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此人像是受了什么重伤,气息极为虚弱,飞行之中,还会忽然喷出一口血雾,那飞行灵器也是一阵摇晃,险些从天上载落下来。
“贼娘匹!贼娘匹!”这人吐去口中的血水,咬牙咒骂着。
怎么也没想到,本以为是莫大的机缘,结果却让自己遭遇这样的厄运,那哪里是什么机缘,根本就是索命的厉鬼!
好几次,他都想将自己前几日火中取栗得来的东西丢了算了,因为他如今这模样,全都是那东西造就的。
但每次将那物取出,想要丢弃的时候,却又舍不得。
毕竟此物虽然凶险,可他确实能感受到此物蕴藏的恐怖力量,那绝对不是云河境修士能发挥出来的力量。
那确确实实是一件奇宝,让他就这样丢弃了,如何能够甘心?
这些日子,他遍寻附近出名的医修,却无一人能够缓解他的伤势。
如今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希望了。
雪州药谷,小医仙。
一路北上!
……
皇天宗,最近几日宗内氛围沉寂,李飒逝去,对皇天宗来说,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修士们生性豁达,生生死死也是家常便饭,倒不至于因为一人之死而让全宗修士披麻戴孝,甚至没有什么太厚重的葬礼,只是皇天宗内部的一些高层,将李飒的尸身安置在一处隐蔽之地,入土为安。
皇天宗现任宗主黄粱这几日一直在忙碌此事,直到今日才算忙完。
走出安置李飒尸身的陵墓,黄粱轻声道:“我这便启程了,宗内一切有劳诸位照应。”
副宗主奎远山道:“宗主,还是我去一趟吧。”
其他长老级的修士也纷纷请缨。
谁也不知这个时候黄粱怎么会生出要去天壑看一看的想法。
黄粱摇头:“我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他没有说太多。
李飒坐化的时候,他是陪同在一旁的,因为身份上来说,他是李飒的亲传弟子。
那个时候李飒已经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了,准备有些遗言要交代。
可就在他交代遗言的时候,却忽然怔怔地望向北方,眸中露出惊恐神色,紧接着便再没了生息。
回想当日的一幕,黄粱隐隐觉得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自家师尊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北方只有天壑这样的存在才能让师尊在意了,所以在忙完李飒的身后事,黄粱便决定去天壑那边瞧一瞧。
想知道师尊临死之前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般说着,他已祭出灵器,冲天而起。
……
金刚寺,阵阵诵经之声伴随着清脆的木鱼声响起,作为传承千年之久的大宗,金刚寺内的氛围无疑是庄严肃穆的。
金刚寺最深处的禁地,一个小沙弥正在扫着地上的落叶,忽有所感,抬头望去,吓了一跳。
只见前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枯瘦的身影,那身影瘦的仿若皮包骨,脸上的褶子一层又一层,更是遍布暗斑,唯独一双眼睛,亮若星辰。
身影不知何时出现,此刻就站在小沙弥面前,静静地眺望着北面的方向,眉头皱起,眉边两条雪白长眉也随之抖了一下。
“师……师祖?”小沙弥总算认出这身影的身份,连忙行礼。
这人赫然便是在金刚寺禁地枯坐了三百年之久的法华和尚,小沙弥没有见过他,但此时敢出现在禁地,除了师祖之外,还能有何人?
但等到小沙弥再抬头的时候,眼前哪还有人影?
方才出现在他眼前的瘦弱老者,早已消失不见。
“见……见鬼了?”小沙弥吓一跳,脸色都苍白起来,连忙丢下手中的扫帚,朝外跑去,口中大叫着:“闹鬼了闹鬼了。”
不片刻,一群大和尚闻讯赶至,个个身形魁梧,气血饱满。
一番查探,这才确定,自家师祖不见了。
一群和尚满头雾水,谁也不知自家师祖为什么不声不响地出关,还跑的不见了踪影。
第699章 眼熟的天壑
浩然书院最深处,一处草庐前,有身穿青衫的男子一手捧书卷,一手持鱼竿,神态悠闲。
皇天宗中有李飒,金刚寺中有法华,而浩然书院,则有刘天一。
此三者,可以说是整个龙腾界年寿最长之辈了,不过不同于李飒和法华的垂垂老矣,刘天一乍一眼看起来只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比起另两位同辈人无疑要年轻的多。
这却是不是他养颜有术,而是修行之道的不同。
浩然书院的修行之道,讲究的是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活的要比那两位更加洒脱,心态年轻,映照在肉身上,就难显老态。
当然,这也是刘天一在浩然之道上造诣不低的原因,这种造诣无关他本身的修为境界,而是心境上的造诣。
悬浮在水面上的鱼漂忽然沉了下去,手中的鱼竿传来拖拽之力,刘天一却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抬头朝北方望去。
原本的悠闲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不解。
