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逐月作为一个北方人,没有每天带伞的习惯,她甚至觉得这种小雨天打伞有些不值当的,应对毛毛雨的方式就是一下雨就跑,只要她跑得够快,雨就淋不湿她。
“又不带伞。”
时灿举着伞,在教学楼下拦住了林逐月,给林逐月递过来一把折叠伞,说道,
“风湿就是这么一点点造出来的,你对自己好一点吧。”
林逐月接过伞。
这伞是时灿定制的,用了淡紫色的布料。这布料特别的地方就在于遇水会变色,只要往上面浇点水,紫罗兰花就会盛开在伞布上,漂亮又浪漫。
他们俩打着伞往回走。
男孩子的身高有时候会在二十多岁时才固定,时灿理所当然地长高了些,他走在林逐月身边的时候,很困扰地发现自己往林逐月那边看的时候,只能看到伞布上的紫罗兰花和林逐月的下巴。
早知道就打一把大一点的伞,这样就可以一起撑着伞走了。
他倒是没有希望自己不要再长了,他很清楚,如果身高条件不够优异,是配不上这种身高一米七多的女孩子的。
“今天家里到了一批品质不错的海胆。”
时灿蘸着水珠,在林逐月的伞上悄无声息地描绘紫罗兰的痕迹,说道,
“你喜欢吃海胆吗?”
林逐月的回答很中规中矩:
“没有腥味的话就喜欢。”
“味道应该挺鲜甜的。”
时灿放下沾着水珠的手,说道,
“你是不是涂唇膏了?”
林逐月的嘴唇带着水光,粉粉润润的,看起来很软。她的气色一向不太好,平时嘴唇会泛着点苍白的色泽,时灿每看她一眼,就会忍不住往她杯子里放枸杞。
“嗯,觅烟的唇膏。”
林逐月抬手碰了碰嘴巴,为难道,
“好像涂得有点厚了,你带纸巾了吗?”
时灿摸了摸揣在口袋里的乳霜纸,最终还是没有抽出纸给她,说道:
“不厚,挺好看的。”
林逐月正在一个学着化妆的年纪,闻觅烟又喜欢把一些化妆用品往学院里带,而且乐于分享,今天给林逐月涂一下唇膏,明天帮林逐月夹睫毛。
时灿常常会发现林逐月今天画着深咖色的小猫眼线,明天脸上就打了橘色的元气腮红,有时候还会觉得林逐月的双眼皮好像变得很深,仔细低头盯着看的时
候,能发现双眼皮贴的痕迹。
这玩意儿更新迭代了这么多次,打广告的时候恨不得把“隐形”两个字镶在脸上,为什么还是能看出来呢?
“你盯着人家看做什么?”
闻觅烟一边收拾双眼皮贴一边骂时灿,
“你把你那包乳霜纸藏好了,她的唇膏要是蹭掉了,十有八九是你递的纸。”
时灿很替自己喊冤——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唇膏沾杯?
时灿不止一次看到林逐月在用纸巾擦保温杯杯盖上的印记了。
有一次林逐月课间睡得迷迷糊糊,稀里糊涂地用他的杯子喝了水,留下了奶杏色的唇膏印记。
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有洗杯子,而是就着留下的唇印吻上去,杯盖里的水流入口中的同时,花香也充斥在口腔和鼻腔里,似乎也点着了心里的火,导致他那一整天都想把林逐月按在墙上亲。
别太变态,时灿。
他用这句话劝了自己一整天。
撑着伞回到家里之后,时灿把毛巾搭在林逐月脑袋上。他换完衣服出来发现林逐月还顶着那条毛巾,抓着毛巾就在林逐月脑袋上一顿乱搓,擦掉那点微薄的潮湿水意。
林逐月擦完头发后没有梳,头发自然干掉之后,头发就翘起来,卷卷的,像是一只没及时剃毛的羊肉串。
时灿被人起外号喊了十几年绵羊,第一次觉得“羊”也可以很可爱。
两个人坐在餐桌前。
时灿把剥好的海胆递给林逐月,叮嘱道:
“小心点,叶阳嘉当初吃海胆的时候用力握了一下,扎了一手刺,医生给他挑了好几个小时才全部挑出来。他都有心理创伤了,看见海胆就手疼。”
“……我听着都觉得幻痛了。”
林逐月用勺子挖出海胆黄,问道,
“你在干什么?”
