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很认真与诚恳地开口:“我无意冒犯,只是意外进入这片内景地,作为一个后世人,言行举止可能与先秦时期的礼法不相符,但这并不是我本心不敬,只是时代变了,现今的人都这样交谈,如果你觉得需要什么礼数,我可以补上。”
然而,蒿草丛生的废墟中,还是寂静无声,那个女子没有什么反应。
王煊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多活动下?脚下多带起几缕微风,说不定这些昔日的精神残余能量就会消散。
他想绕过女子,离开这片废墟。
在他的带动下,地面上的瓦砾以及一些半倒塌的墙壁等都消散了,但是那女子依旧悬空。
并且她无声无息,在他绕过去的刹那,又突兀的出现在眼前,那双红艳艳的鞋子与他眉心齐平。
王煊意识到不妥,后背冒起寒气,内景地中真的出状况了,这女子有些不对头。
她刚才是怎么出现的?一挂雷霆从天而降,刺目之极,然后她就显现出来了。
真要是邪祟与妖鬼的话,应该惧怕雷霆才对,她是什么情况?
精神能量残留的较为浓郁的一团吗?王煊避开她,向废墟外走去,结果在这个过程中女子跟着,始终悬在他的眉心前。
王煊头大了,这是被人盯上与锁定了吗,她想干什么?仔细想想,他又无惧了,人都死去三千年,残留的精神能量还能怎样?
他不信邪,走出废墟,自顾练金身术,就当没看到她,周身力量运转,斑斑点点的金光在他眼中闪过。
他的精神力很旺盛,他平静而从容,如果真有鬼怪之说,那么他身上的阳气应该浓郁的吓人,毕竟他年轻而血气鼎盛,无惧鬼物。
王煊非常镇定,演练金身术,这种体术的动作幅度自然很大,有次竟触及到红鞋、白衣的女子。
刷的一声,她消散了,就此不见。
王煊很冷静,没有什么喜悦,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他的实力在稳步增长,立身在空明时光中,对先秦方士来说都无比重要,是他们力量的源头之一。
更遑论是现阶段的王煊,随着时间消逝,他的体表震动,运转强大的体术时出现淡淡的金色。
直到他又一次无比疲累,停了下来,他该运转根法来接引神秘因子了。
突然,他觉察到异常,有股冷幽幽的风在他脖子那里吹过,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悬在他身前的女子换了地方。
他练金身术过于投入,忽略了外在的一切,现在转身惊愕的发现,那个女子雪白长裙飘动,红鞋刺眼,就在他的背后。
“有风……”这让他心头悸动,情况越发不妙,女方士残余的精神能量可以干预内景地不成?
他转身,结果那女子如影随形,跟着他在动,始终悬在他的背后,那双红鞋都要触及他的肩头了。
真正的如芒在背,简直让他有些受不了。
他开始分析,这到底是什么状况,理论上来说人死如灯灭,什么都留不下。
女方士在三千年前就死去了,如果她还能活过来,也不会等到现在。
“残留的精神能量……”他确信,问题就出在这里,究竟是原本就散开在内景地中,还是说……不久前被带他带进来?!
当想到后一种可能,王煊有些发毛,他震裂羽化石,其中的神秘因子与女方士的残余精神能量跟着冲了进来,所以导致出现异常?
理论上来说,人死不可能复活,但是,内景地与现世不一样,至今不可理解,古人都没有清晰的描述,神秘莫测,在这里如果有些异常,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管你是原本就在这里,还是我带进来的,你到底有什么想法与诉求,可以明示给我吗?始终这样跟着我也不是办法。”
王煊背对着她,没有再转身,他很想弄清楚,这团残余的精神能量到底想干什么。
他可没有什么旖旎的想法,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千位列仙班,真要有这种念头,而女方士的精神残余能量也确实有严重问题的话,估计会立刻让他惨死!
