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即将清理的衣服,现在却是被卫晏池像是筑巢那般一件又一件堆叠在一起,沉浸在了浴缸的底部。
而刚刚,祂就是以身体贴近衣服的姿态,在与自己对话。
长发收了回去,哥哥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祂注意到宝宝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后,露出了点小小的挫败感。
可身体的变化一时半会儿又收不回来,于是祂干脆直接起身,将浴缸底下的全部献给了自己的宝宝。
“这些就是、就是全部了,我没有拿太多。”
没有拿太多的意思是将自己的衣服全部勾走吗?江清欢盯着浴缸里本该放在洗衣篓里的衣服,更是感觉到好笑。
但是她没有发现哥哥换下的衣物,面前的哥哥身体很奇怪。即便上半身维持着她所熟悉的人类形态,可是身上的器官并不是人体该有的。
江清欢看不到有器官的存在,因为再将眼神落在这里一秒,她就会被呈现出的漩涡给彻底吸进去。
像是被双盘吸虫寄生中的蜗牛,露出的那般艳丽色泽一样。哥哥的身上满是这种绚烂到了恐怖的色泽。越是这样的美丽,则越会将自己的危险无限放大。
江清欢定定地看着,哥哥还在试图搅动浴缸中的水流。通过这种最为简单原始的方法,将那些蹂躏在一起的衣服漂浮在了水面上。
蛇尾上的鳞片在逐渐褪去,裸露出了原本滑腻平坦的肌肤。卫晏池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自己的目光,小声说道:
“宝宝可以先出去一下吗?妈妈马上就好。”
江清欢没有耐心再陪哥哥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直接扯过了挂在旁边的浴巾就丢给了祂。
“清理干净再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
哥哥远远答应着,江清欢没有回头看。弥漫在浴室里的雾气似乎消散了些,可铺天盖地的香气丝毫没有消退,还是那种浓郁到极致的芬芳。
闻多了会让她感到晕头转向,甚至会产生幻觉。江清欢捂住了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迅速拉开了门把手。
门外的空气是清新的,即便夜晚没有凉风的吹拂,可江清欢还是感觉到无比舒适。
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她靠在门边渐渐下滑,由后背蔓延至全身的酥麻感不得不让她再次注意。
就知道哥哥肯定不会待在浴室里乖乖穿衣服。
江清欢回头,没好气的将溢出门缝里的组织全部塞回去后,直接回到了客厅。
哥哥这次没有磨磨蹭蹭,很快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浴室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整洁。祂应该是有刻意打扫过,那股香气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江清欢的香水味道。
花果香怡人,使得江清欢也注意到哥哥并没有围着她给的那条浴巾,而是换上了一套相对宽松的家居服,短发湿漉漉的,看上去就和真的沐浴过一样。
卫晏池擦过了她的身侧,江清欢注意到哥哥又恢复了人类该有的样子。
她等浴室的气息完全消散了一些,才抱着自己的衣服回到了里面。
家里的另一个浴室江清欢不常用,而且因为设备老化的缘故,热水器的温度时热时冷的,所以江清欢基本上都是使用这个浴室。
她下意识地望向了自己的脏衣篓,里面的衣服不翼而飞。理所当然的,江清欢就想到了刚刚偷卷自己衣服的哥哥。
浴室的门被重新拉开,江清欢直接探出头问道:“我的衣服呢?”
卫晏池应该是在客厅,因为江清欢看到了祂的身影。可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哥哥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祂垂下了自己高大的身子,江清欢能感觉到过长的发丝挠过了自己的脸颊,感到痒意的同时也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我已经帮你洗干净了。”
谁允许你洗的,我才不要你洗。这样的念头很快就盘旋在了江清欢的脑海,但她没有出声和哥哥说,只是直接顺手将浴室的门带上了。
哥哥从小就会将她的衣服洗掉,嘴上说着“顺手”,却又在某一天,江清欢发现祂在偷偷用自己带回来的衣服香氛。
不过都是口是心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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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种扭曲到快要变成字母饼干的亲情,我只在电视上或者是小说作品里见过。我好像理解了当时林姨说的那些话,祂确实有在模仿人类的基本感情,但模仿的有些过火了,或者说模仿到了一种极致的地步。
并不是说不像,就是爱意太过于饱满像是瀑布倾泻而出,算了我难以形容。我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想要写这些,破天荒的,奇奇怪怪的。