时灿正拿着手机给叶阳嘉发消息,说道:
“我在邀请叶阳嘉过来吃海胆。”
林逐月:“……”
人人都想打时灿不是没有理由的。
幸好时灿的武力值足够高,不然迟早被人打成红糖糍粑。
五分钟之后,叶阳嘉打过来一通电话,对时灿的亲戚们进行了亲切地问候,脏话含量极高,不堪入耳。
叶阳嘉骂完时灿之后很快就登门了。
时灿冷着脸开门,问:
“你来干什么?你又不吃海胆。”
“我只要想到能破坏你和林逐月的独处时间,我就兴奋得不得了。”
叶阳嘉竖起中指,说道,
“犯贱是有报应的。”
时灿接过叶阳嘉另一只手里提着的梅子酒,面无表情地关上门。过了一会儿,时灿又打开门,把叶阳嘉放进来。
时灿当着叶阳嘉的面给林逐月倒了酒,亲手给林逐月剥海胆,还给林逐月盛了一碗海胆蒸蛋。
叶阳嘉恨不得扇自己的脸——
到底为什么非要来吃这口狗粮?
叶阳嘉咬牙切齿地润了。
五分钟后,闻觅烟拎着一盒曲奇饼干上门了,她笑吟吟地说道:
“我替我搭档报仇来了。”
时灿还想故技重施撵走闻觅烟。
但闻觅烟的段位比叶阳嘉高得多,她坐在林逐月身边,亲昵地挽着林逐月的手,自己挖一勺海胆递到林逐月嘴边,过一会儿,林逐月又挖着一勺蒸蛋喂到闻觅烟嘴里。
时灿:“……?”
时灿觉得天都塌了。
他上楼把猫放下来,试图让法棍引走闻觅烟的注意力。但法棍是一只社交达猫,它懒洋洋地躺在林逐月和闻觅烟之间,两个女孩子为了它能躺得舒服,还把椅子并到一起去了。
时灿想捏着法棍的猫耳朵质问:
时法棍!你要拆散这个家吗?!
吃完饭后,闻觅烟就溜了。
时灿抱着法棍,拿着梳子给它梳毛。他给法棍梳毛梳得很勤快,但英短这个品种就像蒲公英,有掉不完的毛,不一会儿就梳出来一大堆猫毛。
“小猫咪总是掉毛,但还是毛茸茸的。”
林逐月把冻干递到法棍嘴边,说道,
“真的好让人羡慕啊。”
“我应该养只德文的。”
时灿从梳子上摘下一团猫毛,拿起纸巾擦了擦眼睛,说道,
“虽然我不过敏,但每次梳毛的时候,眼睛真的受不了。”
林逐月问:“可你更喜欢脸圆的品种吧?”
“是啊,当初相中法棍的时候,就是因为它的脸比同窝的小猫都要圆,耳朵也小。”
时灿捏了捏法棍的圆脸,说道,
“还没有脖子,像只小金猪……”
时灿话语未落,法棍就在他怀里挣扎起来,好像烫手似的,时灿想抓它也抓不住。
“哎呀,你听懂了?”
时灿放下梳子,把法棍抱起来,
“我们法棍聪明了,能听懂坏话了,原来冻干吃多了真的能补脑子?那就再吃一口,吃完之后配合一点,把毛梳完好不好?”
时灿的声音逐渐夹起来了。
林逐月觉得时灿好像在哄小孩子。
虽然时灿在学院里是校霸,人见人骂,但他对小猫真的好得没话说。法棍被养得油光水滑的,性格还这么好,和主人的精心照料是脱不开关系的。
林逐月在猫房里睡着了。
时灿给法棍梳完了毛,对法棍比了个“嘘”的手势。
法棍一跃而起,跳到了林逐月的胸口。
林逐月猛地惊醒:“……?”
时灿:“…………”
四月底的时候,林逐月接到了自己的小猫。是一只半岁的金白色的长毛矮脚猫,名字叫小鱼,这只猫是时灿的妈妈送给林逐月的。小鱼的刘海梳得漂亮又正当,就算是强迫症,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林逐月的宿舍已经封好了窗,她也准备了猫爬架和各种玩具,前段时间就经过了天城的审批,被运到岛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