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看他渐渐变成血人的身体，或许他表现出的那份淡然还能勉强维持其说服力。
然而，任谁也无法忽视，此刻的他，已是强弩之末，力竭在即。
更为严峻的是，随着连绵不绝的雷击落下，大乘期的修士们一个个口吐鲜血，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他们面容正以惊人的速度衰老，尽管程度不及卫慕衡，但寿元却在迅速消耗，仿佛被无情的时间之轮所吞噬。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纷纷吞下稀少的道法灵植，不顾危险，再次加大灵力的输出，试图抵挡这恐怖至极的雷劫。
这雷劫之威，实在超乎想象，即便是他们这些专为渡劫而淬炼过的大乘期肉身，也难以幸免，纷纷在雷劫之下遭受重创。
而这仅仅是雷劫力量的千分之一，分散开来便已如此恐怖，难以想象若全部击中卫慕衡，将会引发怎样一番天崩地裂的灾难。
怪不得他之前推衍尚未开始，便被直接劈成渣渣。
目前，卫慕衡虽没有被雷劫的直接摧残，仅凭反噬之力便足以将他彻底毁灭。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这位已近油尽灯枯之人，竟奇迹般地坚持到了此刻。
与此同时，半空中的星图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其演变速度渐渐放缓，直至最终趋于一种宁静而稳定的节奏。
星图上原本闪烁不定的星辰，此刻开始以一种有序而和谐的方式缓缓移动，犹如宇宙中星辰运行的轨迹被精准地捕捉并呈现在众人眼前。
随着星图的稳定，那些星辰的光芒也变得更加璀璨夺目，不再是杂乱无章地闪烁，而是按照某种深奥的规律排列组合，形成了一幅令人叹为观止的图案，愈发清晰的预兆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一刻，无论是能看懂星图者还是看不懂者，皆陷入了沉默。
因为，这结果太过震撼，令他们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结果，这结果……是真的吗？
答应简直惊世骇俗，令人难以置信！
就连这场推衍的主持者，被誉为修真界此道第一人的卫慕衡，此刻也满脸惊愕。
怎会如此？难道他的推衍，在这付出了如此巨大代价之后，竟还是出错了吗？
这几乎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失误，也是后果最严重，直接万劫不复的程度！
完了！
所有人心里，都只剩下这句话：修真界完了！
第218章 安慰 所有人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
所有人没想到, 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
因为，那星图之上展现的是一个阵图，一个所有修士都知道，却避之唯恐不及的阵法——血祭！
以鲜血与灵魂为祭品, 召唤邪神！
他们要的是解决神兽麒麟的办法, 而推衍给出的答案居然是血祭。
从魏远这里得知确切结果的卫慕白众人也都沉默了。
难道说, 之前季常所使用的血祭之法，本就是正确的途径，只是被他们无意间破坏了？
而他们这一番折腾, 搞得自己筋疲力尽，伤痕累累，最终却只是重复了季常的老路？
“不对！这中间定有蹊跷！”慕率先打破沉默，坚决地否定了这个答案。
卫慕白的眼神变得冷漠而坚定, 紧握着许茴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道, 心中波涛汹涌, 难以平息。
在这一场场轮回中, 许茴与卫慕衡付出的代价最大。
许茴的道心变得不稳，这种影响并不会因为循环而轻易消散；而卫慕衡，更是耗尽了寿元来进行推衍，如今灵魂上已深深地烙印下了天谴的痕迹, 除非有莫大的机缘，否则这烙印将永难消除。
这一切，皆因他而起！
此刻，卫慕白的心情异常复杂, 眼底渐渐汇聚起一股风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低沉而坚定, “大哥的推衍之术，绝不会出错！”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慕渊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连忙澄清，“季常虽然也使用了血祭之法，但我们的目的和结果必然与他大相径庭。”
“没错，季常是个没有根基的散修，即便加入散修联盟，也不会有多少归属感，他已经在一次次循环中，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性和良知。他的血祭，纯粹是为了满足个人私欲，我们必须阻止。卫大哥推衍出的血祭阵法我看过了，很奇特，似乎是召唤某个特定邪修的，与以往看过的都不一样。”雷霄道。
“或许，这个邪神本身就是我们扭转局势的关键！”慕渊果断地做出判断转向许茴，征求她的意见，“不如，你试着将麒麟的慧魄引来，让我们观察它的反应，或许能从中发现一些线索？”
