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卫晏池只想伸手鼓掌。于祂而言,除了江清欢以外的其他东西,不过就是蛋糕与饼干的区别。
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回答我。”卫晏池又说了一句,这次祂挥出了触手。
两团人形在瑟瑟发抖,刚刚扮演出来的温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沙哑的挣扎。
“我们、我们还想吃药剂…”
“求了无果,身体承受不住。”
“我们不想、不想死…”
破锣嗓子听起来格外难受,因为他们的喉管早已被某种生物寄生。对于卫家研发的药剂,卫晏池记忆很深。
于是,触手撬开了他们封闭的“嘴”,撕开了一层层肉皮,最终贯穿了两人的身体。
-----------------------
作者有话说:我与林姨和哥哥一同生活在老校区的那栋房子里时,随着四季更叠,每个季节里都会在墙上发现好多小生灵。
有翠绿色的小虫子,有漆黑的小飞虫,还有睡后起来上厕所,开灯就蹦到眼前的蜘蛛。
我其实很小的时候也分不清这些蜘蛛的种类,统一都叫它们蜘蛛。
不过卫晏池很厉害,祂能知道这些种类。
告诉我哪些是跳蛛,哪些是大腹园蛛,哪些又是白额高脚蛛,哪些又是…
然后,祂又会告诉我哪些蜘蛛是益虫,哪些有微微的毒性。
“就像你喜欢的蛇类一样,也分为有毒蛇和无毒蛇…”
我望着祂认真解释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
每天晚上的八点档,是科教频道的《自然传奇》播放时间。到这个点的时候,我就已经洗好澡,抱着卫晏池切好的西瓜,坐在了躺椅上看电视。
比起各类昆虫来,我喜欢看亚马逊雨林里的蛇类,还有粗壮的森蚺,或是眼镜蛇的毒性介绍。
看完这些后,我就会和解决完作业的卫晏池窝在一起,看九点档的《走近科学》。
我们一开始其实是将这档栏目当恐怖片看的,不过后来真相大白时又特别的令人啼笑皆非。
后来我说,其实卫晏池比起蝴蝶来,更像是蛾子。
“蛾子?为什么是蛾子?那如果说哥哥是蛾子的话,哥哥又是什么品种的呢?”祂反问了我好几个问题。
我一时答不上来,只能连声和祂说:“这些都是我的直觉,我的直觉,你懂吗?”
“我懂的。”
————《懂吗?懂的》
第79章
“咕咚咕咚”
“咕咚咕咚”
瞧,从触手的吸盘处分泌开了漆黑的液体,将两人的身体撑大到浑圆。
漆黑的液体从他们的嘴边溢出来了,可房间内回荡着癫狂的笑声。
卫晏池笑意更深,边将触手捅入的更深边说着:
“我的东西,可比卫家的药剂美味多了,不是么?”
“这次是因为宝宝无法入睡,才喊你们过来,吃饱了就给我赶快滚。”
“嘀嘀嗒嗒”
“嘀嘀嗒嗒”
哎呀,液体撑破了他们的肚皮, 哗啦啦流淌了一地。
好吧,两人吃饱了。
触手抽离了祂们的身体,卫晏池清理干净表面沾染上的污秽后, 径直回到了客厅。
祂拿起了抹布和拖把, 再一次回去时, 那两团东西早已不见了踪影。
卫晏池耐心地俯下身子,将沾染在地上的液体一一清理干净。祂很安静,又为宝宝喷上了她最喜欢的香水后,收敛起了所有触手。
顺带着将自己的身体里里外外清理了个遍,卫晏池才有机会得以摸到床上。
清欢宝宝不喜欢自己弄脏床铺, 更不用说这床单还是新换不久的。
祂努力将庞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后,靠得江清欢很近。
实际上,刚恢复身体不久后的卫晏池, 是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支撑那些幻境的,这才让江家那两人寻觅到了江清欢的踪迹。
祂本该将宝宝一层层的保护好,可终究还是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次机会,卫晏池干脆顺水推舟,让江清欢在梦境里, 修复到了更深的记忆。
不仅能让宝宝有个充足美好的睡眠,还能让她间接的回忆起小时候丧失的事情。这种一箭双雕的机会,正是卫晏池想做的。
祂握住了被子一角,那里还残留着宝宝的芬芳。
摊开的手在逐渐伸长,确认过能将江清欢完全揽入到自己的怀中后,卫晏池起身,凝视着她的睡颜。
祂不敢去触碰熟睡的江清欢。到底是不敢,还是生怕惊扰到她,亦或者是隐隐的痛苦与自卑…
卫晏池不知道,卫晏池也不明白,祂不会去思考这些问题。向来把江清欢摆放在首位的祂,只希望自己发出的声音最好没有,让宝宝永远都有个美妙的睡眠才好。
黑夜里,祂望到江清欢翻了个身。
脸正对着祂,那双好看的眼眸在黑暗里格外明亮。
江清欢眨了眨眼睛,声音清晰:
“我全部都听到了,我没有睡着。卫晏池,你还要告诉我些什么呢?刚刚从眼球嘴里说出来的'检查者'是之前收养我的父母吗?那么'检查者'又会是谁?我听得很清楚,哥哥,你今天必须全部告诉我真相。”
其实从语气上来看,宝宝没有生气。她的条理很清晰,声音透着点睡醒后的疲倦。卫晏池能品出这些,但祂终究没有对视上江清欢那双眼眸。
用以传递的眼球嘴早已归于了祂的身体,听罢江清欢的话语,祂没有表露出太多惊讶的情绪。
卫晏池没有猜到江清欢醒着,祂好像不太了解她的身体悸动了。
祂起身,站在了床边,无比心疼的将那些因为宝宝说话而悄然滑落的被角,轻轻掖好后,又轻轻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哎呀,就在被窝里吧。这么起身会进风着凉的,来,妈妈给你盖好。”
妈妈,又是妈妈,哥哥又开始自称为自己的“妈妈”了。不知听过多少遍这样的称呼,江清欢听着耳边传来的絮絮叨叨,终是无奈用手触碰上了祂的唇瓣。
“闭嘴,我想听到的明显不是这些。”
唇瓣柔软微凉,卫晏池释怀的笑笑,这才认真地解释起来:
“我的身体支撑不起这些幻境,所以被你发现是迟早的事情。想要听听这个故事吗?”