可惜,女子始终静静的悬他的身后,场景的确有些瘆人,披头散发,白衣红鞋,不见面孔,像是惨白月光下的吊死鬼。
数次开口都不见回应,王煊彻底绝了念头,不再与她交流,真要有什么事儿那就来吧,他不管这些了。
内景地,神秘物质飘落,当王煊的精神重新旺盛起来后,他再次开始练金身术,任那女子飘在他的身后。
就这样,数年过去,王煊感觉进来七八年了,金身术第四层被他推向后期!
他由第三层后期练到第四层后期,实力真正是提升了一大截,在他眼底深处偶尔会有金霞闪过。
“一般的匕首都不见得能刺进我的血肉中。”王煊冷寂的心热烈起来,一旦进入内景地,他的实力就会大幅提升,对他来说,这里神秘,未知,蕴含着希望与强大的力量,神秘因子飘落,让愈发没落的旧术可能会因此而改变现状。
先秦时期旧术格外灿烂,强大的方士对抗可能会涉及到羽化层次的力量,而道教初立的年代也有各种神话传说。
时光流转,到了当今这个时代,还在走旧术路的人没有多少了,近代以来连出现个宗师都极其困难,更遑论是超凡。
很快,内景地晃动,有些不稳了,王煊知道时间到了,他即将脱离这片虚寂之地。
两块羽化石让他在这里停驻七八年的时间,可谓发挥出了极其惊人的价值。
王煊郑重地开口:“我要离开了,如果实力允许,我出去后会想办法保你的肉身,尽量不会让他们乱来!”
马上就要离开了,他希望这个女子不要闹妖,让他顺利走出去。
当然,他并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真心觉得,如果将来他旧术有成,能够干预到大兴安岭地下的实验,一定会出手相助,他确实觉得女方士很惨。
轰!
天地间,一道璀璨的雷霆划过,天空中白惨惨的月亮坠落,直接出现在女子的身后,竟化成血月,将她映现的越发的妖异。
雷霆交织,血月前的女子抬起头,脸上的长发飘起,露出她的真容,果然是女方士,肤色雪白晶莹,美丽的面孔近乎不真实,如同谪仙临尘,挑不出一点瑕疵。
她白衣红鞋,悬在血月前,有种介于仙与妖之间的独特气质,给王煊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一个死去三千年的女子,在内景地中看着王煊,最后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最后内景地消散前,光影扭曲与模糊,他仿佛看到那个女子在笑。
近仙近妖,风姿绝世,气质无比的独特,让王煊感觉绝美的同时,还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总觉得妖异。
下一刻,他彻底离开内景地,倏地睁开双眼,霎时间,房间中像是划过两道淡淡的金芒。
王煊起身,眼底深处的金霞隐去,他感受到现实中自身的强大,他的体术的确提升到了金身第四层后期。
他取了一柄匕首,在手臂上划过,竟被迅速弹开,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强大的生机涌动,渗出的血丝很快就消失了。
第四层的金身术不仅全面提升血肉的坚韧程度,也让他的精神力越发的旺盛与强大,此外还让他身体恢复力更加惊人,生机勃勃,他的身体素质全面提升。
至于他的攻击力,想都不用想,远胜从前!
王煊微笑,这样的成就没有理由不喜悦,有种难言的收获与满足感,身心明净愉悦。
更为重要的是,因为两块羽化石,他探索出一条可行的路,让见效很慢的旧术或许可以在他身上重新璀璨起来。
“某些千年古刹屹立不倒,一直都有大德高僧化虹的传说,是否等同于羽化?”
“某些道教名山,以及他们的祖庭中,从来不缺少羽化飞仙的传说,若无意外,应该留下了奇物。”
王煊认为,只要是发生过羽化大爆炸的地方,多半就会有羽化石这种奇物留下。
所以,这一晚他带着满足的笑容进入梦乡,直到天亮醒来时他还在笑,不过很快他又不得不迅速穿衣洗漱,因为他今天要上班,去大兴安岭探险只请了一天假,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第36章 出事儿了
早上鸣笛的汽车,拥挤的公交,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背着书包小跑的学生,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新的一天紧张而忙碌的生活正式开始。
时间还来得及,王煊在路边找了个小餐馆,一份煎饼,一杯甜豆浆,一碗咸豆腐脑,他觉得南北的甜咸之争可以休矣。
“来早了?”他发现自己第一个到单位,十几分钟后青春爱打扮的刘雪才赶来,半个小时后其他人才陆续出现。
上午没什么事,王煊收发了几份邮件,简单处理了两份图纸,然后就又开始低调的研究道藏。
当然,他也在注意观察那个没事就爱打电话约人钓鱼的老同事——陈永杰。
果然有问题,王煊心头剧跳。
一上午,老同事接连打了几个电话,什么钓鱼,昨夜暴风骤雨,今晨起风和日丽。
在他看来,老同事满嘴黑话!
