什么不会是你,都是被仙宗派来做炮灰的,干嘛这么拼呢,他们给你们多少钱?”
话音落下,灵剑山与问道宗的弟子沉默了许久。
于是,一个下三境圆满,七柄隐隐嗡鸣的长剑,真的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要知道,剩下的两名融道境虽然受了伤,但杀一名下三境圆满不成问题,而其他境界的弟子也不是吃素的。
可此刻就是没人敢上前出头。
温正心常年待在内院之中,与季忧并不熟识,此刻看着他匪气十足的侧脸,眼神不禁变得十分复杂。
入山之前,班阳舒曾向他禀报,说要留个下三境圆满的弟子在外接应。
她并未多想,总觉得一个下三境圆满,也未必能增加多少实力。
然而那漫天飞舞的七剑归宗,则完全颠覆了她对下三境圆满这个境界的认知。
随后,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收剑离去。
便在此时,众人忽然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声,于是转头看向倒地不起的公输仇,发现他的右手正颤巍巍地从血泊之中抬起。
第六十章 险些二字何解?
立春前夕,青云天下的春意未如意料般来临。
相反的是一场忽然的大雪落下,以至白茫千里。
幽州、云州北部,以及整个丰州,都有饿殍冻死于路边的土沟之中,最后被官府派人草草收尸,抛入了乱坟岗中。
此间,天书院弟子的日子则过的格外恬淡悠哉。
这份悠哉一方面是来自季忧离去,皆是世家子弟的仙门终于没了季忧这般出身乡野,却又璀璨夺目的异类。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楚河已入通玄境,昨日还去了内门之中游山。
关于此事,书院中的学子全都议论纷纷,心说难道内院名额便这样定下了?
可秋日比斗还未开始,这不合规矩啊。
不过随着楚河于悟道场飘然而至,这般声音便迅速止住,仿佛从未有过。
他们入院已有半年,相互之间的脾气秉性已经摸清,知道楚河此人十分记仇,有许多事不能提及。
例如感应天书,还有便是季忧二字。
不过随着一则消息从遗迹之中传来,外院还是掀起了一阵滔天的议论。
“听说了没,遗迹之中起了冲突,灵剑山联手问道宗围攻了我天书院。”
“咦,我天书院与灵剑山从未有过冤仇,为何会如此?”
“据说是裴师姐他们,进山前带了许多灵石,而遗迹之中灵气运转不顺,便在中央那座仙山前遭来了觊觎。”
“结果如何?”
“自然是赢了。”
“靠,不愧是我天书院,竟如此强悍!”
“据说是咱们院的一位下三境圆满忽然到场,一人七剑扭转了战局,还险些杀了一位灵剑山的融道境剑修!”
“?”
遗迹之中的仙缘,尤其是中央仙山中的那道仙光,一直都挑动着七大仙宗与无数世家的神经。
如云州陆家、凉州杜家、幽州白家等,皆有族内高手与外姓供奉暗中潜入了山中。
天书院的这些世家嫡系不必去其中冒险,但消息却格外灵通。
此时的天书院悟道场上,听到“下三境圆满”与“一人七剑”和“险些杀了一名融道之后”,所有人都开始沉默无声。
巧合的是,他们全都想起了一个几乎快要淡忘的名字。
但仔细想想,便又轻笑着摇头。
但随后传来的消息,却证实了众人心中所想,于是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季忧于遗迹之中出手,一人七剑,险些斩杀一位灵剑山的融道境剑修……
此间,悟道场中悟道的学子全都看向前方,那个身穿紫色锦袍,昨日刚从内院归来的楚河。
“险些杀了一位融道境?呵呵。”
“你们不觉得,这险些二字所惨杂的水分,怕不是大若玄海了?”
楚河冷脸而言,瞬间让众人哑口无言。
是啊,不是真的杀了一名融道境,而是险些,这便是极大的不同。
险些这个词类同于差一点,但差一点究竟是差了多少,谁也不知。
“许是内院的温师姐与班师兄将人打了个半死,叫他去善后,他却还没能杀了对方,结果却被传成了险些。”
“我天书院毕竟要在意宗威,被围攻已然丢了面子,便在他身上夸大一些,倒也正常。”
“原来是这样……”
外院悟道场,随着楚河揪住险些二字大做文章,令周围的世家子弟开始不断附和。
陆清秋坐在不远处,听后与娄思怡孙芝巧对视一眼,也都觉得楚河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