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每天都会问我,想要吃些什么。如果我当天点单成功的话,就会有一桌我爱吃的。如果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吃些什么的话,也没有关系。
反正卫晏池都会解决的,祂的手下就没有我不爱吃的菜。忽略那些我挑食祂硬要塞得话。
————《江清欢的日记本》
第71章
“我应该这么叫你吗?也许只是我的猜测。”江清欢喃喃。
她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可那边的电话并未挂断。
始终保持通话状态的手机,只是任凭江清欢如何呼唤,电话那端都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永远只是一如既往的寂静, 江清欢又试探性的喊了几声林姨,那边还是死寂。
没过一会儿, 通话自动挂断。
屏幕瞬间变得漆黑,拿起手机的手垂落下来。
她本因为是林姨的电话所以跑到阳台上去接听,只是眼下通话结束,卫晏池也不知何时来到了阳台。与这次通话一样, 永远都是寂静无声的。
小区里向来很安静,矗立着的路灯像是还未打开的雨伞,瘦削细长的一根,散发着暖融融的光芒。
江清欢这才发现对面矗立的几栋楼都是黑漆漆的, 看不出有人居住的迹象。
她所住的这片小区算不上才开发,不过也有些年头了,不可能出现这种荒无人烟的状态。
现在看来, 她似乎又住到了别的地方去…江清欢思忖, 收回了观察楼栋的视线。
黑夜覆盖,遮掩住了天, 夜色深沉下,那几栋孤零零的楼房像是没有分割的巧克力。
手机又被重新打开,江清欢试探性的连续发了好几条消息过去, 对面的林静云都没有回复。
卫晏池凑到了自己身边,冰冷的气息连同外界的苍凉夜色,一并传递了过来。
“怎么了?”
好在,哥哥的声音还带有点暖意。
江清欢将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告诉给了祂,又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刚刚我想可能会是'芩矜'代替了林姨同我说话, 我对她没有太多了解,基本上都是通过林姨的口述去知晓她的。可刚才'林姨'的一举一动,又很像是她口中描绘的师傅。”
卫晏池若有所思:“如果不是这么猜测的话,你在怀疑之前和你进行通话的不是她本人,而更像是被某种生物占据了她的身体和思想。”
“很有可能。因为林姨没有回复我了。通常在进行完这一番操作后,身体消耗的力量会很多。她刚才不管是说话的方式也好,想要表达的内容也罢,都和之前的大相径庭。说起来,我在祠堂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因为林姨本来就会这些,所以那会儿我也就没有多想。”
卫晏池叹了口气,捕捉到了关键字眼:“那她口中所说的旅游呢?宝宝想去吗?”
短暂的思考过后,江清欢一字一句郑重开口:“我肯定是要去的,只是城市与确切的日子还没有定下来。哎呀,等我盘点结束吧,这种事情比起盘点来说都是小事情,盘点最重要,上班最重要。”
话音说到最后明显小了很多,阳台里没有开灯。夜色笼罩住了卫晏池的半边脸,也使得江清欢听到了那声融于夜色的叹息。
“清欢,你在逃避这些吗?”
她摇了摇头,盯着卫晏池那口又在蠕动的哺育袋,轻轻说道:“没有,我只是还没想好,我从未想过逃避。”
头顶被轻柔地抚摸,卫晏池的哺育袋紧贴上了江清欢的掌心。过了许久,她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抱歉,睡觉吧。”
又在周而复始的道歉了,她不喜欢卫晏池这样。
直到睡前,江清欢都没有收到林姨发来的消息。
她这会儿已经完成洗漱,坐在了书桌旁,准备再度查阅一番那本神秘的实验手册。
她还记得第一次翻开时的内容,只是不知道这次翻阅的结果会不会像是林静云所说,震撼更大。
微醺的花朵台灯被打开,江清欢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略微带着些潮湿的纸张。
本来清晰的几篇内容如今再次阅览,发现早已变得模糊不堪。
抽屉里是足够干燥的,可江清欢感觉自己的指腹沾染上了某种咸湿的液体,使得整个人都感觉到不舒服。
这种类似于电视机冒雪花的触感,密密麻麻浸润到了整本册子中。她下意识地摁住了突突直跳的右眼,看到了弥漫在页面上的几个如蚁爬的小字。
[我错了,我错了,快逃,我错了,快逃]
[逃跑,兆包,兆包,兆包,兆足包]
没有黏连在一起的纸张,无论江清欢如何翻阅,浮现出的内容都是如此。
从字体上来看,分明出自一人之手,比起最先看到的还带有芩矜批注的手册来看,现在这本摊开在桌面上的册子,简直是大变了个样。
没人知晓它为何会改变,江清欢闭上了酸涩的眼睛。
