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门上的禁忌都被贴心地挪除了,甚至连看守的人都没有,一路上畅通无阻。
密室前厅陈列之物也并不值钱,无非是一些三四品级的寻常丹药,或是大型商会里随处可见的法器兵刃,许多甚至是她玩腻了的货色。
兴致缺缺地扫了几眼,沈闻霁自我安慰:“定是宝贝都藏在最里面!再往里走走看看。”
果然,密室深处有一道不起眼的小门,像是隐蔽的阁楼,门上附有金丹期的法阵。
这个法阵她曾见过母亲使用,她根据记忆试了几次便轻松解开。
沈闻霁勾起唇角,没想到母亲还设置了个关卡考验她。
探究夹杂着野心的眼神落在门上,她搓了搓手,满怀期待地推开密室的门。
屋内的构造果然像她所料。
只不过……她的眼神一愣。
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正对门口最显眼的位置,赫然悬挂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罗裙。
透过薄薄的纱,甚至能清楚的看清衣架的木质纹路。
沈闻霁:???
怎么有裙子?这能穿?穿了跟没穿有区别吗?!
罗裙后的墙壁上,挂着的也不是寻常法宝。
几件造型奇诡、用途不明的玉器泛着温润的光,旁边还垂着几根泛着冷光的玄铁锁链……
沈闻霁:呃……难道是她孤陋寡闻?怎么从未见过有人使用这样的秘宝?
阁楼右侧是几排陈列架,摆放着无数精巧的盒子。
沈闻霁随手掀开一个中等大小的宝盒,里面静静躺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东珠。
“总不会……只是个摆设吧?”沈闻霁狐疑,“难道有什么特殊功能?”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东珠,珠子在触及她掌心的刹那,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竟毫无征兆地、自顾自地震动起来。
频率不慢不快,颇有规律。
沈闻霁:???
她吓了一跳,险些将珠子摔在地上。
这玩意儿太邪门了,她不敢耽搁,手忙脚乱地将这诡异的珠子塞回盒子,“啪”地一声死死扣上。
片刻后,震动停止了,世界也终于消停了。
沈闻霁长舒一口气,目光投向阁楼左侧那排看似最正常的书架。
法宝她搞不明白用处,秘籍应该总能看懂吧。
可这书架也透着古怪。每一层都严严实实地罩着厚重的黑布,凑近了都瞧不见一丝缝隙。
“防潮?还是防窥视?”沈闻霁嘀咕着,做好了被阵法反弹的准备,试探地伸手一掀。
黑布应手而起,毫无阻碍。
沈闻霁:……
所以,黑布的意义是?纯属装饰?
她满心困惑,这个宗门似乎有很多她不了解的秘密。
脑中胡乱猜测着,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来,沈闻霁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秘籍。
她颇为认真地从头翻阅,想看看密室所典藏的秘籍究竟是何方神圣。
小心翼翼地翻开扉页。
映入眼帘的是秘籍名《春山十八式》。
春山,有生机昂扬之意,蓬勃朝气,不错。
十八式,看样子用法很多,层层递进,不错。
她满怀学术探究精神,翻开下一页。
轰!
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她的瞳孔骤缩,眼睛突然睁得很大,呼吸一滞,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等等,她看到了什么?
怎么是两个人运动的连环画啊啊啊啊!
甚至、甚至是彩色的。
沈闻霁惊得一颤,耳后慢一拍地烧了起来,脸颊腾地迅速蹿红。
她后知后觉地啪地一下捂上眼睛,捏着彩图的手微微发抖。
这种东西,她也只在二师姐的桌案前见过,如今为什么会出现在密室里?
“一定是二师姐那个糊涂蛋放错了……对!一定是她干的!”沈闻霁面红耳赤地自我催眠,目光却忍不住再次瞟向那排书架,内心天人交战:要不要……再抽一本验证一下?
犹豫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小闻霁?”
沈闻霁如蒙大赦,回头去看,张长老就在不远处站着。
她瞧见沈闻霁时,还往前多走了几步迎接,笑意盈盈道:“小闻霁……不,应该唤你新宗主,挑好本命法宝了吗?”
