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把盘子都舔干净，每一次都这样。”

　　“我这辈子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沈老师，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娶你当大老婆。”

　　“不对，沈老师这么漂亮，一定是我的大老婆。”

　　“我呸，你不看看自已长什么样，豆芽菜同学！”

　　说着说着，两个小屁孩儿就要当场厮打起来，这都是些神马虎狼之词啊！

　　山里的帕坦孩子成熟早，懂事也早，民风又彪悍，一个个就跟小大人似的，肆无忌惮的开始畅想未来。

　　“停停停，你们几个，不许胡说八道。”

　　沈菲的语气稍稍一重，这些孩子们立刻如同鹌鹑般老实起来。

　　陈非笑着直摇头，说道：“居然还有大老婆，你们长大了能娶几个老婆？”

　　“四个！”

　　一个大男孩立刻举起了手，随即又弯起了一根手指，只剩下四根竖着的手指。

　　其他的孩子一阵嘻嘻哈哈，其中有人喊道：“木孜克明年就要结婚了，他已经十五岁了，他家已经给南边的村子和西边的村子各送了两只羊，定了两家姑娘。”

　　还有人补充道：“我知道，我知道，南边村子的姑娘叫阿姆，是我小姑家的外甥女，脸蛋像苹果一样。”

　　又是一阵笑声，笑得举手的那个大男孩满脸涨红，却依旧站得笔直，甚至还有些骄傲和期待。

第29章 文化输出

　　“年纪这么小就结婚，还娶这么多老婆？”

　　陈非有些难以置信，这种事情在他的家乡是根本不可能的，年轻人的结婚年龄普遍在30岁以上。

　　但是在这里，30岁就已经开始为自已的孩子张罗婚事。

　　“本地风俗就是这样，不过十六岁结婚，实在是太小了，不论是一夫多妻，还是一妻多夫，主要还是生存环境决定的，再过几年，这种情况就会少许多，好了，大家一定饿了，开饭吧！

　　沈菲倒是看的开，千百年来形成的风俗习惯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为的，唯有用文明熏染，才能让这些人一代比一代更加开化。

　　随便举个栗子，如果立法禁止陈非和沈菲的家乡所有人吃猪肉，那么下一秒，头都能给你剁掉。

　　围坐在桌旁的孩子们集体欢呼了一声，立刻你争我抢的拿起了食物。

　　用整张馕饼裹住撕碎的烤羊肉，加入一点儿爽口的腌菜，狠狠的咬上一口，是他们最喜欢的吃法，再来上一口热乎乎的菜汤溜溜边缝，就能让人感到无比的满足。

　　对于这些小学生来说，当下的现实问题就是，老婆再好，也没有馕饼好。

　　馕饼能吃，那么老婆能吃吗？

　　这个选择题几乎就是送分题。

　　也给自已拿了一张撒满了芝麻的馕饼，学着用餐刀从骨头上削下来一条条烤羊肉，陈非又加了点儿碎萝卜干，卷起来试着咬了一口，果然喷香，难怪这些孩子会如此喜欢。

　　他望向院子里最大的屋子，也是学生们上课的地方，问道：“其他孩子呢？他们的午餐怎么解决？”

　　透过窗户，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学生们都老老实实的待在教室里。

　　以沈菲的一人之力，大量时间都必须花在教学上，想必再也难以有其他精力为这么多学生提供午餐吧？

　　“大部分都是自已带，我给他们提供热菜汤，每人一大碗。”

　　沈菲确实没有这个精力，为所有学生提供一份热乎乎的菜汤已经是自已力所能及的极限，她的目光转向桌边那六个狼吞虎咽的孩子身上，说道：“这六个是上次测验的年级第一名，可以和我一起享用免费的午餐，也算是一种鼓励和奖励，个子最大的叫穆孜克，他是六年级的，边上的叫杜鲁，读五年级，然后是四年级的缇娜，三年级的小樱桃，她的名字还是我给起的，红扑扑的小脸儿，就像樱桃一样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还有二年级的莫尔汉和一年级的芙娜。”

