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起初极尽温柔,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谢昀卿轻轻吮吸着她的下唇,如同品尝稀世珍馐,舌尖温柔地描摹着她的唇形,耐心地诱哄着她开启齿关。
沈闻霁生涩地回应着,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肩膀,指尖触及他衣袍下那些黑色裂纹,心尖又是一疼,相触的唇瓣间多了几分柔情。
感受到她的回应,谢昀卿的吻骤然加深,变得急切炽热起来。
仿佛干旱已久的旅人终于寻到甘泉,他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舌尖深入,与她纠缠情动,缠绵悱恻,交换着彼此的温度。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水声,以及逐渐粗重的呼吸。
双方的灵识在这一刻彻底沸腾,比在养灵泉中更为汹涌地交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分彼此。
那股曾因双修而生的特殊联系,在此刻被无限放大,每一个细微的触碰,每一声压抑的低吟,都如同直接响在灵魂深处,带来令人战栗的极致欢愉,证明着他们的亲密无间。
谢昀卿的手掌在她后背轻轻摩挲,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滚烫温度。
沈闻霁浑身发软,几乎要化在他怀里,只能依靠着他紧紧环住她腰身的手臂支撑。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羞赧道:“说好只能亲一下呢?至于旁的,你想都不要想。”
“只亲一下怎么够?”谢昀卿得寸进尺,薄唇贴上她敏感的耳垂,低声诱哄,“我身体还抱恙呢,望夫人多疼疼我,多亲亲我。”
“夫人若是不答应,那我便只好一直这样求下去了,求到你心软为止。”说话间,他的臂膀紧搂着她的腰肢。
沈闻霁被他磨得没了脾气,有些别扭地道:“亲可以,但不准叫我夫人了。”
谢昀卿眉毛一挑,没吭声,俯身吻住她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肺部的空气几乎被榨干,谢昀卿才恋恋不舍地稍稍退开些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亲昵地相蹭。
两人都在急促地喘息着,唇瓣皆是一片水光潋滟的红肿。
沈闻霁脸颊绯红,眼波流转间,尽是动情后的迷离水色。
看得谢昀卿喉结又是一滚,忍不住再次凑上去,轻啄了几下她那微微红肿的唇瓣,才哑声低笑。
“闻霁赠我的吻,未免也太厉害了些……不仅缓解了伤痛,险些将我的魂都勾走了。”
沈闻霁羞得将发烫的脸埋进他颈窝,感受着他脉搏有力的跳动,听着自己同样紊乱的心跳,小声嘟囔:“你休要拿我打趣,接吻哪有缓解伤痛的功效?分明是你自己……”
“嗯,是我自己把持不住。”谢昀卿从善如流地接话,“虽说接吻不能缓解伤痛,但是双修可以啊。闻霁若是想让我好得快一些,不如多和我练习双修之术?”
沈闻霁侧头瞪他:“你再胡说八道,我转头就走,留你一个人硬抗。”
“不敢不敢,闻霁莫要生气了。”谢昀卿连连认错,手臂收得更紧,将她牢牢圈在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闻霁,能这样抱着你,我已经知足了。”
露台之外,醉花楼的喧嚣似乎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隐约的合欢花香。
那日谢昀卿从狐妖洞回来,醉花楼楼主便也在醉花楼外院移植了合欢树,如今树荫森森,花开得正好。
暧昧的光影四散洒下,温情在相拥的两人之间交织流淌。
然而,这静谧并未持续太久。
沈闻霁忽然想起正事,从他怀里抬起头,眉头又轻轻蹙起:“现在亲也亲了,你该老实交代了。这反噬……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一个仙门天玄宗首席弟子,为何会建立醉花楼?”
