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突然行动起来，缓缓滑向衣柜，“您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确认健康状况，方便我记录您的成长日记。”
云昭的确想去医院看看，但她还有很多问题需要问。
“不急，你先跟我说说，双塔为什么复刻不了？”
“好的，小主人真棒，会主动提问的孩子最聪明了！”
已经长大成人的云昭：“……你的程序一直都是这样？”
被一名机器人不停地莫名夸奖，她感到很别扭。
“不是哦，是小主人出生后，主人说小孩子要多多夸奖，才修改了我的程序，唔，我的身高也修改过。”
克里打开衣柜，拿出一套蓝色公主裙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衣服好像小了。
小主人已经穿不上。
不过回答孩子的问题更重要。
机器人都很有耐心，它将衣服抱出来扔掉，答道：“因为双塔的构造很特殊，塔身可以吸收精神力和黑种，转换黑暗和光明这两种力量，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支撑。”
“两座塔，至少需要数位S级以上的向导维持，他们就算找到了材料，按照序列将塔身建造出来，也根本找不到足够的向导。”
“这颗星球的基因等级普遍很低，一位S级向导都没有。”
克里的眼中，云昭压根不是这里的人，自然不能算。
“在联邦，人族的基因早已趋于稳定，成长阶段有各种疫苗注射，能最大激发潜能，这里的人却没有，连抑制剂的初级样本都是主人随手施舍的呢。”
云诀手指缝里随便漏了点东西，人们都用了几十年研究，才将抑制剂批量生产出来。
而且普通哨兵压根用不起。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蓝星过于落后。
这让云昭心里很不好受。
她在这里长大，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喝着这里的水，和这里的人一样在废土中挣扎求生。
她的根已经扎在了“落后”的废土上。
人们的苦难、挣扎和微弱的希望，得知低人一等的无力感，她都能感同身受。
云昭抿着唇，走到一旁的小沙发上坐下。
“那你应该也知道守门人。”
“知道，那是被自身执念和黑种共同腐蚀的产物，它们能得到瞳影族0.1%至1%的意识力，在具象化的精神世界使用。”
克里将衣柜清理干净，边干活边答：“算是失败品，这颗星球的失败率还挺高的。”
云昭的心沉了下去，“成功了会怎样？”
克里抱着一堆公主裙，答：“会转化为瞳影族的食物，或者拥有永恒的生命体质，但代价挺大的。”
代价？
想要倚仗黑暗物质来获得永生，要付出巨大代价吗……
“这里的人产生了个误区，以为消灭掉污染区就能结束一切。”
克里说：“消灭守门人，如同剪掉疯长的杂草最顶端的部分。能暂时清理出一片安全区域，但黑种依然存在，甚至会因为失去约束而更快地滋生蔓延，催生出更扭曲、更不可预测的‘新杂草’。”
“人类的清理行动永无止境。”
它补充道，“不断处理症状，而非病根，所以一直有新的污染区诞生。”
云昭低声道：“大家已经发现了……”
“是吗？小主人太厉害了！”
克里自动理解她说的“大家”里包括她在内，它把公主裙全部扔在门外，呼叫保姆机器人过来收拾。
“时间已经到啦，小主人我们去医院吧！”
云昭“嗯”了一声，拉开行军背包的拉链，拿出盒子中的水晶石，“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第626章 去医院
“水晶钥匙我已经请人检测过，里面似乎能打开，这是什么东西？”
云昭原本打算进入副本后尝试，但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
一开始她怕引起异常，想等弄明白4号污染区规则，再寻个安全的地方研究。
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红眼睛寻着她的位置就找来了……
克里仅扫描了一眼，飞快的答道：“是飞船的备用密钥呢，小主人真厉害，连这个也找到了。”
“徽章和钥匙被主人扔在了外面，啊，红眼睛已经扩散到那里了吗……”
它至今仍然认为她没有离开过污染区。
在克里看来，六号实在太大，小孩子跑不出去的，瞳影族和那个讨厌的女人也不敢将她放出去。
“您说里面能打开是对的哦，这不是实体钥匙，而是微型空间折叠器。”
说着，克里伸出手臂轻轻一点。
钥匙表面流光微转，竟如同花瓣般无声绽放，露出内部极其精密的能量回路和一颗缓缓旋转的、米粒大小的幽蓝色晶核。
“它用‘虚空水晶’铸造，这种物质能稳定时空曲率，帮助飞船在航行中进行空间跃迁，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好东西呢。”
云昭捧着打开的水晶看得出神。
幽蓝色的晶核在掌心缓缓旋转，流淌出的微光映亮了她惊讶的脸庞。
内部精密的能量回路复杂而优美，像将一片微缩的星河禁锢其中。
毫无疑问，它是来自更高文明的科技产物。
“虚空水晶……”云昭喃喃道，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流动的光丝，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令人心安的能量波动。
“它会认主？”
“是的呢，如果是原始水晶，第一个接触到的生物气息会被它记录呢。”
克里说：“钥匙是因为主人给了我权限，我才能打开它。”
而且，机器人严格意义上来讲，不算生物。
水晶钥匙有三个人的权限。
包括当时还小的云昭。
所以她才能启动地窖中的残骸。
云昭点了点头，盯着手里的蓝色晶核看了许久，水晶石头和钥匙是一样的材质，只是内部没有这个幽蓝色晶核。
但作用一样。
水晶散发出的稳定能量场，能暂时抚平黑种带来的精神污染和基因躁动。
所以叔叔在掌握它的力量后，渐渐恢复了理智。
“我明白了。”
云昭缓缓站起身，“走吧，我们去医院。”
事到如今，许多事都找到了答案。
两百多年前，瞳影族利用黑暗物质入侵了蓝星，蓝星的科技与文明，在高等生物面前不堪一击，整颗星球瞬间沦陷。
黑暗物质带来了灾难，改变了规则，亦催化出了哨兵和向导。
但依靠这种外力刺激，基因开始变得不稳定，哨向的等级普遍都不高。
而哨兵因为游走在危险边缘，每次出任务都经历着九死一生，在黑暗物质的渗透下，不断开发出身体潜能。
反之。
向导退出前线，相当于主动放弃进一步进化的可能。
以至于时至今日，星球上都没有出现一位S级向导。
云昭的出现是意外。
百年前的一场错误路线，导致云诀带着她来到了这里。
因为突然遭遇黑种，还是婴儿的她受到黑暗物质刺激，小青鸟觉醒，她的肉体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精神力，几乎崩溃。
云诀迫不得已将她留在这颗星球上，依靠敌人来压制小青鸟的力量。
他或许不太关心低等文明的存亡。
毕竟这场入侵与他无关，他只是一名过客，因为意外降落在此。
但云昭不一样。
这颗星球的一切早已和她紧密相连。
既然清楚了来龙去脉，她心中最后一丝迷茫也随之散去。
剩下的，就是搞清楚，怎么驱散精神领域中的最后一处白雾。
……
云昭带着克里下楼。
一楼十分安静。
地上铺着厚厚的米白色地毯，几台保姆机器人无声滑动，安静地打扫着卫生。
城堡里四散的玩具却无人收拾。
保姆机器人们甚至会特意绕过地上的玩具，任它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云昭当然知道缘由。
小时候的她非常霸道，没有她开口，谁也不许碰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