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的直觉并非基于感性，是我大脑直接给出的答案，而我无法复现计算过程。”
王道长沉默了。
沈琼霖老老实实将过往之石还给王道长，等待他做最后的决定。
菱童看王机玄的样子，也知道这块蜂窝煤一样的石头，对他而言确实是非常重要。
他从没在一件事情上纠结过这么久。
“试试吧。”
王机玄道了句：
“那稍后我用异魂带着它进那个通道，这样就算实验失败了，我也有把握把它拽出来。”
“好，”沈琼霖立刻道，“我这就让牡丹送设备过来，要在这片区域进行组装，前后大概需要三四天。”
王机玄道：“童你催一下老傅那边，我有点心神不宁，看他能不能带着第一舰队在实验前赶过来……万一蹦出点什么妖魔鬼怪，还是多点战斗力量靠谱。”
“明白。”
菱童和沈琼霖各自转身发信。
王道长看着双手捧着的这块石头，眼底多了几分思索。
那就趁着这点空当，自己再试着炼化它一次。
万一能成呢？
那不就省去了这些风险。
……
啧，没有万一。
王机玄不得不承认，比起第二世，第三世的自己并没有太明显的进步。
尤其是在悟性和天赋这两方面。
过往之石依旧是那种温温吞吞的样子，任凭王机玄用了各种方法去窥探和勾搭，都没有任何回应。
它并不存在灵性；
就仿佛只是一块顽石；
可偏偏，它有着几项奇异的功效。
庇护过王机玄的残魂，蕴藏了岁月大道，甚至还有几分让人心平气和的强大力量。
舷窗外两艘巨大的‘帆船’，隔了数百公里静静悬浮。
几百公里在空旷的太空中，或许只能算比较微小的距离。
‘帆船’上各自承载着一扇简易的伪星际之门。
比起当初刃兽研发的那种伪星际之门，人类搞出来的这种短距离双向空间传送装置，样式更简洁，开启一次耗费的灵能也更少，还有着十分不错的稳定性。
这两扇大门正在进行调试。
王机玄的异魂稍后就要通过这两扇大门，在穿梭空间通道那极短的时间内，外部通过空间震荡技术破坏两扇大门建立的通道。
从而用扭曲的时空之力去尝试激发过往之石。
这玩意……
听着不是很靠谱，但沈琼霖却很坚持。
王机玄昨天还跟沈琼霖讨论过一个问题。
【假如有一天刃兽杀完了，没了晶核供应，人类还能不能使用星际之门。】
沈琼霖的回答，让王机玄有些意想不到。
“完全可以，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沈琼霖快声道：
“其实按照正常来说，这片星域的能量体系中并没有灵能这个选项。
“一级文明的标志，就是掌控核聚变的能源，能够摆脱行星重力对文明的束缚，有效率地开发并利用同恒星系内其他天体上的能源。
“二级文明的标志就是能够掌握恒星系内的能源，比如搞个戴森球让太阳源源不断提供能量。
“这种能量都是来源于各类粒子的碰撞与转变。
“伊娜文明从更古老文明身上得到的空间传送技术，就是利用恒星能量，空间传送门都设置在一个个恒星附近。
“后来是你的到来，极短时间内改变了这一切。
“灵能。
“按照你曾经告诉我的那样，其实是灵气。
“灵气依附于星球之上，与智慧生命的灵魂息息相关，对生命个体的增幅，要远大于其他能量体系，能够极大的延长人类的生命，伊娜文明的个体，就是在他们原本掌握的细胞技术基础上，利用灵能，从而让灵修者有了数万年的寿命。
“伊娜文明让两者有机结合了起来。
“你其实能在这里面获得很多收益……比如，利用伊娜文明具有开创性的技术，去单纯的灵气世界，作威作福。
“牡丹和她主导的机械变革，那种融合了阵法与当前最新科技结晶的机械体军团，对你原本的世界，也会形成一种错位打击。”
王机玄：……
“好吧，”道长讪笑，“可能是我之前太过傲气，并未考虑这块。”
“这就是文明的互补性，”沈琼霖笑道，“现在重视起来也不晚，牡丹自身存储着海量的资料，她自身就能缔造一个完整的机械文明。”
她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王机玄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眼前站着的这个女人，身上散发着一圈淡淡的金光。
她好像一个智者。
能指引迷津的那种。
所以，这两三天除却偶尔陪菱童吃饭睡觉，道长都会主动跟沈琼霖交流。
沈琼霖比起八十年前，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同。
她的学识变得更丰富，直觉也更敏锐，王机玄甚至找她咨询了几个修道的问题，而她对道、法、理，都给出了一些独特的见解。王机玄对于这几天的交流，还有几个点记忆十分深刻。
比如：
“那沈教授你觉得，仙人跟那种集体飞升上去的文明，是在同一个高级位面吗？”
“应该是有区别的。”
沈琼霖道：
“根据我对修行的有限分析，飞升去上界并不是一个终点，只是一个阶段性的成果。
“仙人之上，应该还有着很大的提升空间，其修行路径就是感悟宇宙运转的规则。
“这条路径的上线是个体成神，真正的神，全知全能、无法无灭，与宇宙同存而后再去追求自宇宙这个囚笼中超脱。”
又或者；
“小沈你对仙禁之地咋看？它的范围有多大？”
“我分析了牡丹传递给我的这些情报……按照我的理解，这个仙禁之地应该不是指当前我们这片星域，而是指整个宏观物质宇宙。”
“物质宇宙？”
“是的，”沈琼霖当时的目光十分闪亮，“准确来说，就是包括我们可观测宇宙在内的，这个从最初奇点大爆炸产生、包含了五百万亿个星系宇宙岛的，这个宇宙。”
王机玄：……
“我不是很明白，”道长虚心求教，“为什么会有这个结论？”
“一方面是我的直觉一方面是我的猜测。”
沈琼霖简单道：
“按可观测宇宙的结构来说，我们这片星域，其实没什么特殊的。
“这片星域位于银河系的一个旋臂上，只是银河系的局部区域，而整个宇宙中，像银河系这样的星系和巨大结构天体有很多很多。
“这片星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根据我们最新测算，以及与这片星域不同文明之间的科学知识交换，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这片星域只是整个银河系的一部分。
“限制我们从这片星域向外发展的条件，只是我们的星际之门技术受限，这应该是那些完成了集体飞升的文明，给我们设置的门槛。
“想要拥有更多资源、占据更多星球吗小子？去真正掌握定向跃迁技术，开启自己的星辰大海吧。
“差不多像这样。
“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两拨外来修士口中的仙禁之地，大概率是指这片宇宙，而他们拥有，从这个位面跨越到另一个位面的能力，就像你从修仙界来到这里。”
总之，王机玄自身有非常多的收获。
这也让他对‘地球科技’，多了几分关注。
王道长将目光从舷窗挪到了手中的过往之石，眼底带着一二思索。
时间有点紧张了。
三个月的期限，现在已经过了六成。
暗教和天罗也不知道会不会派出大乘期高手；
甚至，有可能会出现仙人之上的存在？
王机玄最近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
他不是没想过逃避。
这两个组织都有一个通性——必须降低对当前世界的干扰，他们应当不会如黑曜势力那样对普通人大开杀戒，二者也能互相制衡。
可逃得了一时，逃得过一世吗？
王机玄当前的诉求，已经不只是渡过天劫，完美道基加上第二世的经验记忆，他对渡天劫、扛天谴已经有所准备。
他当前想的，是如何扛过、逃过那个仙人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