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总,我需要把东西带走了,下周就要去学校报道。”
“好。”贺沨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憔悴,他摆了摆手,“实习期间的工资你去跟邹秘算吧,她应该就在外面。”
“好的。”贺雄的眼神太有压迫感了,付玉根本不想在这里多留,连忙转身出去。
可他刚刚碰到门把手,就听身后贺雄道:“等一下。”
随后响起脚步声,等付玉转过身时,贺雄已近在咫尺。
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又松开,平静地问:“您有什么事吗?”
贺雄轻轻笑了起来,“我听说你泡咖啡的手艺不错?”
“……只是在咖啡店打过工而已。”付玉说。
难道贺雄要让他泡杯咖啡来吗?
“原来如此……看来你会的东西确实不少啊。”贺雄说了一句。
他的眼神令付玉十分不适,他开口:“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走吧。”贺雄让开了路。
付玉不再犹豫,按下把手快步离开了办公室,他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处的心脏怦怦直跳。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见到贺雄,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您对我这个下属似乎很感兴趣?”贺沨见状开口。
“啊,没有。”贺雄嘴角挂着笑,“只是觉得,他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缓缓眯起,刚刚,他在这个Omega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邹秘书,工资的事,我回头再过来算,我还有点急事,
就先走了。”付玉跟邹秘书打了声招呼,而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恐惧感,从贺雄身上散发出来,一直在紧紧包围着他。
付玉一直在深呼吸着,可他的呼吸仍在不住发抖,刚刚对视的一瞬间,他感到贺雄的眼神很可怕……
他有一种被洞穿的恐慌感,难道贺雄已经知道那天在皇宫酒店的人是他了?
可是江白枝明明告诉他,贺雄什么都没有查到的。
是他想多了吧?应该只是他的错觉吧?
付玉在洗手间洗了把脸,独自冷静了一会儿,才准备从公司离开。
“你怎么了?你还好吧?你的脸色有点差。”有个男同事走了过来,关切地询问。
付玉在公司实习的这段时间,跟这里的同事们处得都很好。
他摇摇头,道:“我没事,谢谢关心。”
洗手间门口右拐就是茶水室,男同事见状用一次性纸杯给他倒了杯水。
“喝一点吧。”他说,“也许会让你好受一点。”
“……谢谢。”付玉接过纸杯,他其实并不太想喝水,但是又不想辜负别人的关心,所以只好喝了。
“我先走了。”付玉朝他挥了挥手。
“……再见。”男同事也朝他挥了挥手。
不知道为什么,付玉觉得对方的表情似乎有点古怪。
他没有多想,抱着自己的东西来到楼梯间按电梯。
电梯缓缓上行,1层、2层、3层……上行的红色箭头若隐若现。
而付玉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虚幻。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逐渐被放空,砰一声响,他怀里抱着的东西散落一地,付玉重重摔倒在地,而后彻底晕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啊……”角落里,一个身影注视着这一幕,声音轻轻颤抖。
第48章
“贺总,贺会长为什么突然会在今天过来?”
在贺雄离开之后,邹秘书询问贺沨。
贺沨看了眼邹秘书,这个女Beta从毕业后就开始跟着他了,贺沨与她的关系谈不上亲近,但还是信任的。
他压低声音:“我怀疑公司有他的内应。”
贺雄虽然是他的伯父,可贺沨与其并不亲近,他在贺家这些年,看惯了在伯父面前唯唯诺诺、马首是瞻的父亲,回家对妻儿倒是耀武扬威,这一切都让贺沨厌恶到了极点,所以他并不常与贺雄接触,成年之后就搬出来独居了。
关于瑞森,外面都传是因为贺雄的关系他才开得起这家公司,可只有贺沨自己清楚为了开这家公司自己费了多少心思,经历了多少难处,才撑起了这家文企公司。
他很清楚,跻身财阀圈的都看不上他这家小破公司,简明也总说他这小公司里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他天天这么忙,贺沨无从解释。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经商的人,别人随便一顿饭就能商定下来的事,他要斟酌考量很久,他的父亲只会听伯父的话,母亲更是什么都不懂,他全无经验,只能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贺沨厌恶贺雄,厌恶自己的父亲,他并不想与他们沾上关系,然而一个“贺”字,让他无法甩掉贺家这个包袱,再加上近些年贺雄的确风生水起,商圈更是将他与贺雄紧紧捆在了一起。
更甚者,就连他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因为贺雄,才愿意跟他联姻。
从今以后,就算是为了简家,他也得和贺雄搞好关系,但是贺雄登门视察这件事还是让他极为反感,就好像是把瑞森当成了贺氏旗下的公司一样。
可这明明是他自己的。
进办公室前,贺沨扫了眼坐在办公区闷头工作的员工们,他要把这个人揪出来,看看究竟是谁在给贺雄通风报信。
眩晕感,不停地冲击着付玉,他的视线很模糊,意识却慢慢清醒,眼前有好多红色,然后还有一个人的身影,他缓慢眨着眼睛,努力眯起眼想要看清那个人究竟是谁。
“醒了啊。”那个人说,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付玉浑身一冷。
贺雄!为什么会在这里!?