谢昀卿看着她认真的眼眸,知道这次是混不过去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指尖拂平她微蹙的眉心,缓缓开口:“闻霁切莫为我烦忧。好,我知道的全同你说。”
“醉花楼建立之初,便是为了调查魔族,借着醉花楼楼主这个正邪皆可的身份,打入魔域内部。我确实也因此谈成了合作,获得了情报,并且和魔族圣女苏藤月结识,她是醉花楼的二当家,也是魔域不放心我,所以安插在醉花楼的眼睛。”
“一个和魔域有过合作的楼主,自然不能暴露出仙门弟子的身份,这也是楼主常年戴面具的原因。”
沈闻霁沉思片刻,问道:“我自以为和你很是熟悉,但是和醉花楼楼主相触的时日,除了有一点熟悉的感觉,并没有从外形上看出些什么,难道是你有遮蔽的法宝?”
“这是自然,隐藏身份自然要严谨一些,这么多时日,你是第一个发现我身份的人。那些遮蔽用的雕虫小技,倘若你感兴趣,日后我赠于你玩。”
“几件法宝就想打发我?醉花楼的账,我日后再和你慢慢算。”沈闻霁冷哼一声,催促道:“你先把你身上反噬的事情交代了。”
谢昀卿隐去了自己疼痛难忍的经过,言简意赅的大致交代了一下。
沈闻霁听后气愤不已,她瞪着他道:“张长老都提醒你危险了,你却还执意如此,万一为了救我搭上一条命,你真当不悔?”
“此生无悔。”谢昀卿很认真地看着她,“自立冠以后,我满脑子都是为了复仇和真相,我的命是为了别人而活。”
“但每当和你相处的时候,我真正的欢喜惬意,起初我并不明白,而后当我明确自己的心意,我便真正懂了。”
“我心悦你,我想和你共白首,我的生命也因此有了奔头,你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于是,我开始珍视自己的命,我怕有一天我撒手人寰,你转头会找新的小郎君。”
他低低笑道:“如果你不在人世间,我也不会苟活,阴曹地府太冷了,前去的路上我定要陪你。”
“呸呸呸,胡说什么?”沈闻霁眼含热泪,瞪了他一眼,气恼道:“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你要是死了,我定要找一群小郎君,一天换一个,月月不重样。”
她紧紧攥住她的手:“所以,谢昀卿,你给我听好。”
“日后,你要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哪怕是为了我。”
“倘若你觉得人世间无趣乏味,我便陪你看遍美景山河。倘若你觉得人生没有目标,我便做你的目标……只要我有一息尚存,你便不可以死,就算阎王来抢人,我也坚决不松手。”
谢昀卿抬手蹭过她红艳的眼尾,耐心哄道:“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守住我的性命。”
见沈闻霁还哭丧着脸,似乎对他仍颇为心疼,这倒是一个讨要好处的好时机。
他轻刮她的鼻子,笑道:“闻霁居然对我如此费心,那眼下我重伤未愈,不如你同我双修调理一下?”
“你这人,不过是尝了几次好处,怎么张嘴闭嘴都是双修?”沈闻霁恨铁不成钢道:“之前高傲的天玄宗首徒,不是最看不上这种投机取巧之法吗?如今是怎么了?”
“非也,我并不是沉迷双修之法,我只是念念不忘美人的温柔乡罢了……”
沈闻霁脸颊一热:“我看你最应该治的,便是你这轻浮孟浪的嘴。”
“你身上的妖魔气还没消,日后还是不要再想双修之事了……我还有点事要回合欢宗处理,你也不用跟来,安心养伤吧。”
谢昀卿拉住她的手腕:“那你晚点还回来吗?”
