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灿一把把她扯到后面,自己先迈步进入了这座山神庙。虽然对面前的建筑是否是山神庙存疑,但他还是保留着礼仪的,他进去时很小心,叩门三声,也没有踩门槛。
林逐月跟在他后面进了山神庙。
上双山的山神庙很简陋,只有一间屋子。屋子里摆了好几张旧柜子,将屋子分成了两个部分。刚进门的空间兼具着着堂屋、厨房与餐厅的作用,而被柜子挡在后面的部分则是床榻。
山灵带着林逐月和时灿朝床榻走去。
床榻上,躺着个矮小的白胡子老头,他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不断地有光团从身体中飘起、消散,每飘起一个光团,他都会变得更加透明。
林逐月不由得放轻了声音:
“这就是山神?”
她总觉得,只要自己的声音大一点,就能将躺在床上的老人家惊得彻底消散。
“他就是这片山的山神,大家叫他上双。”
山灵低下头,用他那双略显凶狠的眼睛看着床上的老人,他的声音很低落,道,
“他是上双山的管理者,他能够找到迷失于山林的各种东西,可是,他就要消散了,现在的他连醒来都没有办法。你们……拥有救他的办法吗?”
时灿看着虚弱无力的山神,说道:
“很多土地神都拥有着将信仰转换为灵气的力量,他们也倚靠着这样的方法,来维系自己的生命。”
“可是,现在是一个缺乏灵气,又信仰稀薄的时代,所以,很多土地神都被迫走向了消亡。上双山的山神能撑到今天,已经算是奇迹了。”
山灵低着头,问:
“你们灵师也没有办法吗?”
“不,办法还是有的。”
时灿站在山灵身边,问,
“不过这是仅凭我们两个人的努力无法做到的事情,我得请我的老师和同伴们帮忙。你能先送我们回去吗?”
林逐月和时灿又在山神庙里待了一会儿。
山灵送他们回到了D6区域。
两个人拿着手绘地图,趁着夜色赶路,回到灵师的营地里。营地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灵师们正被安排着紧急集合。
傅星纬一见两个学生,立刻过来问道:
“你们两个去哪里了?一直不回来,我们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正要出去找呢。”
“我们突然有些灵感,就绕了一些远路。”
时灿关掉手里的强光手电,说道,
“老师,我们找到能够快速捕捉到剩下的古尸的办法了。不过在那之前,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
所有灵师都被召集,连夜开会。
早上天一亮,他们就下了山,返回了上双村。
傅星纬找村长谈了话。谈完的时候早饭刚刚做好,大家一起就着蒜薹炒腊肉、油炸鸡枞等可口的菜色喝了米粥,便被分配了各自的任务,开始忙碌起来。
有的村民进了山,采摘新鲜的蔬菜。
有的村民拿着工具,修补一些用品。
还有的村民在热火朝天地炸米花,制作米花糖之类的点心。
林逐月本来在帮忙捣年糕,但因为手太笨,被打发去一边玩。
她坐在路边,一边拿着牛肉粒逗村里的狗,一边看时灿蹲在水渠边洗村民刚用背篓背回来的白萝卜。
“哎。”时灿对林逐月道,“给我吃个。”
他两只手都沾了水,不方便拿牛肉粒,只好使唤搭档。
林逐月提出了要求:“你说点好话。”
“我美丽动人的搭档,请发发善心,给这个浑身是水的洗菜工剥一颗牛肉粒。”
时灿仿佛不知道脸皮是什么,张口就来,
“回了天城让法棍给你侍寝。”
林逐月剥了个牛肉粒,递到时灿嘴边。
时灿一口叼住了这颗得来不易的牛肉粒。
