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修士，又跟其他生灵有何本质上的区别？”

　　“树有果，花有蜜。兽生胎，禽下蛋。”

　　“人们取其食之，皆以为寻常之事。为何被取之人换做自己，就非要难以接受呢？”

　　“还真以为自己是天地之灵、万物主宰不成？”

　　李凡冷哼道。

　　朽木道人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竟然有些抢先被对方说了，一时间有些哑然。

　　“我看，不过弱肉强食四字而已。”

　　“如今吞食，只觉痛快。有朝一日被人食，不要抱怨就是。天道好还，报应不爽！”

　　李凡摇头晃脑，颇为沉浸道。

　　朽木道人盯着李凡看了会，忽的明白过来。

　　“原来不是改变了观念，而是本就这么想的。”

　　“可惜，可惜啊！”

　　朽木道人微微摇头。

　　而李凡却只是置若罔闻，根本没有听到老者的话一样。

　　仍然盯着眼前这颗枯萎的若木，仿佛这其中有什么在深深吸引着他。

　　“不过修士中居然诞生了如此异类……”朽木道人眉头微皱，似乎在想些什么。

　　“咳咳……”

　　他忽的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嘴角隐约都能看见绿色之血流出。

　　头顶若木也是无风自动，无数枯叶随之飘落。

　　“好死，好死！”

　　不知看到了什么场景，朽木道人的脸上忽的闪过一丝狰狞。

　　继而放肆地大笑起来：“果真是天道好还，恶人更有恶人磨！”

　　“此子留在我这里反倒是无用，不如还回去祸害！”

　　“报应，一切都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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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癫狂了许久，朽木道人逐渐恢复了平静。

　　又变得跟李凡在外界会面时的一样。

　　“于道友，既然已经实地看过，想必你对我们的产品质量如何，心里也有个数了。”

　　“之前的交易，可以继续了吧。”他怪笑着问道。

　　“交易？”李凡转过头来，一阵恍惚。

　　“哦，那件事啊！不急！”他摆了摆手，竟然主动拒绝了这个提议。

　　“桀桀……”

　　朽木道人再度发出难听的笑声：“这里虽好，却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外面的玄黄界，我看才更适合你。”

　　李凡正欲反驳，却被朽木道人一把抓住肩膀。

　　滚滚灰雾自脚底涌现，眼看就要重新把他包围。

　　“道友为何这么着急赶我走啊？”李凡急道。

　　朽木哂然一笑，没有答话。

　　“你要金丹是吧，索性好人做到底，这次我就免费送你些！”

　　灰雾彻底遮蔽了视线，李凡隐约听到朽木道人在耳边如此说道。

　　眼前一花，李凡一个踉跄，重新回到了天灵州论道楼别院中。

　　朽木道人、【亘洹桓恒垣】，以及那无数被挂在枝头的修士，顷刻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一切都仿佛只是李凡的幻觉一般。

　　只是桌上静静摆放着的一根枯黄树枝，在证明着什么。

　　没有了若木的影响，李凡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思绪。

　　回想起刚刚自己的遭遇，他如坠寒冬。

　　只是唯恐那朽木道人还在一旁窥视，只得强行抑制心中恐惧，故作镇定。

第587章 神树凝长生

　　这已经是李凡连续喝下肚的第六杯灵茶了。

　　茶名【煦阳春日】，八百贡献度一杯。

　　据说该茶树需在常年无雨的洞天环境中培养，迎日而种。

　　三年一发芽，产量稀少。

　　喝下去后，暖流自会在体内涌现。使人感觉如同沐浴在阳光中般，效果数日不绝。

　　然而就是这种广受欢迎的好茶，却仍然没能驱逐出李凡心中的寒意。

　　这是李凡自踏入玄黄界轮回以来，第三次本尊直接面对真正的大能了。

　　第一次是分身被天医识破，对方顺着感应，直接闯入他的天玄镜私人空间。

　　第二次是他在天禹州闭关感悟【大五行寂灭剑】，渔父老人被其中蕴含着的天煞气息所吸引，冷不丁的出现。

　　而这一次的接触，跟前两次相比，更加的令人错愕、猝不及防。

　　也更加凶险。

　　至少渔父老人本身疯疯癫癫、神志不清，对于李凡没有什么恶意。反倒还送了他一场机缘。

　　天医那次，是李凡贪图十万贡献度的任务报酬、主动去上门招惹的。虽然那时还不懂得在大能面前需收敛心神的道理，以致于被对方察觉出端倪。但最起码李凡的本我意识是清醒的，再加上还真护体，实则有惊无险。

　　唯独这次……

　　朽木道人来的突兀至极、防不胜防。

　　其手段也是令人惊惧，现在回想起来、李凡仍然会感到由衷的后怕。

　　“跟天医那识破人心的手段不同，朽木道人，或者说【若木】，能够直接扭曲、改变修士的思想以及认知。”

　　“但修士本身，却不会感受到反常……”

　　“难怪朽木道人先前说，被摘取金丹的修士都是【自愿】的。”

　　李凡回忆着自己当时的思绪、反应，心中又是涌起一阵寒意。

　　再度喝了杯【煦阳春日】压压惊。

　　“物伤其类，乃自然之理。”

　　“但我跟着他，见到那处名为【煎人寿】的场景后，非但没有感到危险、悲痛，反倒是觉得十分合理。”

　　“甚至恨不得以身代之……”

　　李凡眼睛眯起，脑海中化道石不断回放着在【若木】之前的画面。

　　此时【若木】的影响已经消失。

　　纵然李凡视天下生灵为工具，当看见修士们如同果实般被悬于枝头，仍然会本能的产生阵阵的心悸。

　　这才是正常应有的表现。

　　“在朽木道人处，我的观念，被扭曲后又似乎经过某种引导，变得甚是极端。”

　　“可以说有点癫狂了。”

　　李凡不会否认，自己在内心深处，或许的确有着那么一丝类似的想法。

　　但人本就是复杂的精神聚合体，有时候甚至会自我矛盾。

　　当然不能将脑海中偶然闪过的念头，视作其本我的世界观。

　　“这朽木道人，很是不对劲。”

　　“似乎对修士群体，极为憎恨。”

　　李凡自然不会认为，以【若木】那种修为，贩卖金丹仅仅是为了获取贡献度。

　　诱拐修士，进入【煎人寿】、成为生产线上的一员也是其次。

　　恐怕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传播祂那“修士也可如果实”的思想。

　　此种异端，定然为修士群体所不容。万仙盟也应该会做相应的监察、制约，所以朽木道人也不能大招旗鼓。

　　“复仇么……”李凡目光闪烁。

　　天地诞生灵，若木削其寿。汲命衍寿果，服之可长生。

　　在被若木控制思维的时刻里，有诸多画面不停浮现在李凡脑海中。

　　那是一株，和如今枯黄的树木截然不同的参天大树。

　　顶天立地，翠然欲滴，生机勃勃。

　　没有修士被悬挂。

　　顶端的树梢上，只是结出数枚晶莹剔透、紫金相间的奇异果实。

　　果实的表面，隐约能看到不同的图案。

　　有树木，有山川，有异兽。

　　紫金果实上的花纹，彼此之间都不相同、没有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