付玉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视线在缓慢恢复,模糊的黑影渐渐清晰,他抬眸终于看清了贺雄那张脸,带着阴森的笑容。
付玉下意识后退,随后又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被紧紧捆着。
“非法拘禁是违法的。”付玉说,他的记忆慢慢恢复了,他想起来自己那个时候分明是在等电梯,然后……
那个人给他的那杯水有问题?
贺雄的表情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他笑了两声,道:“付玉,我知道你是谁。”
付玉的身体一下子紧绷。
“你的爸爸付则安,多年前跟我还是好兄弟呢。”贺雄慢悠悠道,“你和你的妈妈长得真像啊,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其实我第一眼就已经认出了你,那天在安全管理局,你想要做什么?”
付玉的呼吸慢慢变轻,居然从那个时候,贺雄就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怪不得……怪不得在简家别墅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贺雄似乎在针对他。
“你在那里翻阅了你爸妈的车祸案卷,既然已经看过一次了,为什么还要去第二次呢?”贺雄说着点了一支烟,慢悠悠抽了一口,烟雾从口鼻喷出,呛人的味道让付玉下意识别过了头。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贺雄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那双眼睛漆黑、深邃,甚至带着些许空洞,在这个昏暗的暗红色房间里显得尤为渗人。
付玉抿唇,后退,与此同时脑袋里也在不住思考——贺雄应该并不清楚他已经知道了真相的事吧?
也许在这件事上,他还能转圜一下。
“……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收养我的舅舅舅妈,吞了我父母的保险金,我想要回来,但是缺乏证据,我只是想去找一些证据。”他说。
贺雄笑了笑:“啊原来是这样吗?你爸妈的保险金被吞掉了?他们做得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对亲人的儿子这样啊?”
付玉不由屏住了呼吸,烟的味道太难闻了,再加上贺雄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感到恶心。
突然,付玉的胸口被猛踹了一脚,Alpha的力道远非Omega所能承受,冲击之下付玉的脑袋撞上了后面的柜子,剧痛同时从胸口和后脑传来,而且由于惯性,付玉倒吸了口气,被鼻息间的烟味呛得不住咳嗽起来。
他脑袋里出现两个字——完了。
看样子,贺雄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
“找证据?”贺雄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处心积虑接近贺潼,都干了些什么!你让我贺家颜面尽失,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面前。”
眼看事情已经败露,付玉也不再掩饰,他掀眸紧盯着贺雄,眼神同样冷漠。
“你这种人渣,也配谈颜面吗?”他清亮的眸中掀起火光,“你早就该下地狱!龙口大桥的事,你害死了多少人!?现在竟然还大言不惭地在公众面前立什么好人人设,你自己都不觉得可笑吗?”
贺雄哼笑出声:“年轻人,可笑的不是我,是你啊……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了,可那又如何呢?弄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你以为我带你来到这里,还打算放你离开吗?”
付玉紧抿着唇,他已经在用力挣扎了,可是手腕和脚踝处的绳子都太紧了,他的皮肤都被磨破了依然没有松动的迹象。
……他出不去了又怎样,死在这里又怎样,没能杀死贺雄是他唯一的遗憾了。
脑海中,一闪而逝一个身影,付玉垂下了眼,希望她不要因此感到伤心。
“不过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贺雄却在此时道,“付玉,你一个普通人,我杀了你也没有别的意思,就算你这种人活着又怎么样?难道你还能拿得到我的证据吗?就算你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你的鬼话,你有什么用呢?”
“只是真可怜啊,你们一家都要死在我的手上,好不容易长大的儿子就这样死了,你的父母该多伤心?他们唯一的愿望应该就是你能平安长大了吧?”
付玉的双手紧握成拳,冷道:“你不配提他们。”
贺雄轻飘飘笑了几声,完全不把付玉放在眼里,他翘起的二郎腿脚尖点来点去,悠然地说:“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肯说出来,你背后的人是谁,究竟是什么人在指使你做这些?只要你乖乖供出那个人,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贺雄说着,不动声色打开了藏在自己袖中的录音笔。
什么指使?这垃圾在说什么呢?付玉瞥了他一眼不欲理会,依旧紧抿着唇。
“你不肯说?何必呢付玉,你就算死在这里,那个人也不会有丝毫动容,你不过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来,告诉我,是何人指引你发现了
你父母的事,又是何人指使你在皇宫酒店谋杀我?说话!”
贺雄紧紧握着录音笔,付玉这个杂种不可能做到的!短短几天,他贺家的股市险些崩盘,外面的流言传得满城风雨,甚至他不知道那些媒体从哪里扒出他早年养过情妇的事,竟然还有照片!
从那个该死的女人从塔楼逃出去后他就该想到的,那不是一个意外!而是有人发起的针对贺家的阴谋!
凭付玉这种底层人怎么可能?他根本就没把付玉这种人当回事,就算任他去做,他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是不是江白枝!?”贺雄一把攥住付玉的衣领,厉声质问,“是不是她?”
付玉看着贺雄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才算是真正的可笑。”
“好……”贺雄将付玉一把甩在了地上,直起身拍了拍手,“很好。毁掉一个Omega真的很简单,比起死,我有一千种方式能让你生不如死。”
“不过,年轻人嘛,有点铮铮铁骨倒也能够理解,我再给你24小时考虑的时间,咱们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