“不是我想要听,是我必须听。”江清欢纠正。
“倘若这个故事颠覆了你从小至今,本该有的生活呢?”
“那我也要听,因为这是我的故事。我是主角,为何不能知晓这些?”江清欢反问。
卫晏池没有说话,将手塞入了江清欢的怀中。
或者说,是江清欢直接抱住了祂的手臂,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她很喜欢怀抱着哥哥的手臂入睡。因为不管一年四季,卫晏池手臂处的肌肤永远都是冰凉的。夏日可以用于解暑,冬天的作用也很多。
总之,江清欢睡觉时,只要卫晏池躺在自己身边,就会顺便捧过祂的手臂。
冰冷的手被滚烫的肌肤捂到了温热,卫晏池的声音也恢复了往日里的温和。祂的声音很轻,像是睡前娓娓道来的一个安眠故事。
“不是江家父母收养你,而是你选择了他们。当然,他们也给予了你人类的名字,包括教会了你该有的生活方式,为你的今后打下了基础。所以我觉得,他们还是有一点用处的。只是当初起名时希望你一世清欢,不会被烦忧所困扰,没想到郑重许下的誓言早就被贪念侵蚀的无影无踪,终究还是变为了傀儡。结果仍然还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们是维森威尔实验室里的第一批实验人员。不过那时候实验室应该不叫这个名字。创立的地点也不在国外,嗯…你看过了那本手册,应该知道很多。他们的实验项目当初本该是准备大批量进行投入使用的。可后来实验愈发的走火入魔,光靠动物模拟不出人体本该有的、最为纯粹的状态。于是以他们为首的实验人员,就采取了人体实验,而他们的身体,则是第一批试验田…”
江清欢听不清后面的故事了,她看着哥哥在叙述时,一张一合的唇瓣,但终究是听不到祂的声音。
卫晏池之后又说了什么呢?江清欢想,大概是在阐述江家父母走上不归路,然后自己的结局又会是如何吧。
江清欢想起了之前触碰到脸颊上的柔软感觉,与其说是父母对于孩子的爱,不如说是猎物对于心爱美食的蠢蠢欲动。
他们吐出的话语是饱含关怀的,然而做出的行为却是大相径庭。
江清欢的视线落在了怀中,她正怀抱着哥哥的手臂,而祂的手臂,正尽心尽责的为自己挠着痒痒。
很缓慢的速度,更像是慢吞吞的抚摸。这是属于江清欢的阿贝贝。
几年前,卫晏池不在的时候,江清欢睡不着时也没有人给自己挠痒痒了,她只好自己抱住手臂,充当起自己的阿贝贝。
卫晏池甚至从善如流的紧贴上了她几分,祂摆出的姿势非常怪异,但距离又足够之近,使得江清欢能顺利抚摸上祂冰凉凉的耳垂。
江清欢再次睡了过去。
这次宝宝是真的陷入深眠了。卫晏池能感觉到。凝望着她安详的睡颜很久,祂始终没有抽出自己的手臂。
一直维持着相同的姿势也好,祂不愿动弹,只是在脑海里仔细描摹下江清欢的睡颜后,旋即低头。
低头,额头触碰上了额头,眼球显露了出来,眨眼是最为浅显的亲吻。
黏连上,交接上,卫晏池进入了江清欢的梦。
这是江清欢第一次做这种类型的梦,她感觉非常陌生。
江清欢坠入了无尽的长廊。她不知自己以这种状态漂浮了多久,待到足尖终于触及到了长廊那冰冷的地面时,她还是听不见丝毫的声响。
周围的光线很暗,不过也得以让她看清长廊两侧耸立着的深蓝色建筑。
这些建筑的风格非常统一,拉长的身体表面,布满了无数四四方方的空洞窗口,像是被刻意挖去的眼窝,黑洞洞的注视着这条一望无际的通道。
江清欢努力仰头望去,尖耸的楼顶消失在了天穹的最高处,而房屋墙面的色泽,也由最初的蓝色从靛青迈向了墨黑。
越往上的色泽越是要融入永夜。
江清欢瞬间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这绝非不是人类所建造的住所。因为太过刻意规整,就像是本该沉眠于海底的东西。
楼房无人居住。纤细的水声从江清欢的脑海里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