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迫不及待地缠绕上了江清欢的手腕,些许吸盘打开早已含住了她柔软的指腹。
卫晏池的手颇有规律的敲击着台面,最终还是选择了告诉江清欢。
祂的浑身都松弛了下来,周身那种紧绷的状态完全散去。语气里甚至恢复了平日里那种特有的黏糊糊甜腻。分明离着江清欢有些距离,但江清欢就感觉祂是在贴近自己的耳畔说的。
声音缱绻,语气黏糊。
“不是哦,你误会了,清欢宝宝。总之我准备的所有东西,足够维持你在这里的日常需求了。”
好吧,卫晏池的这个回答,江清欢并不满意。祂又巧妙地避开了直接的答案,采取了个模棱两可的折中回答。
不过,小卖部里时间的流逝并不会因为两人的回答而就此停歇下来。
两人补充完能量后,江清欢解决完了最后一口食物,和卫晏池一同走出了小卖部。
就在踏出的瞬间,周围的景象像是老化的电视机跳台,伴随着一阵极为强烈的眩晕。等到江清欢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灯火通明的教学楼走廊上。
属于晚自习的下课铃声正在尖锐地回荡,刺激地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还未消散的眩晕感与空间跳跃的恶心反胃,让江清欢险些有些站不稳。
她将大半的身体都靠在了冰冷的栏杆上,凝视着下面密不透风的铁丝网后,又默不作声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教学楼的墙面都用红色的油漆写满了“刻苦学习”,“努力奋斗”之类的励志标语。
不过因为回南天的到来,这些油漆都被蒸发得愈发湿润,拖长的字体一直流淌到了一楼的草坪深处。
江清欢看到了旁边站着卫晏池。比起她的不适感来,祂的神色仍然清明。
她握住了卫晏池的手,回应她的是十指相扣的坚定力量。卫晏池极其自然的回握住了她冰冷的指尖,语气平常,像是在扮演这所学校里刚下晚自习的学生:
“到时间了,晚自习下课了。幸好今天没有考试,能准点结束。走吧,我们一起回宿舍吧。”
江清欢的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强烈的眩晕感让她说不出话,只能晕晕乎乎的被卫晏池牵着,来到了靠近楼道旁的杂物间。
杂物间里没有摆放多余的东西,只是黑乎乎一片。
因为晚自习的结束,整个走廊里人声喧哗,但偏偏又看不见那些忙忙碌碌的学生身影。
缓了好一会儿后,江清欢握住了给予她安慰的触手,才勉强开口,声音还有些虚浮:“可是,宿舍又在哪里?”
卫晏池警惕的查看了一下四周,旋即抬手指了指教学楼后方那片被浓雾笼罩下的区域,介绍起来:“就在后面,那边一排排的房子都是。只是现在又起雾了,每天这里起雾的时间都会集中固定在这些时间段,所以现在看不清。”
江清欢点了点头。卫晏池还在继续向她介绍着这所学校每栋楼都分别代表什么,各自又有什么用处。
说到兴头上的时候,祂的眼眸也亮晶晶的,约莫也是想起了很多高中时候的趣事吧。
江清欢盯着卫晏池的笑颜,猜测面前的哥哥应该是切换回到了高中时间线上了。
身体的不适感恢复了大半。当晚自习的铃声结束后,走廊里才会如下饺子一样,顿时挤满了人。
熟悉又粘稠的浓雾,又在走廊里扩散开来。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江清欢跟随着卫晏池来到了楼梯口。
学生们大多步履匆匆,速度极快。它们中的许多人都抱着作业本或是背着书包,全都在低头走路。
脸上的五官仍然看不清,或者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种模糊到近乎麻木的匆忙。没有任何的气色,也没有任何生动的表情。
但是从背景音听来,走廊里却是尤为嘈杂。
脚步声推搡声还有隐隐约约交谈的声音,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
可当江清欢努力集中注意力试图去听清这些学生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时,这些话语又像是被浓雾吞噬,变得含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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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好美味。我喜欢吃卫晏池做得饭。
当然,其他东西也一视同仁,都很喜欢。
在祂手里就没有难吃的东西,如果忽略那些故意把我不爱吃的蔬菜加进去的菜肴的话,我会很喜欢。
我没有想过和祂一起上晚自习。因为初中我是没有上晚自习的,而基本上卫晏池高中下了晚自习的时候,我都得上床睡觉了。偶尔因为作业多的时候,可以等到祂下晚自习,然后匆匆和祂打一声招呼。
不过,初三的时候我就可以等卫晏池来放学接我了,因为祂上大学了,大学放假向来很早。
每天放学我就会开始期待,今天卫晏池又会给我带什么礼物。上学也会因此而有动力。
人哄着自己上班上学,才会过得舒服一点,有点甜头一点。我时常这么想着。
然后两只麻雀,叽叽喳喳的能聊一路。
——《江清欢的日记本》
第122章
两人混在了这片沉默混乱的人流当中,努力朝着宿舍的方向移动。
晚自习下课的人潮像是密密麻麻的蚁群,黑压压的从每栋教学楼的出口里涌出,瞬间把所有的通道都围堵得是水泄不通。
