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沈老师却站了起来，会议室内再次一静。

　　“沈秘书，你是认真的吗？”

　　于公，柳副总称沈菲为沈秘书，于私，他还要叫对方一声大侄女。

　　公就是公，私就是私，他怼老沈，却不会随随便便把火力压在这位大侄女身上。

　　“陈非虽然是B级金系异能者，但是他的异能却可以达到工业级，更拥有‘献祭’这个技能，可以自由复制任何一款工业机械产品，一个人，就是一座高精密度的机械加工厂，所以他的话完全可以成立。”

　　沈菲的声音十分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原本有些失态的人终于渐渐正色起来。

　　工业级异能者，可遇而不可求，眼前就有这么一个，哎，等等，对方的大伯是北方兵器工业集团的死对手，国防星的董事长，可惜了，可惜了……

　　许多人眼中闪过惋惜的神色，当初“沧龙”项目组想要引进这个姓陈的年轻人，为此还上过集团公司的高管会议，结果却不出大多数人意料的驳回了。

　　对方要是跟国防星的董事长没有亲戚关系该多好。

　　一款战斗机的研发经费动辄十亿起都不稀奇，耗时短则数载，长则十数载，倾尽一代行业顶尖人才的心血，这个人品根本赌不起，没人能够承担得了这样的责任。

　　放在古代，这等国之利器，谁敢大意，稍稍有那么一丢丢差池，起步就是抄家灭门之祸。

　　“光有工业级异能有什么用？战斗机是一个系统化工程，气动力，主引擎，航电，飞控，动平衡，雷达，这些都是一个人能够干成的事情吗？”

　　柳副总撇了撇嘴，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不合理的地方。

　　区区一个工业级异能者，虽然罕见，却也不至于全面全能到可以与北方兵器工业集团相抗衡的程度，一人可成军，却不可成国。

　　在某种程度上，任何一家大型航空制造商都相当于一个小国家。

　　“我有人工智能AI，准确的说，我负责实施，它负责设计，硬件归我，软件归它。”

　　陈非好整以暇地接过了话题。

　　无论是工业级异能也好，还是人工智能AI“亚当”也罢，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

　　就连北方兵器工业集团得到的“亚当”，还是从陈非这里拿到的，双方很早就结了缘。

　　“AI？有这么强大的AI吗？”

　　柳副总一时半会儿没有往“亚当”这方面去想。

　　陈非好心好意的提醒道：“‘亚当’，贵集团公司手里的人工智能AI‘亚当’，正好是从我这里拿到的。”

　　“‘亚当’？它也可以吗？”

　　北方兵器工业集团的总经理终于有些动容。

　　正如陈非所言，一个能够负责软件方面的设计和推演，另一个能够将方案具现出来，如此天作之合并非没有那个可能性。

　　“‘亚当’本来就是一款战斗机的核心AI，这正是它的老本行。”

　　“亚当”的核心里面正好有一套推演战斗飞行器的专用模型，如果换作其他的AI，陈非还真的不敢保证最终能够成事，。

　　“那么这个设计方案能交给我们审核一下吗？”

　　觉得越来越难以把控住局面的柳副总话题一转。

　　站到他这个层面，已经不再斤斤计较于眼前的一得一失，而是大战略大趋势的胜负。

　　他也没有想过光靠这一局就能把老沈拉下马，对于真正的局势而言，一切才是刚刚开始。

　　陈非并没有迎合对方的试探，反而问疲乏：“‘沧龙’的成熟设计方案，你们应该没有吧！”

　　太极拳第二式“窝心脚”，够狠够毒。

　　会议室内不少人的表情立刻就变得不太好看了，打人专打脸，你这话是故意的吧？

　　就算是沈菲的父亲，集团公司副总沈松陵也有些尴尬。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沧龙”项目组在最近一次的摔机后，研发进展缓慢，按照原定计划，初定方案最快也得两年后，哪能一下子就有成熟的设计方案，你当是拼积木呢，说有就有。

　　“所以……”

　　陈非摊开双手，笑意盈盈的看向柳副总，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你在想桃子呢！

　　会议室内一下子陷入了令人尴尬的僵持气氛。

　　明人不说暗话，抛开“沧龙”的那层壳子不谈，如果手上有另外一款先进战斗机的气动力设计，陈非和“亚当”同样能够攒出另一架战斗机的方案。

　　所以拿壳子说话，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被人看轻，这就是尴尬之源，北方兵器工业的诸人对此无能为力。

　　“你应该自证清白，我们负责审核。”

　　柳副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是硬着头皮。

　　如果非要较这个真儿，他的这句话根本站不住任何立场。

　　“那么……容我申请个专利先？然后大家签个保密协议，你好我好，大家好！”

　　陈非依旧维持着摊开双手的姿势，还额外的耸了耸肩膀。

　　别看他孤身一人，面对北方兵器工业集团的众位大佬，可是一点儿都不露怯，反而牢牢抓住了主动权。

　　在此之前，陈非跟路易斯工业公司的大BOSS一起钓过鱼，这个牛逼可以吹上三年，更何况北方兵器工业的大佬们都是本土老乡，再怎么样都不至于吃了他。

　　“不行！”

