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超脱者，无凌驾于山海之上者。

　　想要在风暴中生存，便只能成为山海的一部分。

　　风暴足足持续了数千万年方才停息。

　　若非只是于三圣记忆中观摩、而是自己亲自经历，恐怕诸圣能在此劫中存活下来者，十不存一。

　　好似将得自神的精华全都吸收完毕，山海终显其形状。

　　无限海，孕育一切可能。

　　无时间之概念，星光点点、生灭轮回，皆在其中不停衍化、消散。

　　上方山巍峨耸立，虽无形无相、却代表着永恒的能量与基石。好似支柱，正因为有上方山的存在，无限海中无限可能，才得以延续。

　　山海相依。似彼此独立，又互相依存。

　　“诸位，这最初山海……似乎跟吾等日后所见，大不相同？”

　　“后世山海，所谓无限可能性。也依然存在于时光长河的限制之中，如同万千大江并流。但此时山海……”

　　“可能性却如一汪安静池塘中，不时荡起的一道道波纹、涟漪。出现，消散，却并影响无限海本身。相较于现世山海，最初山海之状态，无疑更加稳定。为何要强行相融呢？”疑问不由涌上诸圣心头。

　　不过他们内心诸般想法，却只是旁观者才能浮现。真正身处其间生灵，现在只聚焦于一事。

　　那便是活下去！

　　相较于曾经百无禁忌的乐土，成型后的山海规矩则是无比森严。

　　甚至有些残酷。

　　任凭实力如何，也无法长存。只能如无限海内不停衍化诞生而又消亡的无数可能性般，生死不由己。

　　哪怕昔日于太初仙界中笑傲纵横，如今也只得默默消亡。

　　山海新的规则，对于过去的生灵而言，无异是残酷无比的。然而却铸造了新的、足够稳定的秩序。

　　可能性诞生、消亡之间，仿佛遵循某种莫测规律。池塘内虽星光点点，然而池水却始终平稳如初。

　　上方山则如池边柱石。

　　山海相依，平衡和谐。

　　昔日大多同伴，尽皆消亡。三圣则是蛰伏于山海之中，或是已经归于山海、亦或是静待时机。

　　最初的山海，平静异常。

　　其中衍化可能性，也极其简洁。

　　甚至都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生灵的存在，只是诸如藻类的生命体。

　　不过随着无限海中，光点不同闪烁。

　　可能性的衍化形式，也慢慢变得丰富起来。

　　一些可能性中，开始有智慧生命出现。

　　在山海严苛规则下艰难求生的三圣，则是趁机遁入其中，以求喘息。

　　相较于可能性新诞生的懵懂生灵，源自太初仙界的三圣无异于真正“圣者”。

　　但三圣却没有尝试任何的介入，只是默默观察。

　　待到察觉可能性即将消亡之际，便及时抽身离去。又于无限海内求生。

　　如此过去了不知多久。

　　若是没有意外发生的话，山海或许将会永远这般平静下去。

　　这一日，无限海忽的毫无征兆的，沸腾动荡起来。

　　星海漫天，宛若明镜，似乎要映照出山海之外的景象。

　　三圣仰头，想要借机窥探。

　　然只看的些许支离破碎画面，却也瞬间明白山海之所以动荡的原因了！

　　山海吞神后，想要维持没有时间流逝的“永恒”状态。

　　无始无终，自然能够永存。

　　看似的确成功了。

　　但……

　　此刻，山海之外，时间却仍然悄悄流淌！

　　在先前山海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就好似从始至终，都有一双眼睛，在冷冷注视着祂们。

第1729章 山海之演变

　　不仅仅是沉浸于记忆中的诸圣，乃至山海本身，都因这一发现悚然而惊，战栗不止。

　　无限海霎时荡起无数涟漪，这一瞬间出现此起彼伏的可能性数量，比起过往亿年时间加起来都还要多。

　　巍峨耸立的上方山，也好似受到了无形冲击，震颤不已。

　　山海吞神后，本以为世间一切尽归山海。

　　和谐共依，得以塑造永恒世界。

　　然而这一刻的发现，却让山海许久以来的期许被无情打破。

　　于是变化自生。

　　……

　　“那山海外的注视，究竟来自何方？莫非那就是所谓的【星】？”

　　“若没有这道目光，或许山海当真能维持这所谓的永恒。可能性诞生消亡，却不影响山海本身。时间对无限海内不规则涌现的可能性有意义，对山海本身而无意义。但多了这来自山海之外的注视……一切皆变得不同了！”

　　“山海也从永恒的创造维系者，变成了被观察者。不再超然物外，不再永恒不变。”

　　“这莫名的注视，恐怕便是山海陷入如今局面的元凶。究竟……”

　　惊惧之后，诸多疑问自围观圣者心中升起。

　　但山海自身都难以知晓这问题的答案，更遑论在场诸圣了。

　　只得带着迷惘，继续观看下去。

　　……

　　过去，不知山海之注视，山海或可自顾自维持平衡。

　　但自从感受到那缕来自山海之外的目光后，山海便再难维持往昔平静状态了。

　　随着无限海同一时间荡起的涟漪越来越多，一汪池水，终究再难维系。

　　仿佛始终都有大风吹拂，将池水带出池外。

　　致使山海相融，致使静止被打破。

　　时间，悄然在山海身上流淌。

　　吞神之后，山海力求所塑造的自身只凝聚存在一点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击碎。

　　或许这意味着某种必然。

　　山海相融对山海而言，注定是场劫难。

　　但对山海间可能性中生灵而言，却无异于是场造化。

　　有生灵在山海动荡间，于无限海中，窥见了那耸立上方山的踪影。

　　于是开始了登临的尝试。

　　虽多以失败告终，但却前仆后继，不知放弃为何物。

　　仿佛有种莫名的力量，在催动着他们。

　　生灵虽诞于山海。但连山跨海之志，却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

　　时间宛若刻刀，改变了山海原本形状。

　　池塘中水，慢慢朝外流淌。

　　由潺潺小溪，便为万千并流大江。

　　风劈水削，使得原本矗立在池塘边的上方山，也遭受侵蚀。

　　慢慢融于大江之中。

　　山海随着时间的流逝，相融的进程也被加剧。

　　或是山海无法抵挡的宿命，亦或者是山海自身的某种尝试。

　　从古之山海，山海并立、维系永恒的状态。到山海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历经了一百五十亿年的漫长岁月。

　　可能性不再出现而又消失，而是跟随山海一起，随着时间无尽的往后奔腾流淌下去。

　　大浪淘沙。

　　随着生命周期的不断被延长，山海间新诞生生灵的实力上限，也不断被拔高。

　　终一日，有生灵自无限海纵身一跃，触摸到了上方山的边界。

　　虽没能存活多久，就自行消亡。

　　但给山海所带来的影响，却无疑是巨大的。

　　宛若一枚巨石，坠入无限海中，激起万千浪花。

　　越来越多的生灵，开始效仿、复行登临之事。

　　似乎没有道理，又似乎很有道理。

　　因为上方山，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