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更是升起一轮血月。

　　将原本清新美好的意境破坏殆尽。

　　“什么人！”玄黄大天尊又惊又怒，猛地回身，扫视四周。

　　正好看到了李凡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从理性上考虑，能够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并且还能将她的画作肆意涂改。

　　李凡这位突兀出现者的实力，绝对是远远大于她的。

　　如果李凡是她，绝不会轻易就朝着这样的强者发动攻击。

　　但眼前这位大天尊，似乎因画作被毁、盛怒之下有些失去了理智。

　　依然选择对李凡动手了。

　　嘴角的笑意逐渐收效，李凡只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定！”

　　暴怒之下，悍然出手的玄黄大天尊，已经是顷刻间动弹不得！

　　这时候，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脸上的惊骇之情，溢于言表。

　　要知道，她身为玄黄天尊，整片玄黄天地的力量都可以被她随意调用。但现在……

　　在这人面前。

　　她跟天地的联系，似乎被斩断。

　　亦或者说，就算加上了整个玄黄界的力量，依旧都被此人死死压制。

　　大天尊并非是愚钝之人，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之前那莫名降世的【玄黄真仙】。

　　也唯有仙人，才能有这种实力。

　　跟真仙相比，大天尊显然不是同一个等级的存在。

　　继承了大天尊职责，她十分清楚的知道，所谓的玄黄大天尊、也只不过是奉命仙仆罢了。

　　因而她瞬间收起了心中的傲气。

　　即便眼前这位真仙的实际年龄，应当远小于她。

　　李凡只是定住了她的行动，并没有限制她的言语。

　　发现了这一点后，大天尊出声问道：“前辈因何戏弄于我？”

　　声音飘出，李凡就已经有些隐隐明白，为何白先生会对一位凡人念念不忘了。

　　哪怕后来知道是被算计了，也依旧不改其志。

　　只可惜，这等手段，在李凡面前行不通。

　　“玄黄将士，前线舍命而战。你身为玄黄大天尊，却在这里诗情画意……”李凡冷哼一声。

　　利用真假之变模拟出接近墨杀仙魄的力量，朝着大天尊体内汹涌灌溉而去。

　　原本大天尊神情还颇为镇定，巧声开口解释着：“大天尊之职，只在玄黄界内。远攻太元之事，非我所……”

　　话只说到一半，她的声音就控制不住的变了调。

　　墨杀仙魄之力，能够湮灭一切。大天尊跟玄黄界之间的联系，也难以逃脱。

　　即便身躯、神魂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苦，她依旧冷汗直流。

　　虽然心中实则已然不愿意再担任这大天尊之职，已经开始物色下一任合适人选。但主动的失去，跟被动的剥夺。却是两码事。

　　许久没有感受过的强烈恐惧感，几乎要将她完全淹没。不过她强忍着心中的畏惧，没有直接口呼饶命。

　　只是硬撑着，将自己并没有去往太元前线的理由一一诉说。

　　客观来看，的确合情合理。

　　但李凡却只是来找她麻烦的，故而这些理由，通通没用。

　　削减的手段依旧不停。

　　大天尊见状，轻声叹道：“晚辈自知失职。前辈有什么责罚，我都领了便是。只是担心，玄黄界下一任天尊还没有定下。若是没有天尊整理玄黄事务，这天下或许会出什么乱子。”

　　“当然，若是前辈你有这个闲情雅致，去处理亿万凡人以及仙道十宗的这些琐事，那就当晚辈失言了。”

　　似乎是真的甘愿受罚，直到跟玄黄天地的联系被完全削去之前的最后一刻，她都没有流露出李凡的敌意。

　　只是默默忍受着。

　　这倒是让李凡有些刮目相看了。

　　留着最后一丝联系，李凡终于停手。

　　“你担任大天尊，已有多久？”他凝视着问道。

　　“自玄天王去后，至今已一万六千三百四十二载。”大天尊回答的十分迅速。

　　“按照仙界律例，每任玄黄天尊，任职不得超过万载。实际上，我早已经超出了任职期限了。只是仙界破灭，正常的任免程序早就失效了。”

　　“而我又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继任人选……”

　　大天尊轻声说着，语气中有些无奈。

　　“前辈明鉴，晚辈任职期间，一直兢兢业业。维持玄黄天地稳固生息，尽职尽责。此事仙道十宗，皆可为证。”很快，她话音一转，就说起自己的贡献来。

　　“可我看你，却有离去之意。”李凡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此乃是大天尊心中最为机密之事，却被李凡一语道破。大天尊心神剧震。

　　不过她反应也是很快，当场承认：“辛苦万载，却有厌烦之意。职责已尽，想要抽身，实在人之常情。”

　　“哪怕是初代大天尊，也并非是自始而终。晚辈此举虽有些不近人情，却在规矩之内。”她为自己辩解道。

　　“初代大天尊？”