头因为肿胀而感觉到生疼,她抬头看了眼放在橱窗内的小小玩偶后,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翻阅到了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上的色彩非常丰富,黑红里夹杂着些许蓝色,使得整体的色调非常古怪。而且江清欢从里面看到了各式各样笔所留下的痕迹,就连字体都比前面的蚁爬要大了不少。
只是大小不一,分布不均匀,而且些许字还被水彩笔画上了圆圈的花边。
从内容上来看,更像是一首自创的儿歌,江清欢在心里默念起来。
[猫眼眨呀眨
谁在床前晃
门铃咚咚响
要把笑来到
宝宝张嘴乖乖咽
新腌的肉红艳艳]
……
篇幅不长,默念一遍简直是到了一种触目惊心的地步。
这会让江清欢想起小时候阅读过的恐怖童谣《妹妹背着洋娃娃》,只是这篇不知出自谁之手的儿歌,更是从平淡的语气,品出更深的惊恐来。
江清欢感觉浑身都凉飕飕的,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身后的房门紧闭,在此之前,她特意和哥哥说要看书,所以后者就乖顺的退回到了客厅。
今天的卧室里开了空调,温度是正常的26° ,可江清欢还是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不知是不是因为阅读了这篇童谣,还是因为卫晏池的缘故。
很显然,童谣的笔画与之前的任何一篇都不一样,而是崭新稚嫩的笔触,看上去还当真像是小孩子留下来的。
没有获取到其他有用的东西,江清欢揉了揉酸胀的太阳xue。
房门紧闭,密闭的门缝中往外渗透出了更多黑色杂质,淅淅沥沥的滴落到了地板,逐渐蔓延成型。
像是雨滴,一波又一波,有小有大。
江清欢才想起,刚刚告知给卫晏池时,她也没有表明要阅读实验手册。
而卫晏池却是露出了一副了解心疼的表情,就连说出的话也十分耐人寻味。
“有我在,没关系的。宝宝看多了对身体精神不好,看一会儿要记得休息,好吗?”
语气分明是在指向这本手册,而在此之前,江清欢从未将这信息透露给卫晏池。
她“啪”的一声合上了手册,从表面上来看整个本子都非常轻薄,而剑走偏锋观察侧面,却又发现整本手册异常得厚。
总感觉时时刻刻都在变化…
刚刚“林姨”那一番莫名其妙却又信息满满的话,灌入了江清欢的耳边。
房间的窗户紧闭,她无端的听到了呼呼作响的风声,掠过了她的耳畔,激得耳膜生疼。
她深吸一口气,将干燥的耳鸣抛却后,拉开抽屉,将手册重新放回了带锁的隔间。
江清欢站定在门前,刚刚渗透进来的黑色物质早已消失不见。她轻巧地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露出了半边脸,蹑手蹑脚的打量起客厅。
客厅里没有开灯。
客厅的窗帘也全部拉上了。
卫晏池不在客厅里。
骗子,大骗子。江清欢在心里默念。
祂离开之时明明和她约定好了,自己只会待在客厅里看书,现在看来,卫晏池并没有遵守当初的约定。
自己该惩罚祂吗?江清欢反问。
她将脸探出许久,也没有感受到客厅里残留哥哥的气息。
见没必要如此遮遮掩掩,江清欢干脆将门全部打开。
一片漆黑里,她的视觉尤为清晰。
墙上的花边挂钟滴滴答答摇晃,连带着底下坠着的叶子在不断枯萎盛放。
江清欢没有观察多久,旁边客房的门却是猛然打开。
“啪嗒”一声轻响,不是很激烈可在这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像是弹珠坠地,骨碌碌滚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
从虚掩着的门内,江清欢看到客房内透出了点薄透的灯光。浅浅的,如月光般皎洁,但不足以照亮全部的天地。
从里面传来了均匀的水流声,潺潺的水声像是山涧发现的清澈小溪,随着水流拍打在岸边岩石,江清欢发现还有灯光的随舞,随着水流声而隐隐绰绰。
她进入了这个不太熟悉的客房。
客房内单独的浴室门紧闭,从里面传来的水流声更大,看来卫晏池应该是在里面沐浴的样子,因为江清欢听到了涂抹沐浴露的黏腻声音。
淋浴喷头被打开了,哗哗的水流声阵阵。只是整个客房的灯光都尤为昏暗,江清欢只能大致浏览器房间的风格。
虽然是自己的房子没错,可客房很久都未曾投入使用。
眼下,江清欢才发现哥哥进入的房间主打的是北欧极简风,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装饰。
房间内只是摆放着必要的家具,江清欢看到随着灯光的舞动,浴室里的那抹身影也在随之晃动。
只是从外观上来并不像是属于哥哥卫晏池的,因为卫晏池的身体没有那么扭曲,这般人影绰绰的样子,更像是小时候看过的提线木偶戏。
江清欢静静观赏了一会儿后,正准备退出去,后背撞上了一处柔软之物。
身前,人影舞动还在继续;身后,挺直的脊背被某种黏腻顺滑的东西,轻轻覆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