“张姨,你就别打趣我了。”沈闻霁扯出笑意,迅速将不雅秘籍塞回去,掩耳盗铃地将黑布重新盖好。
张长老指着书架,想要说些什么。
沈闻霁一把挽上张长老的胳膊,亲昵地拉着她就走,嘴里撒娇道:“母亲说让您多给我讲讲宗门事宜,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张长老被她拖着走,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盖着黑布的书架,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倒也没戳破,顺着她道:“好好好,依你,就从正门开始。”
张长老是母亲身边的二把手,能说会道,人缘极好,经常帮母亲处理社交问题。
幼时小闻霁想念母亲,常常偷偷摸摸来找。被母亲发现后,都是张长老奉命将她“遣返”。
张长老是个极其喜欢小孩子的,没少偷偷带小闻霁玩耍,两人关系亲厚,私下里沈闻霁便唤她一声“张姨”。
如今面对一切未知的宗门,有个熟悉的人陪在身边介绍,沈闻霁感觉轻松多了。
这次换了个身份,往日不太关注的角落,此刻她也不想错过一分一毫。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宗门,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和天玄宗对比。
这么看自家宗门也没有很差啊,风景比天玄宗的还要秀美些,怎么会如此落寞?她一定会将宗门发扬光大的!
行至宗门巍峨的正门之下,沈闻霁仰头望去,脚步倏地顿住。
“张姨,”她指着空荡荡的门楣顶端,满脸诧异,“咱们宗门的牌匾呢?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咱们究竟是何门何派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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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酥:本命法宝?挑不出一点!这都是什么奇怪东西。。。
我们酥酥还是个纯情宝宝[狗头叼玫瑰]
第7章 骑虎难下
张长老与她并肩而立,抬手指向宗门正中央悬挂着那绽放的粉色花瓣图案,语气带着一丝微妙的骄傲:“喏,这就是咱们的牌匾。”
“只有图……没有字?这么隐晦?”沈闻霁秀眉微蹙,大惑不解,“母亲说宗门人丁稀薄,是不是因为我们太过低调,宣传不足?连个名号都不敢亮出来,如何招揽良才?”
“呃……”张长老摩挲着下巴,眼神飘忽,语气带着一种“你懂的”地笃定:“我们这个宗门吧,世人对它误解颇多,不太适合宣传,低调点挺好的。”
沈闻霁只当她是谦虚,豪气干云地拍了拍张长老的肩,开导道:“张姨放心。宗门如今是有些没落,但有我在,定叫它重振声威,让世人刮目相看!”
张长老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别开脸,没接话。
看她脸色不对,这诡异的沉默让沈闻霁心头那点不祥的预感瞬间放大。
她声音发紧,一字一顿地问道:“咱们宗门名到底是什么?”
“合欢……”一向口齿伶俐的张长老,此刻竟声如蚊蚋,含糊不清。
第一遍,沈闻霁甚至没太听清。
于是,张长老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气势磅礴的声音将三个字清晰、洪亮、排山倒海地砸了下来:“合!欢!宗!”
沈闻霁自信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恍如冰水浇头。
她有点怀疑自己金丹初期的耳朵。
“什么?”她声音颤抖,抬头望着那朵粉色花瓣标志,越看越像合欢花。
万籁俱寂,她心如死灰。
过往所有被忽略的细节、种种的猜测,母亲的沉默和扭捏,也在此刻形成闭环。
一瞬间,她恍然大悟,什么都懂了。
她终于明白为何宗门声名狼藉、为何门庭冷落、为何自诩正派的修士对他们嗤之以鼻。
方才密室中看见那些诡异离奇的“法宝”、那本让她面红耳赤的“秘籍”,此时此刻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之前她还觉得大师兄流连花楼酒楼是不务正业,不知道他为什么能稳坐大师兄之位。此刻她也明白了,没准大师兄真的在潜心修行。
她又想起二师姐曾从话本上畅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一听到要继承掌门之位,就果断和情郎跑路。
也明白了,母亲为什么说小师妹年纪尚幼,担不了这个位置。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
她沈闻霁也担!不!起!啊!
她自幼痴迷正统修炼,心如止水,情窦未开。
除了被二师姐强行灌输过几本才子佳人的话本,以及不小心瞥见过几页令人面红心跳的画册。
至于其它的情爱之事,她都没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