　　会议室内一静，连陈非都没有想到，开口反对的竟然是老沈。

　　陈非看向沈老师，你爹是啥意思啊？

　　咱们明明站在同一阵线，反而打了一记令他措手不及的横炮。

　　“如果你的方案是最优解，一旦申请专利，就等于断了‘沧龙’的未来。”

　　有些话是不能放到台面上的，不过父亲的话确实让陈非有些难堪，沈菲也没有再遮掩，顾不得集团公司的面子问题，当场摊开来，说了个明明白白。

　　尽管北方兵器工业集团可以仗着自己的资本雄厚，社会关系众多，拥有的法律资源足以轻松碾压平头老百姓，可是别忘了，陈非的背后还有一个庞然大物。

　　一旦在专利上面打官司，陈非肯定不是北方兵器工业的对手，但是如果把国防星给招惹出来，那就不好说了。

　　一个被开掉的设计组组长足以证明，这位大伯对自家侄子的重视程度。

　　“沧龙”项目虽然投入众多，对于整个集团公司而言，并不值得为了这个项目非得弄出个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或者两败俱伤的局面，那样只会让外人白白看一场无谓的笑话。

　　即使没有国防星主动开掉当事人，表明态度，北方兵器工业集团也会在这两天与对方高层达成默契，最终息事宁人。

　　所以别看眼下两家的矛盾传得沸沸扬扬，实际上仅限于底下人的私人恩怨，还没有上升到企业之间的超重量级碰撞。

　　“的确是这样！”

　　沈松陵抹不开老脸，不得不承认。

　　他也是迫不得已，“沧龙”项目但凡有点儿希望，自己都不会轻易放弃。

　　“原来如此！”

　　陈非点了点头，有些明白老沈为什么会突然出言反对。

　　沈副总亲自抓的项目无疾而终，白瞎了那么多投入和心血，所造成的影响几乎不下于被公司高层攻讦。

　　他又说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看设计方案可以，请给出你们的诚意。”

　　在商言商，理解是一码事，被人白占便宜却又是另一码事。

　　既然伯父公事公办，就别怪我陈小二不客气了。

第563章 试探

　　看在沈老师的面子上，陈非多少还是给了沈伯父一个机会，并没有把话说死，但是也没打算白给。

　　好歹他是陈小二，不是二傻子，人前显圣的时候还会装一句二大爷。

　　都到了这一步，跟沈松陵放对的柳副总乃至北方兵器工业集团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根本性转变，不再是冲着国防星试图窃取“沧龙”先进战斗机的机密。

　　况且这个机密连北方兵器工业集团自个儿都没有。

　　就算是有，目前唯一成熟，并且经历过实战的方案，只在陈非这一个外人手里，想颠倒黑白都找不到借口。

　　谁叫这个方案在某种程度上正好完美对应“沧龙”这个壳子。

　　对于北方兵器工业集团而言，这件事处理好了，毋庸置疑的能够替陷入研发低谷阶段的“沧龙”项目组解决大问题，处理的不好，那就是个大麻烦。

　　柳副总可以针对沈松陵，却不会随便针对“沧龙”项目，尤其是当下已经有了成熟的设计方案，如果贸贸然说话，为此得罪的人可就多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沧龙”项目才是大义，搞不好还能摘个桃子什么的。

　　陈非的声音落下后，会议室内的安静仅仅维持了片刻，就被各种交头接耳的嗡嗡声给打破，前来参加“深渊角斗”的总经理和董事长都有些挠头，双双感到心累。

　　由于技不如人，导致研发项目被人截胡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太极拳第三式“乱拳打死老师傅”，一个轻飘飘的“诚意”，背后的信息量可不小，无论是谁都不敢等闲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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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非，你可真会给人出难题！”

　　沈秘书陪着陈非在食堂欣赏大师傅挥舞着菜刀，将三条大鱼洗剥分割，剁成大小一致的肉块，再拌上葱姜蒜和料酒，接下来无论是烧烤、红烧、油炸，又或是其他的烹制方式，都可以派得上用场，真是帮上大忙了。

　　亏得北方兵器工业集团的宿营区食堂有大灶台和大菜刀，一般的家用厨具根本应付不了这样的大鱼，即便能弄，也会费老劲儿。

　　方才陈非在会议室里的最后一句话没人敢随随便便的接腔，所以他被赶了出去，会议室内旋即乱成了一锅粥，挠头的不止是总经理和董事长二人。

　　怕是北方兵器工业集团的所有高层们都在为如何接下合适的交换条件而感到头痛。

　　谁让陈非并不只是一个人，背后还有一个平日里明明没什么存在感，在关键时刻却会毫不犹豫抽冷子下黑手的老对手国防星，黑是真特么的黑。

　　跟啾防务公司“真香”中队放对的哈努曼空勤团就被那十六枚AIM-290D远距导弹给阴的全军覆没。

　　在如今的先进战术中，战斗飞行器的一大半攻击力其实都在导弹上，自以为占据了上风的哈努曼空勤团实际上一点儿便宜都没占到。

　　更何况“真香”战斗飞行中队的飞行员们无论是经验还是战术都无可挑剔，事后复盘中，没有人会忽视这些远距导弹的实战作用。

　　“不，被出难题的人是我，我可是被夹在国防星和北方兵器工业的中间，站谁都不行，偏偏两家都跟我没什么直接的利益关系。”

　　陈非向沈菲十分无辜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况且沈伯父不是因此度过一劫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