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至殿前,便见到了候着的陈观禹。
苏菱寒:“小禹?”
“是有什么事么?”
陈观禹:“先前在太虚玄微宗, 我观师尊面色有恙, 师尊现下可还有不适的地方?”
苏菱寒:“并无不适。”
“小禹可有哪里不适?”
陈观禹:“谢师尊关心,弟子一切都好。”
苏菱寒轻点了点头,欲进殿中。
陈观禹忽而唤住她:“师尊。”
苏菱寒:“小禹还有何事?”
陈观禹:“师尊, 经此太虚玄微宗一行,我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巅峰,我能感觉到,距离晋升金丹的天劫快要到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渡天劫。”
“师尊届时......可以陪我么?”
陈观禹经此问道大典,挑战数位宗门天骄后修为终于臻至筑基巅峰,隐隐地,有渡劫的迹象。
苏菱寒:“你是我的弟子,渡劫时我自是要为你护法。”
“过几日我便将你渡劫一事备好,渡劫时也便无需太过担忧了。”
“以你的实力,足以应付此番天劫。”
陈观禹轻轻扬了扬唇:“是,多谢师尊。”
苏菱寒:“可还有事?”
陈观禹:“并无。”
随后在陈观禹的拜别下,苏菱寒走进栖霜殿。
闲来无事,苏菱寒盘膝静坐运灵整融那丝回归的气运。
直到月过中天,苏菱寒收灵起身。
来至琉璃镜前坐下。
目光落在发间一根白玉梅簪上一怔。
良久。
缓缓抬手,将那根发簪取下。
发丝如瀑倾洒。
合体境的修为毫无遮掩。
苏菱寒垂眸看向手中发簪。
簪首的白梅半绽,清灵暖玉雕作的梅瓣层叠舒展。
蕊间星辉银丝缠绕着细碎寒玉散发着柔和微光。
——“此簪名玉魄衔星,我还在上面刻画了符阵,菱寒簪上它,便不会被旁人看出修为了。”
......
......
......“啪嗒——”
一滴水珠忽而滴落在那朵玉梅之上。
苏菱寒兀地回过神,抬头。
眼前朦胧着,眼睫颤颤,水雾顺着眼睑滑落。
模糊间,连镜中自己的身影入目都一片影影绰绰。
拿着发簪的手掌五指一紧。
苏菱寒忽地起身回到床榻。
寂夜。
苏菱寒侧躺在床榻里侧,目光落在手中白玉梅簪上。
——“我与菱寒云游四方,无人识得,便也能如寻常道侣般相处。”
——“届时,如果菱寒愿意......”
“我们可以......结契。”
修真界中,唯有道侣双方才会互结同心契。
此契一经缔结,双方自此同心同念,同生同死。
虽为道侣契,却并非每对道侣都会缔结,唯至情不渝的双方才敢结此契。
苏菱寒又回想到当时对方眼中的希冀。
默然着。
心脏蓦地闷痛,眼边温热,眼前再次模糊一片。
——“既知晓他的好,又为何还要将他拖入无边渊牢。”
她是不是......
......做错了。
当初是不是不该逼诱师兄与她在一起......
......待任务完成,她是要回家的。
......她回家了。
那师兄呢?
师兄......
如果她离开了,师兄是不是很难过......
会哭吧......
双眼朦胧间,苏菱寒将玉簪拥进怀里。
......
......也许等时间久了,师兄也便淡忘了吧。
修士寿数绵长,她陪师兄不过几百年光阴。
待她离开后,过些年日,师兄或许也便淡却这段情愫了。
师兄如今修为几近渡劫,是要与天地同寿的。
这般长的光阴,迟早有一天,会忘却她的。
忘却后,也便不会再因她的离开而难过了。
苏菱寒如是想着,但心脏却越发闷痛。
——“现在是你想要的么?”
“怀晏于你,又算什么。”
......是,现在是她想要的。
她想回家。
师兄是她的兄长,是与她缠绵厮磨的爱侣。
她对师兄承诺过,此生只会有师兄一人。
师兄是她此生唯一的爱侣。
她与师兄......
......要长久地在一起。
——“就像菱寒曾经说过的那样——”
“菱寒与我,要长久地在一起。”
......她与师兄,是不能长久地在一起的。
是她骗了师兄。
无边的愧疚席卷着,压得她几近窒息。
握着白玉梅簪的手指兀地收紧,积蓄的雾气顷刻间漫出眼边,汹涌难止。
苏菱寒微微颤栗着身子,几乎是抑制不住地轻轻呜咽出声。
......对不起。
对不起,师兄......
她......
对不起......
握着玉簪的手紧了又紧,隐隐轻颤着。
雾气朦胧间,苏菱寒忽而想到此时已过子时。
手中凝现出一道符令。
符令舒展着,莹莹淡亮着。
——“持此令可使你不受清心崖影响,每日留存两个时辰。”
“清心崖疾苦,若你愿意,就去陪陪他罢。”
苏菱寒看着这道符令,想起清心崖中那人苍白的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