　　六个小学生三男三女，不过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女孩子在低年级阶段的学习更占优势。

　　只是陈非却认不得这里所有的学生，沈菲借着这个机会，顺便又介绍了几个，积少成多，要不了几次，他就能叫出这里每一个学生的名字。

　　当提到自已名字的时候，名字与众不同的小樱桃害羞的低下了头，脸蛋儿果然红扑扑的，就像一颗真正的樱桃。

　　同样被点到名字的三个小男孩儿一个个呲牙咧嘴，冲着陈非扮起了鬼脸，显然调皮的不行。

　　孩子们都是天生的小八卦精，这所学校的所有学生都已经知道了有个叫陈非的大哥哥刚到附近的911空勤基地上班，而且还是沈老师的同乡。

　　或许是爱屋及乌，看在沈老师的面子上，这些小鬼对陈非都毫不认生，没有任何隔阂，完全当作自己人来看。

　　沈菲的家乡在饮食上有天然的优势，这些孩子哪怕再惫懒，也架不住午餐的诱惑，还不得拼了命的努力学习，不然就会眼巴巴的看着那些测验第一名的同学大快朵颐，自己被硬生生的馋哭。

　　但是对于学生们的家长来说，一顿免费午餐也能减轻不少家庭负担，在沈老师这里吃的好，而且还放心。

　　放羊是不可能放羊的，老老实实的拿年级第一才能让家里松上一口气。

　　小孩子向来记吃不记打，不爱学习的话，早晚抽八遍都没有用，但是在吃上面做套路，这些馋嘴孩子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

　　虽然沈菲以一己之力维持着这座小学，想要保证教学质量，就不得不多花一些心思。

　　“沈老师，你的工资负担得过来吗？”

　　即使自己开垦了菜地，还要弄出这么多花样，让陈非有些担心这位女老师的经济压力，想必没少自掏腰包。

　　如果抱着挣钱的心思，在这里肯定是坚持不下去的，趁早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这么多张嘴，哪怕腌菜和蔬菜是自己种的，没有太多的成本，但是面粉和肉的开支却不是一笔小数字。

　　之前他从背包里拿出谷朊粉，白糖和酵母的时候，从沈菲的惊喜反应上就能看得出来，她这里的物资储备并不怎么宽裕。

　　“还行，我有额外的津贴和各种补助，这里的羊和鸡也很便宜，再加上自己种的一些东西，完全可以维持的过来，国际教科文组织与天启防务集团有过协议，911空勤基地定时也会给我提供一些物资援助，像面粉，大米，油盐酱醋和个人用品，基本都不会太缺，就是专用的面包粉不太多，这次多谢你给我送过来谷朊粉，我又可以放手做面包了。”

　　尽管在兴都枯什山脉的荒山野岭深处努力维持着这么一座学校，学生的数量还不少，难免会有各种不便，但是沈菲依然十分乐观。

　　沈菲和她的同胞们早就点满了种植等生存技能，更擅长于自力更生，克服困难，不像别处的人，洪水来了就只知道造一条船管自已跑路，从来没有想过战胜洪水，把神灵拖下来摁在地上锤。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或者不方便的话，招呼我一声就行，不过……”

　　陈非说着说着，开始挠起了头，面露尴尬之色。

　　这所连电力都要自己想办法的学校处于信号盲区，事实上兴都枯什山脉的大部分地区除了卫星信号以外，什么民用信号都没有，既不能上网也不能打电话，几乎和与世隔绝没什么分别。

　　学校与911空勤基地之间连电话都打不通，还怎么招呼，光靠人力捎口信，这一来一回至少得五六个小时，无论是效率，还是成本上，也是挺够呛的。

　　看出了陈非的尴尬，沈菲笑着摆摆手，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你要是有空的话，就过来坐坐，其实我这里也没有多少活儿，孩子们平时会帮我做一些，真要是缺人手，附近的村民都会过来帮忙。”

