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丽韵的母亲用胳膊肘杵了杵老头,道,
“老杜,你去瞧瞧吧。毕竟都进医院了,不管伤得厉不厉害,都需要个人帮忙跑前跑后。”
杜老看向林逐月,问:
“小姑娘,能把我带上吗?”
林逐月道:“我说了不算的,我问问警察。”
林逐月带着杜老下楼,询问了警察的意思。警察说可以把杜老一起带回警局,然后让杜老坐林逐月的车去医院。
说好后,林逐月和杜老就离开别墅,和警察们一起坐上警车出发了。
从联排别墅到小区门口的路上,林逐月又看见了昨晚在她和时灿遛狗时出现的那位坐轮椅的闫先生。
除了昨晚就和闫先生一起出行的小伙子外,闫先生面前还站了十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打扮的人,他们手里拎着银白色的箱子,甚至还推了几辆用布罩着的推车。除了医生外,还有几个身强力壮,穿着常服的人,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杜老感慨道:“真可惜啊……”
林逐月侧头看向杜老,问:“您认识他?”
“我在这里住过一阵子,老能看到他坐着轮椅在小区里兜圈,邻居也和我说起过他的事情。”
杜老对林逐月道,
“他啊,得了白血病,骨髓移植后过了没两年又复发了。这几年打着化疗,吃着药,才吊住这条命。你看见的那些医生应该都是他自己家的私人医院里的,帮他治疗身体出现的各种问题,据说他给开的工资可高了呢。”
“他不光请医生,还请过大师,大师说他给再多钱也没用,年轻时为了发家造了太多孽,这病是他要遭的报应,躲不掉。”
时灿和倪泓景还被锁在小黑屋里。
时灿道:“谁说没有利器?”
他后脚跟用力,在地上一踩,“唰”地一声,薄薄的刀片从鞋跟后方弹了出来。
“哎,真是对我缺乏了解。”
时灿语气悠悠地说道,
“要是我搭档绑架我,绝对不会只绑手不绑脚,而且她还得把我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扒下来,裤衩子都不会给我留。”
时灿稍稍凝神,闭眼再睁眼,他虽然看不见黑暗中的景象,但他能看见“缘”,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缘”,还有缠绕在倪泓景身上的“缘”。凭借这些扭曲复杂的“缘”,时灿基本能够判断出倪泓景的位置。
他站起身,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带着椅子,靠近了倪泓景,说道:
“我帮你割断绳子,然后你再帮我。”
时灿的刀很锋利,很快就将倪泓景手上的绳子其中的一圈割断,绳子瞬间松了。倪泓景忍着难受,挣脱绳子,摸索着脱掉时灿的鞋子,绕到时灿后方,去割禁锢住时灿的绳子。
绳子松开的瞬间,时灿就召唤出了绝刃,刀刃散发出蓝紫色的微光,将室内稍稍照亮。
他走到门边,蹲下来,门底的缝隙正在逐渐被水淹没,且缝隙中伸进来一根八平方的电线。
“……刚刚灯会灭掉,不是因为他们关灯了,而是拉闸了。等水再多些,他们会打开电闸,把我们俩电死。”
时灿一边说着,抬手将妖刀的刀刃捅进锁孔里,抬脚用力一踹。
“咣——!”
门板直接飞了出去。
走廊上是有光的,还好并不算刺眼,时灿这个刚刚从小黑屋里出来的人完全能够适应。
走廊尽头坐着四个壮汉,就是昨晚挟持时灿的那四人,他们身边有道门,门上挂着“供电室”的牌子,门没锁紧,微微敞开些。他们随时都能把电闸推上去,给刚刚伸进屋子里的那根电线供电。
四个壮汉见时灿走出来,全数起身,将拳头握得咔咔响。
时灿毫无惧色,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四个壮汉,就像在追逐猎物的鹰。片刻后,他右手提着绝刃,脚踩着在走廊里漫开的水在长廊中奔跑起来,直冲向这四人。
四个壮汉,每个都比时灿强壮有力。
倪泓景侧过头,闭上眼睛,有些不敢看。
倪泓景听见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他觉得这些声音好像不太像时灿的,睁开眼睛,发现四个壮汉已经全数躺在了地上。
时灿正蹲在一个壮汉身边,摸索半晌,他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时灿面无表情地拨打了急救电话,冷静地告诉120的接线员动作要快,有个人的手被利器砍断成两截了。
倪泓景问:“不报警吗?”
“报警了我们就得被带去警局,被审上很久,但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跟林逐月还有你老婆汇合。”
时灿拨了林逐月的电话,匆匆忙忙地找下楼的路,说道,
“放心,法网恢恢,我们逃不掉的。救护车来了后看到他们这副样子也会报警的,警察迟早会来找我们。我会告诉警察,人是我砍的,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
倪泓景跟在时灿后面,问,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会被抓啊?”