钓鱼不提也罢,他在大兴安岭亲身经历了,昨夜暴风骤雨肯定是在说拔掉灰血组织这件事,至于今天开始风和日丽,应该是在说各方势力都要低调了。
然后……王煊看谁都觉得有问题!
比如,那个戴黑框眼镜的老兄,在那里和人通话说大杀特杀一个通宵,现在还犯困呢。
那两个爱搓麻将的大姐也在小声交谈,说风水轮流坐,运气不争一时长短,下次坐庄再决战。
还有那个有些感性、没事就爱作诗的同事,一大早就来了一首:“我以天穹为幕,挂一串烟花,砰的一声,炸的如此绚烂,惊艳人间。”
王煊心惊肉跳,这都是什么人啊?!
难道他们昨晚都去参加了行动,驾驶战舰干掉一批敌对的飞船?
最后,王煊看身边那个对着小镜子涂抹口红的小姑娘刘雪都觉得不对劲儿了。她说这支口红颜色不正,她喜欢凄艳的红,血色带着哀婉的忧伤气韵,那样才有种宁静出世的美。
听听,满屋子的人都在说黑话,王煊顿时有点头大,他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强迫自己静心凝神,研究道藏。
终于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同事们有说有笑,带王煊这个新人一起去设计院外面新开的一家餐馆尝鲜。
王煊吃的没滋没味,心不在焉,有心想问问他们,又怕过于唐突与直接。
吃过饭后,还是老同事比较稳重,私下主动找到王煊,但一句话差点让他扭头就走,因为老同事问他去不去钓鱼。
有过大兴安岭的一次危险经历,几乎被灰血组织的太空战舰锁定,王煊再也不想去蹚类似的浑水。
“小伙子,你还年轻,还有热血,还有青春可以热泪盈眶,要珍惜啊。”
王煊木着脸问他,是不是又想让他去当鱼饵?
“你想什么呢,我只是邀你去设计院后面那个废弃好几年的机械厂里钓鱼,那里有个不大不小的湖,现在芦苇丛生,野鱼正肥。”
王煊狐疑地看着他,老同事这是模糊的承认了他就是探险组织那个老高层?
“是我。”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老同事直接承认,道:“走吧,刚吃过中饭,边走边聊,去钓会儿鱼。”他准备齐全,在他那辆老旧的红日车的后备箱里,各种渔具都有。
在路上王煊就忍不住请教,办公室那些同事都什么身份?
老同事陈永杰先是发呆,然后实在忍不住,在那里大笑起来,道:“你想哪里去了,你真当我们这个养老的办公室卧虎藏龙,都是非正常人类?他们啊,就是一群爱打游戏、爱搓麻将、爱伤感吟诗、爱打扮与看恐怖片的正常男女,不正常的只有你和我。”
王煊无语,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最后才道:“你才不正常,我很正常!”
陈永杰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很正常吗,我听说你一巴掌下去就将个美女的脸给糊没了,数天内连杀五人。”
“这是造谣和诽谤,我从未杀过人!”王煊赶紧纠正,他遵纪守法,只是正当防卫时伤了五人。
“都差不多吧。”老同事点了点头。
王煊不和想他解释了,就想问他到底什么身份,怎么窝在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工作。
老同事带着他来到废弃的机械厂中的湖泊边上,摆开鱼竿,道:“我是青木他师傅,新星旧土两边跑,无论在哪边都要有个清闲的工作掩饰下,你不是也挺喜欢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