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不是她知道在影子世界，还以为回到了文商城呢。
“一切都是你的幻想，是你对修真界的最初印象罢了，”卫慕白伸出手，稍稍遮挡她的眼睛，“你可以想点别的，或许看到的便是其他的模样。”
“别的？”许茴愣了愣，想到现在的高楼大厦，宽阔川流不息的街道，热闹的商场，拥挤的游乐园......
瞬间，眼前的场景立刻变了，无数高楼拔地而起，霓虹灯在闪烁，弯弯曲曲的公路犹如一条彩色彩带，无数车辆组成繁华的街景，美得世俗，却又让人热泪盈眶。
汽车飞速穿行，来到一个新旧交替的小区，一半是十几层的新建高楼，一半是老宿舍楼，只有五层，但维护得很好。
第四层的窗户上亮着灯光，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窗前批改作业，倒影映在窗户上，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熟悉。
这是每晚她下晚自习，回来都能看到的场景。
是的，她已经好久没看过白天城市的样子了，天还未亮就上早读，一直到下了晚自习才能回到家里。
周末也天天在家里学习做作业，而这幅夜晚的倒影，就是她对母亲最深的印象和思念。
“哦，这就是你所怀念的吗？为何不进去，你妈妈在等你。”
一个柔和的女声突兀出现，带着自然神圣的魅惑之态，好似一个神明降临人间。
她美得圣洁而高华，不具备攻击性，望向许茴的目光充满了慈悲，“她准备好了夜宵，一碗热腾腾的面，一杯牛奶，就等你回来。”
手指一点，幻象消失，变成真正的高楼拔地而起，“不如就留在这里？”
“它是幻梦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小家伙，你想她不是吗？”女子眉目含笑，充满了善意，看向她的目光全是宠溺。
“如果，你不顶着我妈的脸就好了，”许茴喃喃。
她妈妈因为是老师，长年担任班主任，总是严肃紧皱眉头，语气严厉，好看的容貌被谆谆教导所掩盖，似乎成了一个特别的符号，少了母亲的温情，多了老师的严厉。
许茴叹气，“你真讨厌，学都学不像。”让她想借此缅怀一回母亲都不行。
女人也叹气，“不是你学不像，这是你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母亲形象，为何还不满意呢。”
“因为没有，所以渴望，”许茴哑然失笑，她就是......看到方甜甜母亲对待方甜甜温柔细语的模样，偶尔生出的羡慕之情。
可实际上，等她懂事后就知道，自己小时候有多幼稚，别人的妈妈如何，都是别人的。
她家那位，才是独属于她许茴，独一无二的母亲，是世界上最好最特别的母亲。
所以那渴望，也是小时候的事了，但小孩子不就是这样，得陇望蜀，永远不满足，渴求别人永远的东西。
这种贪念，浅薄得犹如晨曦露水，太阳一出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以她只能叹气的从幻梦中出来，遗憾道，“怎么做梦都不让我做真实一点呢。”
女人也很无奈，“你所谓的真实，就是你记忆里，你母亲那些严厉的教导吗？”
她是真没想到，有人会因为梦境过于美好，而......觉得不真实，轻易挣脱出来。
她透明宛如水流抚过的手，轻轻点在她的眉心，“孩子，你会不会过于理智了？你还年轻，偶尔可以放纵一回。”
她的语气无比惋惜，就像看到无比乖巧的孩子而生出不忍之心。
如果许茴不是知道，她想用美梦控制自己的话......
许茴也叹气，“我也想的，可是你这造梦的本事好像不高啊，我完全无法沉浸其中，这是我的错吗？你应该反思一下，这么多年，有没有好好修炼，锻炼造梦的本事，莫非变成了影子，不老不死，就放弃的修炼？那您也真是......懈怠哈！”
女子一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指责她造梦的水平不行，害她都不能沉入其中。
女子就很冤，很是委屈道，“我也想帮帮你，可你防备心太重，识海锁得严严实实，我都得不到你的记忆，又哪里能帮到你。”
许茴摊手，“那我就更没办法了，没看到那被锁住的地方翻江倒海呢，受损严重，想放开也不能。”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我发现你非常受生灵欢迎，为什么？”她好奇的摸了摸许茴的脸，态度暧昧，“你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啊！”
“或许是我有植物亲和力？”许茴歪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
“那是受植物欢迎。”
“那......”
“你身上具有瑞兽才有的祥和之气，让万千生灵心生亲近，”女子道。
“那我可能是天仙下凡，或者具有神兽血脉，”许茴开了一个玩笑，她当然不可能是......
“或许哦，就连我都拿你没办法，很是不一般呢，只可惜你太小了，不然......”
