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读起来可能很奇怪,但都是真的。我……我可能,有一点特殊。我也不是故意瞒你的,因为知情许可一直没批下来。”
天城允许林琅知晓的事情,全部都写在档案中了,包括林逐月是如何收到灵师学院的入学邀请的。林琅只需要耐心地看完档案,就能够明白林逐月的特殊。
过了很久,林琅才把档案逐字看完。
林琅把档案翻回自己在意的位置,重新阅读,一边读,一边说道:
“你真的很像你父亲,不止是长相。”
林琅很少提及林逐月的生父,也不允许别人提。那个人对林琅而言像是生命中无法抹去的污渍,一旦被人触碰,她就会立即变得很恼火。
不过,林琅现在的态度倒是很平静。
林逐月意外道:“你知道他是灵师?”
“不知道。”
林琅的手指抚过档案上的字迹,说道,
“但我能察觉到,他是个很奇怪的人。他能和树上的乌鸦沟通,有时也会对着无人的地方看很久,我问他在看什么,他说在看一只很可怜的小猫。”
“我也隐约能察觉到,他的死亡,和这些事有关。”
林逐月轻轻点头。
林琅将档案放好,说道:
“逐月,我会安排你出国。换个国籍的话,那个灵师府,应该就管不到你了。”
林逐月捏着衣摆的手指绷紧,指节泛白,她拧起眉毛,唤道:
“妈妈?”
林琅摇了摇头,说道:
“我已经失去他了,不能再失去你。这根本就不是征求我的同意,这是要我的命。”
林逐月没陪着鲍伊去遛狗,她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她甚至没有去洗澡,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林琅的话语。
要妈妈的命……
对妈妈来说,她有这么重要吗?
林逐月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发现是群语音。
她、时灿、闻觅烟和叶阳嘉有个四人小群,但时灿和其他人关系十分拉胯,除了做任务的时候,闻觅烟和叶阳嘉都在一个没有时灿在的讨论组里发消息。
闻觅烟问:“怎么样?事情顺利吗?”
“不太顺利。”
林逐月的笑容有些苦涩,
“我可能回不了天城了。”
时灿问:“搞什么幺蛾子?寒假实践要组队的,下个学期也是要做任务的,没有你我怎么办?”
叶阳嘉说道:
“你不知道,老傅今天下午跟梁主任在拟定临时搭档方案。这个方案是专门针对你设立的,从下个学期开始,全班人轮流跟你组队。”
时灿:“……”
时灿满脑袋问号:
“你们把我当景点了?每个人打卡一次?!”
叶阳嘉说道:“也可能是游戏boss。”
三个人每人都宽慰了林逐月一番,让她先别急,等林琅的情绪稍微沉淀一些后,再好好谈一谈。
林逐月心里有事,睡得很晚。她起来的时候,林琅已经吃完早餐去公司了。
林逐月问:“元旦还加班啊?”
“好像最近在忙新的项目。”
鲍伊抿了口有些烫的豆浆,抱怨道,
“不只是假期,平常的周末也在加班,我喊她陪我买衣服,她让我找她的生活秘书。王秘书最近加班加得脸都要绿了,就算知道妈妈有给加班费,我也不好意思找她。”
林逐月真心实意地感慨道:
“妈妈好厉害啊。”
“我也会变得一样厉害的!”
鲍伊给林逐月递了块三明治,说道,
“等长成大人以后,我会罩着姐姐的。”
林琅乘坐的红色玛莎拉蒂刚刚开出小区。
一辆法拉利停在路中间。
少年坐在引擎盖上,缓缓摘下墨镜。
在林琅的玛莎拉蒂被迫停车后,他走上前来敲了敲车窗,在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后,他出示了自己的特种证:
“阿姨您好,我知道这样的见面方式太没礼貌了,可我们真的该谈谈了。我叫时灿,是一名隶属于天城灵师府的见习灵师,也是您女儿林逐月的搭档。”
他是连夜坐红眼航班从浙江飞过来的,至于他开的这辆车,是借过来的。时家除了当灵师之外还经商,而且家业规模不小,和林琅的娘家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时少爷来了元城后想找辆车开一下还是挺简单的。
林琅瞧了瞧停在路中间的车,问:
“就这么谈?”