“我不被抓,我能找到你吗?”
时灿三步并作两步往下冲,道,
“而且还有意外收获,你也听到了吧?刚刚那个王八蛋招供了不少信息。”
第100章 借寿
警车驶过小区弯曲复杂的路径,通过大门后,顺着沿山公路往下开了一阵子,才进入南尧市的市区。青元区派出所不算远,很快,车子就开进了派出所的院子里,开车的年轻警察提醒林逐月和杜老下车。
那辆被时灿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林逐月的红色宝马X5就停在院子里,警察已经提取过车上的信息了,之后会提交给负责处理这桩绑架案的部门,林逐月可以把车开走了。
林逐月下了车,带着杜老走向自己的车,她为老人家打开车门,同时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问道:
“杜叔叔,那个闫先生年轻时究竟做了什么?”
杜老左右看了看,确认警察没在注意这边后,用极低的音量说道:
“倒斗子。”
林逐月错愕地睁大眼睛。
倒斗子……盗墓……
玄学……
说实话,她接下这桩任务后,几乎没有遇到过和玄学有关的事情。但
她又确实是在做玄学任务,这其中的玄学究竟在哪呢?
她不知道闫先生是否真的和这桩任务有关,但她不愿意错放任何一个在任务中接触到的与玄学有关的线索。
“他家里穷,那时候也没义务教育,他连小学都只上了三年。还好他是个男娃娃,要是个女娃娃啊,家里连这三年也不会供的。”
杜老对林逐月惊愕的反应很满意,他就喜欢聊起让人不时发出惊叹的话题,
“下学之后他就拜了个木匠当师父,学明白了风水,看一看周围的地形,就知道哪里有墓。那时候管的不严,他交易的时候也很小心。警察注意到他的时候,他早就金盆洗手不干了,钱也全洗成白的……哎,小姑娘?”
林逐月焦急地抬步去追刚停好警车的年轻警察:
“孙警官!别走!我们得回别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杜小姐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林逐月回忆起刚刚出小区时,围绕在闫先生身边的二十余人,对不明所以的孙警官道:
“得多带点人,麻烦您尽快叫些同事,好吗?”
孙警官心说,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但他看到林逐月焦急的样子,又有些不确定了。之前和林逐月相处时,他很确定对方精神状态稳定,没有生病,人也很稳重,是绝对不会胡说八道的。
杜老也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啊小林?”
林逐月稍一思考,安排道:
“叔叔您就留在警局里,事情解决后我给您打电话。在接到我的电话前,不管谁叫你离开,你都不要走。”
如果闫先生真的有问题,那么事情就不算已经解决。
可如果真的没有解决,林逐月接到的来自灵师府后勤中心的电话又是怎么回事呢?通知警方可以撤离的国安的消息又是怎么回事?是谁给、让国安传递这种消息的?
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林逐月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上去。她按了按钮,车内座椅的设置从时灿的模式二改成了她的模式一,她打火,挂档,松开手刹,同时踩下油门,离开了派出所的院子,以最快的速度驶往杜丽韵的所在。
孙警官也立即把刚刚散去的同事们再叫回来,马不停蹄地去追林逐月了。
在车子马上就要开进小区门的时候,林逐月的手机响了,是时灿的来电。
林逐月接了电话,问道:
“你可终于打电话了!在医院睡饱了?”
“医院?谁跟你说我在医院?我和倪先生被人关在小黑屋里,差点被电死,好不容易才出来,现在正在往那边赶。”
时灿来不及细究医院不医院的,他拿着手机,急匆匆地将自己的所见所得和判断告知身为搭档的林逐月,
“我见到陈君浩了,根据他抖露的消息,他有雇主,他的雇主应该是想借寿。他们想要借的,应该是杜小姐肚子里那个孩子的寿命。”
今天是工作日,这个时间路上车不多,林逐月也不管超速不超速了,遇到红灯但无人无车的路口更是直接闯,她说道:
“我知道雇主是谁,刚刚在小区看到了他和很多看起来像医生的人。雇主身体不好,我以为那些医生是来给他看病的。但现在看,这支医疗团队很可能是为杜丽韵准备的。”
“看倪老算到的孩子的八字,孩子会在今天就来到世上。”
杜丽韵怀孕才七个月。
七个月的胎儿会怎么来到世上呢?
早产?是受了影响?还是被剖出来?
“小区?你们没待在警局,你带杜丽韵回家了?”
时灿有些崩溃,问,
“你疯了?”
他不能理解林逐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林逐月深吸一口气,说道:
“跟你说个更疯的,现在杜丽韵在家,我在警局,我刚刚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正在朝她家赶。她家里现在除了她和她母亲,什么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