伴随着嘈杂的人声,江清欢被卫晏池紧紧牵着手,被迫裹挟在这股人流里向前移动着。
其实江清欢还是并不知晓宿舍到底在哪里,又该如何去寻找。只是随着大流的冲击,无声的进行蠕动。
雾气蔓延上来了,从楼道内灌了进来。
一层又一层,一节又一节, 台阶上也满是这种浓稠如鱼汤的雾气。
江清欢发现,一旦踏入到那片迷雾当中,身后所有的推挤与脚步声, 甚至是絮絮叨叨的说话人声, 都像是被刻意掐断了信号, 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清欢不安地朝着旁边望去,前后左右的人影也被这雾气一并吞噬了。
只能远远瞥见一道扭曲的形状,歪歪扭扭的走动着。
人声听不见了,身后的教学楼也被饥饿的雾气吞噬了进去,最终又只剩下了她和卫晏池还在向前行走着。
卫晏池的方向感很好, 能在这样的状况下分辨出正确的道路。
不过走着走着,眼前永远都是相同的画面,会让江清欢产生一种一直在往前走的错觉。
两人不知在迷雾中行走了多久, 终于一排排低矮的建筑轮廓穿透了雾气,出现在了江清欢的视线里。
那便是刚刚卫晏池向她指明过的宿舍楼。
宿舍楼群黑压压的矗立在天幕之下,像是一尊尊扁扁的晒干龟壳,了无生机。
天是灰蒙蒙的,没有阳光的照射,所以宿舍楼群也没有任何光亮的存在。所有的窗户都是四四方方黑洞洞的,并且窗面里都被密集的铁丝网紧密地覆盖着。
不管是向内还是往外,都是无法拉开的窗户。
不像是学校,而更像是监狱的牢笼。
墙体斑驳,像是裂开的龟背,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这些宿舍楼应该颇有些年头了,因为墙壁早已褪了色,远远看去,破败与压抑的感觉席卷而来。
与头顶阴沉沉的天空完全连在了一起,无比令人窒息的画面。
江清欢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她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深吸一口气后,方才让身体里那种无端的紧绷感,稍稍缓解了下来。
学校于她而言承载不了太多的美好回忆,江清欢回忆起这些,只会想起日复一日的麻木生活。
也因此,对于越靠越近的宿舍楼,她本能的产生了些许恐惧。
卫晏池注意到了这些,祂停下了脚步,俯下了身。像是很多年前安抚考砸了的江清欢那样,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
“你还好吗?”
江清欢点了点头,却又很快摇了摇头。
卫晏池没有说话,拥她进入了一个冰冷柔软的怀抱。
梳好的马尾被解开了,江清欢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温馨潮湿的地带。
水声滔滔,她聆听着卫晏池的心跳,肆意汲取着祂的呼吸与气息。
触手被江清欢咬了一口,内里的眼球蹦了出来。
跳跃的眼球像是奶茶里的珍珠,被咬破撑爆,然后随着汁水与柔软的组织,一并流入了江清欢的身体里。
眼神恢复了清明,心跳也不再快速,终于平复下来的江清欢长呼出一口气,让触手回到了熟悉的地带后,她随着卫晏池踏入到了宿舍楼里。
宿舍楼里的气息很古怪,感觉像是发酵后的樟脑丸混合着蚊香,嗅多了更觉得晕头转向。
从外面看过去,也分辨不清宿舍楼究竟有几层。
里面的楼梯颜色和教学楼的一样,因为回南天的缘故,所以表面看上去永远都和被咬过的口香糖一样,湿漉漉滑腻腻的,踩上去脚底肯定会打滑。
江清欢跟随着卫晏池的步伐,在深处七拐八绕,也顺带着看清了宿舍楼里的布局。
毫无规律可言,这样从外观看上去小小的地方,里面竟是塞满了四四方方的宿舍。
宿舍的面积非常小,窗户也是黑黢黢的,根本望不见里面的任何景象。
最终,两人的步伐停留在了一扇深绿色的门前。
门早已掉漆,显露出了片片伤痕。
卫晏池用脖子上挂着的校牌开了门后,江清欢也看清了内里的陈设。
里面的设施极其简陋,斑驳的墙皮大块脱落。
从色泽上来看,应该是重新刷过一遍漆的缘故,洁白到亮眼,却又抵挡不住墙皮的脱落,露出里面黑灰的底色。
四张铁架床分别靠在了墙角,床板更是薄薄一片,看上去硬邦邦的。上面铺就着的被子是经典的格纹款式,里面也没有塞着棉花之类的填充物,单薄到可怜。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而头顶的悬挂着的灯泡。就连卫晏池开启了按钮,方才过了数十秒,才颤颤巍巍的不情不愿的亮起了昏暗的灯光。
江清欢注意到,这里似乎并不区分男女宿舍。
她站在门边,仔细聆听了一会儿,才发现除了她和卫晏池,再没有其他人进来。
而长廊里,也没有人的走动。
祂们进来的时候就没有撞见一个人影,就连宿管处也是空荡荡一片。
江清欢扫视了一圈宿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询问:“这宿舍就我们两个人吗?”
卫晏池正伸手将那块脏兮兮的窗帘拉上。本就昏暗的灯光因为进一步遮挡,使得祂的侧脸在阴影中隐隐绰绰,更是看不真切。
“嗯,就我们两个人。”祂轻轻回答,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更是显得低沉。末了,祂又忍不住补充上了一句:
“因为我住的是最后一间宿舍,刚好多出来的床位可以用来给我们放东西。不过如果运气不好,遇上有人来检查的话,得把这些东西给收拾干净,不然非常容易被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