　　李凡闻言，霎时间想到了玄黄地底的幽族人。

　　因为具备初代大天尊的血脉，这些幽族人便被玄天王改造成不人不鬼的模样，永世跟幽暗之海作伴，以示惩罚。

　　李凡推测，是因为大天尊所犯之事，深深触怒了玄天王。故而才有此举。

　　但初代究竟做了些什么，李凡却并不知晓。因而有此问。

　　这位女子轻声解释着：“初代大天尊，早早预见了仙界劫难，于是主动化仙为凡。于玄黄界中，建立了地上仙朝。自称为帝，霍乱人间。”

　　“仙人褪凡，却依旧并非凡俗修仙者所能抵御。故而只能乖乖听其号令。”

　　“初代虽已经不再是仙，却依旧视凡俗修士为蝼蚁。肆意呼来喝去，待之如奴隶。彼时各大修仙宗门虽有怨言，却无力反抗。”

　　“后来，还是凭借着各大宗门直抵仙界的联通手段，将此事上报仙界。仙界传来敕令，初代方才有所收敛。只不过主动将地上仙朝的范围缩小，行为却依旧。”

　　“仙朝之内，修者亦如牲畜，任其鱼肉。”

　　“由仙而凡后，初代性情愈发暴虐。每每以淫欲发泄。无数凡人，乃至修者，都难逃其魔爪。但其却不允许自身有凡俗血脉后代出现，若发现有怀孕者，当场格杀。只有一支，机缘巧合之下逃出。隐世不出。在初代离去后，方才主动显露身份。”

　　“依仗着仙人血脉，大有建立第二仙朝的势头。好在被玄黄界其他宗门联合起来，及时制止。”

　　……

　　大天尊轻声将初代的暴行，娓娓道来。

　　这些都是后世历史并无记载之事，李凡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第1539章 大天尊往昔

　　“直到玄天王横空出世前，初代血脉建立的家族，都是玄黄大地上实力数一数二的存在。”

　　“甚至跟些古老宗门相比，都毫不逊色。人们猜测，除了真仙血脉之外，或许还有当年他们从初代身边逃离时、偷了些仙人宝物的原因。”

　　仙人玄黄大天尊的声音的确称得上“动听”二字。

　　宛若山间清泉流响，微风轻拂。浸润无声的同时，又给人一种亲切之感。

　　“如此说来，恐怕这初代大天尊子嗣的结局，并不太好。”

　　“前辈果然明察秋毫。昔日玄天王自仙界归来，率领十二法王席卷玄黄之时。正是这初代血脉家族带头抵抗，欲以盟主之身、重现先祖基业。严格来说，能够号令群雄，他们还是有点实力的。在最开始，还真给玄天王带来了不算小的麻烦。”

　　“不过，这也是因为玄天王不必要的慈悲所致。当他后来下定了决心之后，天下就再也没有能够抵挡他的了。”大天尊似乎对玄天王有着别样的感情，话语间提起时，语气呈现出些许的波动。

　　李凡敏锐的听出，这其中并非是单纯的仰慕。还掺杂着微微的埋怨。

　　而这位大天尊却似乎不自知，接着说道：“这初代血脉家族，没有继承属于真仙的实力，行事做派风格、却跟他们先祖惊人的相似。当其领地被玄天王率众攻破之后，其其中发生的罪恶之事，才大白于天下。”

　　“为了保证真仙血脉的纯洁，家族内只允许近亲相交；暗中网罗搜集天赋异禀的幼童，用秘法将其褫夺；以禁制奴役操控其他修士，为他们卖命；甚至每固定过一段时间，就献祭大量生灵，维持自身血脉稳定……可以说罄竹难书、令人发指。”

　　“玄天王一怒之下，将初代血脉家族所有成员全部改造、镇压……”大天尊侃侃而谈。

　　谁料到李凡忽的摆手打断了她话：“别扯远了。还是说一说那位初代大天尊吧。如果我猜的没错，初代化凡，并非是用的寻常方法。而是保留了自身仙躯，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可对？若时机合适，他还能借助此仙躯，重新由凡登仙。”

　　“不愧是能被仙界委以重任的人物，仙凡之间、进退自如。”

　　“而在你的描述中，之所以将其形容的一无是处，就是为了让我尽可能的将其忽略。以隐瞒大天尊仙躯的存在……”

　　李凡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虽被揭穿，但眼前这位女子大天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面容平静的看着李凡，沉默以对。

　　李凡也是不以为意：“其实我能看出，你讲这些，似乎是在拖延时间。能在我之禁锢下，依然能够逃脱的方法……”

　　李凡的视线朝着远方瞥去。

　　女子大天尊第一次神情微变。

　　李凡接着说道：“而我愿意听你讲这么多，又何尝不是在等呢？”

　　时机已至，李凡也就不再犹豫。

　　被压制的墨杀仙魄之力，霎时涌现爆发。顷刻间吞没了女子大天尊的身躯。

　　脸上惊愕的神情犹在，但在下一秒，她就宛若一具被石化的雕塑。

　　彻底失去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