微风拂过,刘天一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鱼竿也被拖拽进了水中。
天际边,一道流光直朝北方掠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刘天一和金刚寺的法华心有所感,比起已经坐化的李飒,要晚上那么三天。
这并非是李飒的修为更高,而是人在将死之时,能看到和感觉到其他人看不到,感觉不到的东西。
三人俱都是龙腾界活的最久的强者,俱都承载了一部分此界域的气运,他们或许没办法让自己的修为更进一步,但龙腾界的变化却能让他们有一些模糊的感应。
身受重伤的修士,皇天宗的黄粱,金刚寺的法华,浩然书院的刘天一,陆叶和叶琉璃,一道道身影俱都朝北方前行,一时间,风云际会。
……
龙腾界的疆域其实不算大,比起九州来说要小的多。
一日间,陆叶带着叶琉璃和依依,出丰州,入嘉州,再一日,已过甘州,再往前,便是雪州了。
雪州虽以雪为名,但也并非常年飘雪,只是因为地处北方,所以气温上要普遍低一些。
不过这种气温的变化,对修士们影响其实不算大。
让陆叶安心的是,这几日间,叶琉璃的老毛病没有要发作的迹象。不过话说回来,叶琉璃这毛病其实发作的并不算频繁,有时候隔好几个月才会发作一次,有时候隔好几年,所以时间上应该是充裕的。
夜间在野外休息了一下,天明时继续赶路,终于抵达雪州大地。
那小医仙的药谷,就在雪州之中,距离已经不算远了,按陆叶眼下的脚程,顶多只要一日便能抵达。
到了雪州,天壑已经遥遥可见。
陆叶在进入此界的时候,脑海就有一些关于天壑的信息,所以对这八百年前忽然出现的天壑,他是有些兴趣的。
按龙腾界修士们的说法,如今修行界的艰难情况,就是从天壑出现时开始发生的,天壑横亘在那里,看起来对龙腾界没有任何影响,却似乎有一种潜移默化的力量,让整个世界的修士上限不断降低,一代不如一代。
陆叶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委到底是什么,但隐隐能感觉到,自己这一趟龙腾界秘境之行,怕是避不开这诡异的天壑。
抬眼望去,果然见到天际边一道巨大的印痕横空,好似天空都被撕裂了一样。
又像是一条漆黑的蜈蚣爬在天幕上,那天壑周边的裂痕,就如蜈蚣的肢足。
“陆叶。”依依忽然开口,“你有没有觉得,这天壑有点眼熟?”
陆叶何尝没有看出来,扭头瞧了一眼正在依依怀里沉睡的叶琉璃,眸中闪过沉思的神色。
那横亘在天际边的天壑确实眼熟,因为其形状起来就跟叶琉璃背后的胎记一模一样,就连那蜈蚣的肢足对应的数量和位置,也是丝毫不差。
只不过一个巨大无比,另外一个只是胎记而已。
这世上有这样的巧合?
如果真是巧合也就罢了,关键是这几日随着他们一路北上,叶琉璃的状态也愈发不济,身为一个云河境修士,渐渐变得嗜睡,一天内有大半天都在沉睡之中。
这明显有些不太正常。
叶琉璃背部的胎记,陆叶只是看了一眼,但凭他的目力和记忆力,自然不可能忘记。
真是巧合吗?
可如果不是巧合,叶琉璃背后的胎记,跟这天壑又有什么关联?
陆叶有些想不明白。
虽然来龙腾界没多久,可他总感觉,整个龙腾界都充满了秘密,而且隐隐有一种大难临头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随着他的不断前行,也不断变得强烈。
忽有灵力波动从侧面传来,陆叶扭头望去,只见那边一道流光围绕着一艘大船灵器腾挪闪烁,不时催动御器朝那大船打去,却都被那大船上的修士所阻。
那流光身上流动的赫然是云河九层境的气息,不过这人应该是受了重伤的,气息起伏不定。
所以哪怕大船灵器上的修士修为不如他,这人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他却不退去,一边佯攻一边叫嚷:“天壑教的畜生们,尔等竟敢犯下如此恶事,就等着被灭门吧……咳咳咳……”
叫嚷间,那人大口吐血,一副马上要死的样子。
天壑教……
陆叶回想了一下,对这个势力隐约有点印象,似乎是一群比较偏执的修士,以参悟天壑奥秘为宗旨,总觉得那天壑中蕴藏的奥秘,才是龙腾界修士唯一的出路。
整个龙腾界对天壑教的观感都不算太好,不过因为天壑教中强者云集,而且他们都只在雪州范围内活动,基本不离开雪州,所以寻常修士很难接触到他们。
不曾想,竟在这里遇到了。
修士间的争斗,陆叶是不太愿意去插手的,毕竟他也不知争斗的双方谁对谁错,贸然插手,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他正要就此离去时,却忽然看向那大船的船舱处,那个位置有一扇窗户,看位置应该是底仓,透过那窗户,他看到了许多聚集在一起的人影。
让他感到愕然的是,那些人竟都是一些没有修行过的凡人,一个个面色绝望和惶恐,许多人好像还受了伤。
修士间的争斗,很少会波及到凡人,这一点,无论是龙腾界还是九州,皆都如此。
不管怎么说,修士也是从凡人一步步走过来的,若没有凡人这个群体,哪来修士?
九州之中,各大宗门的属地都生存了大量凡人,每个宗门对自己属地中的凡人都有保护之责,因为宗门的传承延续,都要依靠从这些凡人之中选择优良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