　　这所小学就是集合了附近的几个村子，联手一起建立起来的，沈菲如果有困难，没有人会坐视不理。

　　“行，我一定多过来！”

　　陈非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已的后脑勺。

　　“下午有个作文课，六个年级一起上，你可以帮帮我。”

　　沈菲眨了眨眼，眼角带着笑意。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陈非毫不犹豫的拍了拍自已的胸膛，在衣服上留下了几个油乎乎的手掌印。

　　自已好歹是准备考研的本科生，对付小学生作文还不是小菜一碟儿，手到擒来。

　　“那就拜托喽！”

　　午餐结束后，再加上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上课铃声在下午一点半准时响起。

　　在院子里撒完欢的孩子们终于开始收心，乖乖的陆续回到大教室。

　　两个小时的作文课，由沈菲老师统一命题，前一个小时写，后一个小时点评。

　　小学生作文的每一个成长阶段，特点都十分鲜明。

　　字，词，短句，长句，段落；时间，地点，人物，事情；目标，阻碍，分析与选择，结果与奖励；中心思想，鲜明特点，矛盾冲突，反转，点题；拟人，比喻，夸张，排比，影射，七情六欲……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尽管是同一个题目，但是不同的年级写出来的作文依然会有很大的区别。

　　大教室里很快响起了许多沙沙声，各年级的学生都开始专心致志的奋笔疾书。

第30章 心理问题

　　……

　　夕阳渐渐西下。

　　陈非背着装满了小面包的双肩包踏上返回911空勤基地的归途。

　　在离开学校的时候，沈菲老师和几个留宿学校的学生还拿着手电筒站在山梁上为他照亮前方的小路。

　　日落后，气温急降，寒风冷不丁的灌进脖子里，陈非打了个激灵，连忙将风衣拉链往上提了提，然后套上帽兜，同时把肩膀上的灯光打开，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嗷呜……”

　　远远传来狼嘷的声音，在群山之间回荡，随即又响起了一声狼嘷，却是不同的方向，仿佛在彼此呼应。

　　一时间，狼嘷声此起彼伏，就像开起了大会，让人忍不住汗毛直竖，惶恐不安。

　　但是陈非却恍若未闻，他的心思完全不在充斥在耳旁的狼嘷上，反而回忆起了今天下午的作文课。

　　Emmmmm……非常邪门。

　　无非是小学生作文，又能有多难呢？

　　沈菲老师的作文命题是自选一种水果写成200字以上的作文，自由发挥余地很大。

　　给沈菲老师帮忙的陈非也拿了一支笔和一张格子稿纸，童心未泯的与这些小学生们一起写作文。

　　大学生写小学生作文，无论是社会阅历，还是词语掌握量，都堪比降维打击。

　　当那些小学生还在抓耳挠腮的苦思冥想时，陈非轻轻松松的提笔就写，他选择的是西瓜，开篇就取了个巧，将西瓜比喻成一只气鼓鼓的大青蛙，如果再继续用上比喻，拟人，夸张什么的写法，最终不失为一篇生动有趣的上佳小作文。

　　可是陈非却并没有注意到自已写着写着，文风走向莫名其妙的跑偏了，而且偏出了十万八千里。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红色液体流淌……大卸八块……”

　　硬是将一篇好端端的切西瓜写成了西瓜谋杀案，而且字里行间杀气腾腾，在写完最后一个字时，他才猛然清醒过来自已竟写了一篇十分诡异的作文。

　　感觉到自已不对劲儿的陈非没敢把这张写满了字的格子稿纸给沈菲看，而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悄悄折了起来，塞进自已的口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很不对劲儿，非常不对劲儿！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幻视”终于有了对策，既不需要打针，也不用吃药，全都归功于那本《DOS入门》，里面的指令竟然能够对“幻视”产生作用，尽管还没有来得及尝试其他的指令，但是指令“cls”已经被证实的确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