她的话没说完，露出怔忪的表情，完了遗憾叹气，“出现的太晚了。”
“那我出去？”许茴笑笑，“蜃机前辈要是喜欢，可以在这里多逛逛，很神奇哦。”
说完，许茴留恋的看了窗台上的倒影一眼，瞬间回归第一重梦境，便是那条蓝色光带。
身边的卫慕白等人，依旧双目呆滞，无知无觉地往前走，和这条光带上所有蜃族一样，陷入了不知第几重梦境中。
或许是她的人生经历过于浅薄，以至于蜃机都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造出的梦境只转换了两个场景，还是那般不真实的，害她想假装一下都做不到。
可身边这几位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云岫尊者和将离尊者，或皱眉或高兴，时而剧烈挣扎，痛苦不堪，时而欢欣鼓舞，周身逸散着愉悦的灵力。
很明显，他们都被层层叠叠的梦境困住了，尤其这种经历太多，又有太大遗憾与执念的人，很难从各个梦境中辨明方向，找到挣脱的出路。
许茴举起拳头，扬声道，“蜃机前辈，你说我有几成的概率把他们打醒？这还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打大乘期修士，还不用担心被报复的。”
“你就不能尊重尊者我的成果吗？你自己是个小傻子，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乐意沉湎于美梦中呢？否则以他们的境界实力，想挣脱早就挣脱了。”
蜃机叹气，倏忽出现在她身边，美得不可方物，是刚刚的无数倍，这样艳丽四射的大美人，轻轻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对着她呵气如兰。
许茴不争气的脸红了，讷讷几句，“可我们是来对付你的呢，总不能看着你用梦境困住他们吧？”
“这样啊，”蜃机丝毫不意外，趴在她肩膀上，宛如好闺蜜分享八卦道，“不如，我带你看看他们的梦境，很精彩哦。”
“这不好吧？”许茴有一瞬间的心动，大乘期修士的幻梦一定很精彩！
可下一秒她便回神，“个人隐私，谢绝观看！”
“你这个死小孩，可真是扫兴！”蜃机点点她的额头，语气亲昵道，“你不看，我还偏要给你看，从谁开始好呢，不如......就这个你一直记挂的小子！”
第356章 问心 下一秒，许茴面前出现无数画……
下一秒, 许茴面前出现无数画面，这些画面很杂乱，不连贯，宛如破碎的记忆被人截图保存, 可破碎的程度, 叫人知道, 记忆的主人想记起来怕是很难。
即便他小心翼翼保存着这些碎片，可拼不起来就是拼不起来，也让他永远无法记起。
可这些画面, 却让许茴瞪大了眼，满是不可思议。
因为里面全是自己，有熟悉的面貌，也有差别很大的, 从十一二岁的孩子模样, 到似乎换了个人, 可那神态动作, 无一不彰显了，画面里的人物就是她，独一无二，唯一一个她。
许茴怔住, 原来这就是穿越后，失忆前的她吗？
好厉害的样子！
“呀，他的梦境里竟全都是你，这是不是就是人类说的深情不悔, 即便失忆了，也把这些画面保留在记忆最深处，偶尔拿出来缅怀一下。”
许茴满头黑线, “我还没死呢，缅怀什么。”
“可你们的爱情死了，”蜃机一针见血，却该死的有道理。
许茴哑口无言，确实，看到这些，她有欣喜，有感动，就是没有爱意，和画面里那个看着卫慕白满满爱意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蜃机评价，“你可真冷血，修了无情道便真的太上忘情了。”
许茴一愣，“不是这样吗？”
蜃机吃惊，“你不会以为修了无情道就没了感情吧？”
“......难道不是？”不然叫什么无情道？
蜃机噗呲一声笑出来，“就是因为人有七情六欲，又渴望成神，所以才要修无情道，一点点磨灭锻造自己的感情，直至大乘，放下私情，只留公心。谁告诉你修了无情道就没有感情，又不是真神，哈哈哈......”
她笑得前仰后合，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就没人教过你嘛，这么小白。”
可许茴却愣住了，如果修炼的过程，就是摒弃感情的过程，那为何她感受不到内心一丝丝波动？
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淡如水？
莫非她天生冷血，感知不到情感？
可不是啊，许茴看向那些画面，上面的许茴爱的真挚而诚恳，情易表达的明明白白，虽依旧理智，却也从未放下过感情。
那不是她吗？
“或许那是他美化后的你，”蜃机不怀好意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或许他便是这样幻想你们之间的感情，一切，不过他错觉罢了！”
许茴眉头一动，突然探出手，从虚空中抓出一只玉雕小人。
这上面一笔一划，都是她亲手刻下的，承载着她满满的爱意，又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所以......她的无情道有问题！
她又不是真正的神，何以七情六欲全没了？
她要找回自己的感情，才能决定是修无情道，还是选择别的道路，而不是这么稀里糊涂，莫名其妙走了一条无心无情之路！
她下定决心，刚想把玉雕还回去，就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抓住了。
许茴抬头，愣愣与他对视，那眸子里好似蕴藏万千星辰，神秘而未知，又好似一汪清泉，盛满了对她点点滴滴的爱意，浓郁到化不开。
许茴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好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留着吧，”蜃机开口，冲她温和一笑。
许茴蓦地捏紧玉雕，停顿片刻，“好！”
她仔仔细细把玉雕收起来，抬头见不知何时，云岫尊者和将离尊者已经清醒，表情怅然，显然那美梦让他们很欢喜，出来后会觉得难过。
但文怀羽还没有，不仅没有，他似乎陷得更深了，周身剑气纵横，化作万千把利剑，不断绞杀着周围的一切。
他竟然在修炼《极境剑影》！
蜃机看到这一幕，无奈摊手，“这小家伙眼看出不来，干脆不出来了，直接在里面修炼起剑法。这是哪个缺德鬼教他的，在梦境里修炼剑法，能无视规则。他练的那套三十六剑，能化作三百六十八剑影，绞杀周围的一切，且是大乘期巅峰实力。我可不敢放出来，要是出来了，我这梦境世界就毁了。”
云岫尊者微微皱眉，“可他已经陷入其中，即将走火入魔。”
“没错，出不来，又被剑气控制，生出剑心魔，这可比一般的心魔难解，且更加霸道，伤人伤己，唯一的办法，就是你们进入梦境，把他打晕，然后强行拉出来。”
蜃机说的好一番无奈，但在场的几人都知道，她不是不能放，是不想放罢了。
她知道几人的来历，也知道他们此行，文怀羽是当下蜃族千军万马的关键，所以最先对他出手。
可偏偏在梦境编织的世界，无人能逃脱梦境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