“到时候再说吧。”
“你不来的话,我就去合欢宗找你。”背后慢悠悠传来谢昀卿的喊声,沈闻霁的脚步一顿,终是没有回头,脚步也没停。
合欢宗外山。
沈闻霁本欲径直前往议事堂寻张长老,详细询问谢昀卿身上那诡异反噬的解法。
然而,刚行至外山一片僻静的竹林小径,一道隐在阴影中的身影,却让她停下了脚步。
那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兜帽压得极低,将面容完全遮掩,周身气息收敛得近乎虚无,若非沈闻霁灵识敏锐,几乎要忽略过去。
但那股若有似无的,与修真界格格不入的淡淡魔气,让她顿时警惕起来。
魔族?他们都自身难保,不应该无暇顾及仙门世家吗?怎会出现在合欢宗外山?
沈闻霁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腰间佩剑上,眸光微冷,沉声道:“何人鬼鬼祟祟?”
黑袍人闻声,缓缓抬起头,兜帽下滑,露出一张艳丽但是带着复杂神情的脸庞。
“是你?”沈闻霁眉梢微挑,认出了来人是魔族圣女,苏藤月。
她与谢昀卿之间的那些过往纠葛,沈闻霁亦有耳闻。此刻见她这般隐秘地出现在此,沈闻霁心头下意识地一紧,第一个念头便是:她是来找谢昀卿的?
沈闻霁面色不变,语气却淡了几分,审视道:“苏圣女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若是寻人,怕是走错了地方。”
苏藤月看着她,妩媚的眼眸中情绪翻涌,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寻他。沈姑娘,我是来寻你的。”
“寻我?”沈闻霁一怔,心中疑虑更深。
她与这位魔族圣女并无交集,甚至因着谢昀卿的缘故,彼此立场应算微妙。
“是。”苏藤月上前一步,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精致的铃铛,是合欢宗的圣物,只不过它早应该在仙魔大战中重创碎裂,此时,又怎么会出现在魔族圣女这里……
沈闻霁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周身灵力暗自运转:“天阙铃怎会在你手中?”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第60章 早期功法
苏藤月将沈闻霁的戒备看在眼里,她却不甚在意,只是将天阙铃又往前递了递。
“你别担心。”她语气平静解释道:“大战混乱,我偶然取得的,没有人发现。”
“我曾听墨沧说过,天阙铃有清心净念的效果,并且对魔域的魔气也有克制作用。”
沈闻霁敛眸问道:“苏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苏藤月顿了顿,目光落在天阙铃上:“我的意思是它既然能涤荡心神,便也能缓慢吸收、净化魔气。我知道谢昀卿他……”
她话语一顿,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他体内力量混杂,恐有隐患,此物或许对他有所帮助。”
沈闻霁彻底愣住,完全没料到苏藤月前来,竟是为了送上此物,且话里话外,竟像是在关心?可她不是魔族圣女吗?在她的立场下,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帮他们。
“你……”沈闻霁看着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眼前的苏藤月和她记忆中的样子截然不同,没了嫉妒和偏执,反而多了几分洒脱。
不,绝对不能轻易听信,魔族的人通常阴险狡诈,且惯常会伪装。
“圣女大人。”沈闻霁刻意点出她的身份,清了清嗓子,冷声质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苏藤月似是看穿她的疑惑,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沈姑娘不必多想,过往执念,早已随风而散。我与他道不同,终难相合。如今见他觅得良缘,我亦替他欢喜。”
她将天阙铃轻轻放在身旁一块光滑的青石上,动作干脆利落。
“此物于我而言,已无大用,留在魔族,反倒可能引来纷争。不如物归原主,或许……能解你们燃眉之急。”她目光澄澈地看向沈闻霁,语气坦然,“就当
是,谢过你们昔日几番救命之恩,也贺你们……新婚之喜。”
说完,她不待沈闻霁回应,重新拉上斗篷,遮住面容,转身便欲融入阴影之中。
“苏姑娘!”沈闻霁下意识唤道,“多谢你了。”
苏藤月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只是微微侧首,留下一句:“保重。”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眨眼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只在空气中留下若有似无的淡薄魔气。
沈闻霁站在原地,望着苏藤月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她缓步上前,拿起那枚凹陷受损的天阙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