林逐月把零食塞回背包里,在水渠对面蹲下,从框里拿出村民采回来、根部带着泥土的蔬菜,就着水渠的流水清洗。
时灿已经洗完白萝卜了,开始洗别的东西。
“这土豆有点小啊。”
时灿搓去根茎植物表面的泥土,说道,
“自己种的东西好像很难长大。”
林逐月纠正道:“这是天麻……”
“这莴苣不错。”
林逐月沉默了一会儿,没忍住说道:
“……这是贡菜。”
时灿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洗菜。
因为有轻微的洁癖,时灿洗菜洗得非常认真。
闻觅烟说过,要想逼疯时灿很简单,只需要给他个沾着的食物已经干掉,怎么也抠不下来的锅。这样时灿就会和锅打架一整天,甚至不睡觉,熬夜和锅战斗。
傍晚的时候,需要的各种东西基本已经备齐。
村里停了电,刚洗过头的林逐月没有办法吹头发,坐在村口吹风。
“你小心感冒。”
时灿把毛巾盖在林逐月头上,用了些力气揉搓着林逐月的脑袋,把还在滴水的发丝尽可能擦干,说道,
“体质不好还不注意,老了会偏头痛。”
“不用等到老。”
林逐月稍稍仰头,说道,
“现在已经会偏头痛了。”
时灿小声嘀咕道:“年纪轻轻一身毛病。”
时灿把林逐月的头发擦了个半干,回去把毛巾晾起来,又带着手机回来了。
村里有信号,只是信号不太好。不过不好也比没有强,在山里待了好几天的林逐月和时灿非常珍惜村里这点信号,打开隔着社交软件回消息。
时灿问:“今年在哪过年?”
“嗯,回元城吧。”
林逐月两手握着手机飞快地打字,
“我妈喊我回去过年。”
林逐月本以为自己和林琅要决裂,但后来林琅不止没有冻结她拿的子卡,还陆陆续续转了不少钱过来,似乎是怕她钱不够用。不过林逐月也相当有骨气,没再碰过卡里一分钱。
林逐月问:“你应该会在天城过年吧?”
时灿回答道:“要看我妈有没有空。她有空的话,我们会去她老家过年。我爸这边不剩什么亲戚了,但我妈那边还有不少亲戚。”
林逐月有些好奇:
“你妈妈那边的亲戚都是灵师吗?”
“大部分是。”
时灿挪了下马扎,挨近了林逐月,
“也有些实在没有这方面的才能的,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时间渐晚,两个人窝在一起听歌。
林逐月听着听着就倚在时灿肩膀上睡着了。
时灿也没叫醒她,打算再过一会儿,林逐月要是还不醒的话,就把她抱回去
。
没想到过了没多久,村子里突然一片闹腾。有个灵师到院子里打水,不小心踩住了条体型很大的原矛头蝮的脑袋,慌慌张张地让村子里的捕蛇人处理。
进村的剧毒蛇是应该打死的,但山神祭在即,村民不愿意杀蛇这种有灵之物。捕蛇人将蛇先装进了麻袋里,打算等明天带着蛇去远些的地方放生。
闻觅烟搬着凳子坐到林逐月左边。
尚未等时灿表露出不爽来,叶阳嘉十分缺德地又搬了个凳子坐到时灿右边。
时灿问:“你俩干什么?不睡觉了?”
“我怕睡着睡着就被蛇咬了。”
闻觅烟抱住林逐月的手臂,说道,
“而且一想到明天要进行山神祭,我就很难睡着。我上次见到山神祭的时候,才刚学会走路呢。”
“我对山神祭没什么感觉。”
叶阳嘉叹了口气,说道,
“我纯粹就是怕被蛇咬,被原矛头蝮这东西咬了会烂肉的。”
“干嘛呢干嘛呢?”
宫永元见这边人多,连忙搬了个椅子过来凑热闹,他紧挨着叶阳嘉坐下,说道,
“偷情不带我和孟大可?你们可真是畜生啊!”
时灿已经开始头疼了,问:
“谁家四个人一起偷情啊?”
几个人吵闹一阵后,才分散开来,回村民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