后来我其实在深夜的时候也再度去过浴室。哥哥已经去自己的房间了,不在我的床边。我看到祂的房门紧闭,月光将那张贴在门上的画照亮的尤为清晰。
我打开门时声音很轻,也没有惊扰到哥哥。
那股熟悉的香气散去了不少,可还是似有若无的缭绕在我的鼻尖。我下意识地打开灯,浴室一如往常的整洁。
香气不散,我在狭小的缝隙内寻到了哥哥之前留下来的一样物品。
复制品的香薰。已经打碎了不少,弥漫在地上的透明液体还未呈现出干涸的迹象。
————————《江清欢的日记本》
第26章
江清欢今天得洗头,她讨厌洗头。
确切的说是讨厌洗完头后,还要面对的一系列流程。
大学时期她的头发还很茂密也没有被分叉干燥所困扰,可一上了班,头发更是大把大把的往下掉,甚至还没有染发,她的发尾就隐隐有了泛黄的迹象。
她今天洗头的时候没有用到哥哥刚才躺过的浴缸,而是选择了淋浴,这样用来清洗会更为方便。
很多恐怖小说里的角色在闭眼洗头时是脆弱的,会幻想恐惧的事情, 而一睁眼,等待他们的也会是直面死亡的崩溃。
江清欢不太喜欢在洗头时幻想。温热的水流淌过脸颊,灌过耳边, 她的呼吸连同听觉被一同屏蔽, 沉闷的难受。
可随之而来的并不是流淌而过砸在地板上的哗啦啦声,相反,江清欢总感觉有类似于弹球的东西跳跃到了她的面前,又重重地落在了地板之上。
骨碌碌骨碌碌, 那东西还在滚动,细密的声音听起来数量很多。
江清欢随手扯了一条毛巾擦干净自己的眼眸,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一切。
淋浴花洒还在开启,喷洒而下的雾蒙蒙水花里夹杂着数不清的鼓胀眼球。眼球的色泽很不新鲜,更像是在福尔马林里浸泡很久的样子,就连表面都不是那种弹性的质感。
她仰头望着水流的来源,眼球因为花洒的流淌而纷纷滚落而下,又在坠入地上时如冰雹般滚走。
江清欢面无表情地关闭了花洒。
水流止住了,可眼球不歇。
更多的眼球从她淋浴的地方冒了出来,她直接伸手攥住了一大把。
眼球挤在了自己的手中,黏腻的触感让江清欢联想到了鼻涕虫。她加重了力道,冷眼将这些作乱的眼球全部捏爆后,又抬脚将那些已经窜入到她脚边的一圈圈眼球踩扁。
这些眼球很写实,虽然踩爆后江清欢看到了有血肉组织的溢出,可无论她如何清理,眼球还在源源不断的冒出。
她不喜欢这样,就连澡都只洗到了一半。
江清欢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这里还残留着眼球的尸体,类似于肉糜的组织黏在了自己的掌心,随着她指尖的晃动能从两指中央拉出几条纤长的细丝。
她一阵恶寒,直接拧开了水龙头,又挤了太多的泡沫洗手液,揉搓过后开始了滚瓜烂熟的七步洗手法。
可打开的水龙头里再也无法流淌出她想要的水流,一枚又一枚的眼球鱼贯而入,挤入到了洗手池内。
眼球浮现在了水池表面,更像是鱼吐出的一串串泡泡。
所有的眼球都转了个方向,以瞳仁面对着江清欢的姿态,从下陷的眼眶里分裂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所有的眼球手拉着手黏在一起转着圈圈,它们望向了江清欢,从缝隙里挤出了话语,声音是如童声般的稚嫩。
“江清欢,一起来玩吧。”
“江清欢江清欢,一起来和我们玩吧。”
“嘻嘻嘻,快来吧,快来吧。”
……
……
江清欢在思考,她在思考如何徒手就将这群眼球全部捏爆,
事实证明,她还得借助外界力量才能完成这些事情。
还未拆封的两瓶洗发露捆绑在了一起,分量还算是重。江清欢直接拎起了它们,就砸向了水池边缘。
顺着惯性,洗发露坠入到了水池底部,也顺带着砸扁了那些还在呼之欲出的眼球。
江清欢面无表情的举着洗发露,专心致志的砸着往外冒出的眼球。
眼球被碾碎成为了肉泥,江清欢这才重新打开恢复了正常的水龙头,将已经蓄满了一水池的肉泥冲进了下水道。
下水道会因此而堵塞吗?江清欢不知道,她也没有考虑过这些。
重新将这里收拾了一番后,江清欢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发,照常找哥哥吹头发。
吹头发的方式和小时候一样。那会儿江清欢的身高还没能够到洗手台,是需要站在一张小板凳上。面对着镜子,注视着哥哥给自己认真吹头发。
她喜欢在这样温馨的时刻里耍点小脾气。譬如将润肤露涂抹到哥哥的脸上,佯装生气不去理睬祂等等。
玩弄的方式有很多种,完全取决于江清欢今天的心情。
可现在不一样了。
哥哥还是站在自己的身后,举起吹风机时袖子会往后稍稍褪去,也得以让江清欢看到哥哥那条线条优美的胳膊。
祂在认真处理着江清欢的头发。湿漉漉的发丝穿过祂的指尖,江清欢能感觉到哥哥的两只手都在轻轻拨弄着那里。
镜子无法看到哥哥,江清欢索性转身,这样就能看到哥哥的全部表情。
可即便是如此,江清欢还是能看到大片的阴影遮掩住了祂的脸颊,使得哥哥的神情有些阴翳。
指尖穿过发丝又绕了回来,盯着镜中倒映出的那只手,江清欢感觉自己的脖颈痒痒的。
哥哥的两只手都在处理自己的头发,那脖颈上又是谁在点着自己?
她回头望向哥哥,看见祂的触手吮吸上了自己的脖颈。
哥哥的神情非常痴迷,她直接用手攥住了那根布满吸盘的触手,轻轻扯了下来。
江清欢没有说喜欢更没有表露出讨厌的情绪,可面前的哥哥非常害怕。
吹风机不知何时被祂放回了台面,祂立刻扯住了旁边的毛巾,正准备俯下身子替江清欢擦拭去那些因触手而留下的痕迹。
江清欢拒绝了,如此近的距离她刚好抬手拍了拍哥哥的脸颊。
她挑了挑眉,指使起面前百依百顺的仆人:“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