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道人听得他下一句，不由眯起了眼睛。
“因为我们最终的敌人还是天意啊。”
道人有种感觉，洞阳此句是说给他听的。
对方肯定是发现了自己在魔猿身上做的手脚，没成想洞阳没有揭破，反而以这种方式告诉道人，实际的敌人并不是神人，而是天意。
道人并未因这句改变想法。
什么神人，什么天意，都是敌人，不分主次的。
洞阳不了解他，就如他也不了解洞阳一样。
对于洞阳的抉择，道人不置可否。
一直沉默的魔猿忽然出声：“天意已被神人吞食，真君如何说天意才是最大的敌人？”
洞阳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祂手捏一种至阳法理，抛向了在场九人。
“我这还阳之法是汲取天地间死去神人的本源气息，灌注于尔等身躯，这样你们就会取代那些死去神人的身份，相当于死去神人重新活了过来。”
“不必担心神人会占据尔等的身躯，还阳法会剔除那些神人的记忆。”
“不过此法也有一个不足之处，那些神人的死肯定早被其余神人知晓了，尔等去往天宫之上，必然会遭到质疑。”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狩猎现成的神人，套用对方身份，这样才不会被其余神人怀疑。”
不用选，在场的九人都想走这第二条路。
狩猎神人么，是有些麻烦。
可惜前些时候被魔猿杀了的那个神人不能用了，还得重新找九个。
此事需从长计议，太岁与天龟同去商量了，其余几人习惯跟随他二人行事，在结果没商议出来前，便各归各处等候去了。
洞阳叹道：“不知仙友可否出来一见？”
巴山中，道人捋须，脸上多了些笑容。
思维投影落入洞阳洞天中，与这中古时的真君见了面。
洞阳眼神惊讶：“没想到仙友竟如此天姿卓绝。”“我这猿儿顽劣，还望仙友日后留些生机。”
“仙友若有疑问，我自可解答。”
道人注视这个看不出丁点轩昂意气的古老之人，笑道：“真君无需担心，我不过是和它有些缘法，赐了些手段而已。”
“我本以为和真君的目标一致，不过今日真君倒是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为何说天意才是最终的敌人？”
他同样有此疑惑。
然而在这个问题上，洞阳叹了口气：“不可言，不可说，我这传承想要一试其底细，若是说了，就会被察觉了。”
“这还是在天意被神人分食的状态下，若是没有神人分食，恐怕我刚诞生念头就会被天意察觉。”
道人深有所感，上条线上自己不就是如此么，天意那般宽纵紧逼的手段交织，能活着都疑似天意有其余目的要通过他实现。
道人没有再问天意之事，而是将白域神人动向告知了洞阳。
这位真君听后沉默了片刻，给出了一个比宁宣更贴合实际的判断：“神人的确是在谋算天宫之上与白域相融，不过更大的可能是会顺手利用浊界撬开九幽，其最终目的是那九幽啊！”
浊界虽然残破，但大荒肚脐不会消失，只要想，还是可以顺着残留的痕迹施为的。
道人疑惑：“为何是九幽？”
他自其余时间线而来，天意谋算自己的外道第八来解决这条线的神人，目的肯定是防止此线神人扩散到其余时间线上去。
带着答案去倒推，不难判断出天宫之上一旦融进白域，神人对于其余时间线的攻伐就会开始了。
为何洞阳却说神人的目标是九幽？
洞阳视线落入那冥冥不可接触之地，叹道：“因为九幽是活的！”
九幽是活的，这个消息道人很早就知道了。
道人等着洞阳的下文。
“中古时代，欺天道人开创欺天道章，其中的瞒天法震惊世人，祂本该有成尊机会。”
“然而一个少年忽然崛起，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了大世风云的节点上。”
“那少年后来杀死半步道尊的欺天道人，最后走上了道尊之位。”
“此人便是九幽！”
洞阳来自九幽道尊之后的时代，对那些秘辛十分了解。
祂目光幽幽，看向道人：“仙友，你可知九幽道尊为何要称为九幽？”
道人摇头。
洞阳感慨道：“因为九幽乃是大荒十凶之首。”
“那位道尊少年时便有志向成为大荒云仙之首，故而后来尊名便是九幽。”
“可惜即便是道尊，最后也有寿尽之时。”
说到此处，洞阳忽然目光变得激动，仿佛重见了那个璀璨的时代：“道尊借鉴欺天道章开创出了自己的二世法，以蛊道杀招占据十凶之首九幽】的身躯、意志、位格。”
“道尊成功了。”
“遂古之初，九幽既存，哪怕到现在，九幽还是那个九幽，不像其余十凶十灾十瑞死后还会再诞生一个新的出来。”
“只要九幽存在，那位道尊便不会死去。”
“我甚至怀疑，后来再无道尊出现，是因为九幽道尊未死的缘故。”
这条秘辛令道人内心震撼。
没想到九幽道尊还活着。
然而洞阳又继续道。
“可惜那位道尊也失败了。”
第1137章 覆禽化甲
“九幽乃是天意触角所化，道尊不得从中脱出，只能一直存于那不可涉足之地，再也不能见大荒天日。”
“活着的是九幽，还是那位道尊，就不可知晓了。”
道人眯起眼睛：“神人是想谋取九幽身上的道尊之物？”
到这份上，有些东西不用猜也能分析出一二了。
“然也！”洞阳看向道人，语气唏嘘：“神人无论觊觎道尊的什么，天宫之上与白域相融都会致使九幽降临大荒，到时便是云修、云仙的末世。”
“还能活着的，恐怕只剩那些窍神武者了。”
道人闻言心中一动。
那倒未必。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是再与洞阳交流了一些秘辛。
比如多宝！
万贯天灵的反常还是让道人一直记在心里。
不弄清楚，还是不放心啊。
洞阳皱眉：“多宝的时代距离我太久远了，如果说多宝不愿意透露天宫之上融于白域的讯息，我想只有一个可能。”
“天宫之上融于白域对祂来说有好处。”
作为开创财道和债道的存在，自然是无利不起早的。
道人对这个说法倒是比较赞成的。
商议了一番如何针对白域神人的事情后，道人从洞天内消失了。
巴山中，道人依旧注视着洞阳，他有件事刻意没有问。
像一目五这样的真君都活出了第二世，洞阳是不能还是不愿活出第二世？
要么就是曾活过第二世，只不过二世也随着时间流逝死去了。
道人总觉得这洞阳真君也有些不愿透露的秘密。
“呵呵，只希望不要影响我的谋划吧。”道人望向那几个开始动作的洞阳传承之人。
他从仙庭中招出一人，眼神垂落。
“进入九幽之法可曾研究出来呢？”
被唤出的人正是鬼匠丰招。
他跪伏在地上，脸上满是激动：“仙主，我还差一步就能完成此法了！”
道人是知晓进度的，这么问不过是想鞭策鞭策对方：“哦？差哪一步？”
丰招抬头，眼中满是期盼：“仙主，我还差一头覆禽。”
丰招和陀不一样，陀那是想找借口修天上仙法门，丰招这是单纯需要一头覆禽进行试验。
但在道人看来，这二人倒是可以关联起来。
“好。”
道人应允，他在仙庭云城中颁布一条风闻，凡有重大技术提供者赐云修之法，入天上仙行列。
这条规则正是奔着陀去的。
“你且等几日，到时便有覆禽送去。”道人又看向丰招。
这个九幽当中走出的野民伏低身子，谢过道人后便又被收入了仙庭。
窃脂主城中，蠡将仙主的要求通过异兽传播出去，陀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