“阿姨,您吃早餐了吗?”
时灿拿出手机,征求同意,
“如果没吃,我们去吃早餐。如果吃了,我们去喝杯咖啡。”
半个小时后,两人出现在林氏企业总部附近的咖啡厅里。时灿要了包间,他点了杯拿铁,林琅点了杯冰美式。
林琅问:“你们做搭档多久了?”
时灿如实回答道:
“从她转校过来到现在。遇到一个合适的搭档,和浪里淘沙没什么区别。所以,阿姨,我没有办法轻易接受她离开。”
“今天要么我说服您,要么您说服我。”
林琅接过店员递来的冰美式,她撕开盛着植物奶油的拇指大小的胶囊盒子,把里面的奶油加到咖啡里。
林琅语气淡淡地问道:
“你知道凌言吗?”
林逐月带回来的档案里并没有提起凌言的事情,灵师府虽然给出了知情许可,但他们愿意让她知道的事情并不算多。
时灿点了点头,坦然道:
“他和我父亲在学生时期是搭档。”
“我从认识他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他的处境好像一直都很危险。”
林琅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起初我并不在意,我觉得我不怕危险,我可以和他一起面对一切。直到他在海难中死去,我才发现,即便我做好了准备,我也无法与他一起应对危险。”
“我不想让我的女儿,也以同样的方式离开我。我只是个普通人,无法与她一起面对危险,所以,我只能选择将她拽离风暴的中心。”
她还记得,自己得到凌言死亡的消息时是怎样的绝望。她哭泣不止,崩溃不已,痛苦撕裂心脏,吐得昏天暗地。
然后,她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
父亲和母亲坚持要她打掉孩子。
也不知道被怎样的勇气促使着,她收拾行李逃出了国,等到无法流产的时候才回来,在反对声中迎来了林逐月。
她希望林逐月健康平安地长大,她害怕林逐月与凌言扯上关系后会处境危险,所以从未寻找过凌言的家人。她也不允许林逐月了解关于生父的事情,她希望林逐月将凌言当成禁忌,永远不要靠近,永远不要触碰。
可是,林逐月还是成为了灵师。
究竟是为什么?血缘这种东西,有这么神奇吗?就如此难以斩断吗?
“她的未来不会很糟糕的。”
林琅对时灿说,
“我打算等她高考后,让她去英国留学,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想学的东西,就学金融。等读完研究生之后,安排她接手家业。”
“虽然非婚生子女的名声总是被人诟病,但自身足够强大的话,这一点并不是无法弥补的。然后,我会给她找个和你一样帅气的小伙子,让她结婚生子,平凡地度过这一生。”
“她不会平凡的。”
时灿摇了摇头,说道,
“阿姨,无论你如何期望,她都不会平凡的。她人生的风暴只会迟到,不会缺席。她要么自己走进风暴里,要么被卷进风暴里。”
第40章 我爱你
“您真的以为逃到国外就行吗?”
时灿坐在被暖气烘得暖烘烘的包间里,轻轻摇晃手中的咖啡杯,说道,
“其实我觉得国外反而更危险。国内和国外国情不同,警力也不一样,这导致凶杀犯在国外更容易犯案并且逃避追捕。所以,很多意图谋杀的人,都会想办法把想杀的人骗到国外去再动手。”
林琅有考虑到这一点,说道:
“我会为她聘请最好的保镖的。”
“好吧,我相信以您家里的财力,您肯定能做到这件事,不是说说而已。不过我还是觉得,您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时灿喝了口咖啡,他放下杯子,拿起餐叉和餐刀,切开店员刚刚送进来的法式吐司。
“还有,我觉得林逐月对‘成为灵师’这件事并不抵触。您在饱含爱意地为她做这些安排的时候,有没有问过她的意愿?”
“我会问的。”
林琅拿着手提包起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