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才记了小过。”
“但凡换个说辞,都不会只记小过。”
傅星纬耐心地等着林逐月签好字,把一式三份的文件分了一份给她,
“好好反省,这种事不能有下一次了。”
“好好好。”
时灿一边应付式地答应,一边拽着林逐月往外走。
“说起来……”
傅星纬叫住时灿和林逐月,问,
“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吗?”
林逐月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啊?”
时灿也怔了一下,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回答道:
“没有谈恋爱,现在还没有。”
“嗯,我知道了。”
傅星纬摆了摆手,说道,
“你们可以走了。”
时灿和林逐月一起出了办公室。
林逐月一边跟着时灿走,一边走神——
什么叫“现在还没有”?
两个人并没有直接离开灵师府,时灿今天并不完全是陪林逐月来领处分的,他还有另外的目的。
他要见一见白翔宇。
也就是那个在时灿进入阴界时,和他共捆一根黄绸带,把黄绸带解开,害时灿差点死在阴界的人。
白翔宇是从灵师学院毕业的正式灵师,读书的时候成绩很优秀,而且据说为人挺正直老实的。
时灿刚回灵师府就想见他了,但见面许可直到昨天傍晚才申请下来。
林逐月和时灿一起进了探视的房间。
白翔宇戴着手铐,坐在桌前。他满面愁容,沉默地低着头,看起来不像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学长。”
时灿替林逐月拉开椅子,
“我看过审讯结果了。”
白翔宇疲惫地抬起头来,问: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
时灿在林逐月旁边坐下,说道,
“我觉得我还没有妨碍到你的利益,至少没有到这种你要谋杀我的程度。”
“哪有什么为什么?”
白翔宇稍稍挪手,在发出响声的锁链声中露出个酸涩的笑容,说道,
“无非就是你总是护着她,因为你的存在,世家很难找到对你的搭档下手的机会。所以,你必须得消失。”
林逐月错愕地睁大眼睛。
“你是个很优秀的灵师。”
时灿摇了摇头,说道,
“你完全可以靠个人能力立足于灵师府。”
“还没有优秀到那种程度。”
白翔宇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时灿和林逐月,说道,
“现在这个时代,有几个灵师的成就,不是依靠背后的世家获得的?对地府的封锁一旦解开,我们拥有的东西,就要化为齑粉。”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过,我也没想到,将你丢去阴界那种地方,你都能爬回来。败在你的手上,我也只能心甘情愿地服输了。”
“你不是败给了我。”
时灿站起身来,说道,
“你是败给了你自己。”
第44章 古尸
如果说时灿一开始对白翔宇还有些尊重,那么现在,他的尊重已经全数被消磨干净。
时灿一向看不起没有才能却意图扛起大事的人。但他更看不起的,还是白翔宇这种明明拥有着足够的才能,却自暴自弃,非要当个没了背后势力就不能活的窝囊废的人。
时灿连一声道别也没有,转过身,迈开脚步,离开了探视的房间。
林逐月多看了一眼满脸疲惫的白翔宇,她有些话想说,但喉头滚动几下,最终也没能开口。她叹了口气,起身去追时灿。
听见林逐月的脚步声,时灿特意放慢了步伐,等她追上来,谦让地让她领先一步后,才重新加快了步速。
他低下头看着林逐月的小熊帽子,忍不住抬起手想捏一下小熊耳朵。
林逐月却在此时突然开口道:
“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你怎么对不起我了?”
时灿放下小动作频频的手,问,
“你是打了我一顿,还是趁我不注意撕了我的寒假作业?说实话我倒是很希望你撕掉它,这样我就有理由不写作业了。”
林逐月捏紧手里的处分书,说道:
“你的寒假作业正完好无损地躺在你书包里呢,算我求少爷您,千万不要干那种自己撕掉作业嫁祸给我的缺德事。”
时灿理直气壮地批评道:
“我干嘛要做这种
事?你不要污蔑我。”
“我污蔑你?”
林逐月回过头,抱怨道,
“是少爷您劣迹斑斑,你升二年级前的那个暑假,不是干过这样的事吗?你仔细回忆回忆,自己是怎么把作业碎片藏进孟奇的书包里的?”
时灿没有表现出任何悔过的意思,他抬起手,一个脑瓜崩弹在林逐月额头上,说道:
“纠正一下,我干这件事不是因为我不想写作业,而是因为我想换搭档。孟大可对我滤镜太厚了,死活都不肯换掉我,所以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林逐月抬手捂住额头。
他捏了捏小熊帽子的耳朵,轻声道:
“你不用担心,我对你这个搭档还算满意,而且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但凡有点良知,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说完,时灿就阔步朝着灵师府大门走去。
“你真的觉得我是救命恩人?”
林逐月在后面小跑着追他,问,
“我觉得,没有我的话,你大概率不会遇到这种致命的危险。”
时灿停住脚步。
一手捂着额头,没怎么看路的林逐月直接撞在了时灿背上,她抬起头来,问:
“干嘛啊你?”
“这就是你觉得对不起我的点?”
时灿转过身来,面对着林逐月,说道,
“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把歉意收起来,无论你是否存在,我都会投身于解除地府封锁的事情,会触碰到世家利益,因此招致谋害,只是要等到自身成长得比较完全,时间会晚一点而已。”
“而且,这件事会发生,也有我自己不够谨慎的原因。我要是在口袋里塞上一条黄绸带,白翔宇再怎么想害我,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林逐月都快被时灿说服了。
“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教过我。”
时灿捧起林逐月的脸,与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对视,说道,
“遇到问题不要总是自责,把问题栽到别人身上,然后去算账,这样日子能过得轻松很多。”
“所以,你要学会这样想,这件事不怪你也不怪我,就怪那些做错了事情的人。”
林逐月稍稍垂眸,看似起来正在很认真地思考着什么,半晌,她抬起眼睛,问:
“这就是你平时很不讲道理的原因吗?”
时灿在灵师学院里有着“校霸”和“暴君”的名号,上了高等部后还好些,以前还在初等部念书的时候,他经常因为很小的理由暴打高等部的学长。
灵师学院里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
要不是时灿还是个初等部学生,参加不了四校联赛,冠军哪有高等部的学生什么事?
时灿差点就气笑了,说道:
“我亲爱的搭档,你再这么犀利,我真的要把作业碎片藏进你的书包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