“绝对不行！”卫慕白厉声反对，他不希望再一次加重许茴的心理负担。
然而，许茴却出乎意料地平静地点了点头，只要不再继续依赖麒麟的恩赐，让她做什么都行。
“那幽冥寒焰呢？”万莫晓犹豫发问。
慕渊略作思考后回答，“让麒麟消灭吧，它的危害太大，留下只会成为不可控的变数。”
众人迅速分配好新任务，放弃天罡八步阵，转而布置血祭阵法。
这个阵法相对简单，有玄剑尊者一人主持便足够了，何况还有魏远前辈可以前来协助。
至于万莫晓和海棠，只需要合适的时机逃往秘境入口，等待阵法启动的那一刻，便立即撤离。
这个计划虽然简陋，但他们还有时间进行调整和完善。最重要的是，先验证计划的可行性。
众人商议完毕，距离下一次轮回还有一段时间，卫慕白毫不犹豫地拉着许茴远人群。
他们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卫慕白凝视着许茴，她脸色苍白仿佛失去所有的生气，头发没了往日光泽，眸中满是深深的疲惫和愧疚。整个人站在那儿，就像背负着千斤重担，让卫慕白心疼不已。
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力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仿佛害怕稍微用力就会伤害到她，声音也是那般小心翼翼，“阿茴。”
许茴沉重地闭上了眼，依靠在他的怀里，疲惫得连说话的力气都很小，“……我很累，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或许我错了，慕白，我心好难过啊……”
她的声音轻得仿若呢喃，似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或许不是声音小，而是她整个人都陷入到深深的迷茫之中，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也听不清自己内心的呼唤。
她感到茫然无措，分不清对错，只知道有无数条生命压在她的肩上，让她做出抉择。
她不是列车员，没法主导车头转向哪个方向。然而，她却偏偏站在了列车的最前方，眼睁睁地看着它朝着无数的生命驶去，无情地碾压过去。
无数血腥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不断上演，她感到恐慌和无助，惊恐地想要大声呼喊：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
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女，没有那份能力和心性去承受无数人死亡沉重压力！
她真的，承担不起这份可怕的重担！
之前的淡定，也不过是破罐子破摔的浑浑噩噩，真的到了这一刻，被卫慕白抱在怀里。
清冷而强大的怀抱将她包裹，冷香而温暖的气息冲刺鼻尖，她才敢颤巍巍说出一点心里话。
然而，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茫然与恐惧，她不断重复呢喃着，“为什么是我呀？凭什么是我啊！”
她无法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恐惧与害怕，只能任由这些情绪在心中肆虐。
卫慕白紧紧地拥抱着她，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安抚她，“没有为什么，每个人都在不断地做出选择，无论这些选择是大是小，无论是关乎苍生还是仅关乎自己。重要的是，我们要坚定自己的内心，从心所欲，不必后悔，也无需有负担。他人生死，又与你何干！”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冷漠与疏离，仿佛又回到了初次相见时，那个踏着晨曦，划破天际而来的清冷孤傲的剑仙。
他的眼底没有温度，亦没有丝毫温情，只有坚定与决绝。
许茴不禁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抱怨道，“我就不该认识你！”
如果当初她没有贪图补天芝遗留的好处，或许就不会认识卫慕白，就不会卷入卫家与男女主角们的是是非非当中，更不会有机会进入秘境历练，也就不用面对这样沉重可怕的选择。
卫慕白的心猛地一颤，手不自觉抱紧了她，声音中带着一丝紧绷与颤栗，“许茴，我不许你后悔！你的路，我会陪你一起走。”
卫慕白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眼神中闪烁着几分锐利与霸道。
他紧紧盯着许茴，不知何时，双眸竟然变得血红，让许茴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许茴！不许后悔！听到没有！”他一字一句地强调，语气中的决绝中暗含疯狂，仿佛有无尽的黑暗即将席卷而出，将她疯狂吞没。
许茴浑身一僵，抿了抿唇，声音沙哑地开口，“你……生了心魔？”
卫慕白闭了闭眼，低头与她对视，额头轻轻贴着她的额头，柔声哄道，“别离开我，好不好？”
许茴原本干涸无力的眼眶，陡然凝聚出泪水。她哽咽道，“我不知道，慕白，我还能坚持多久，我……”
她太好累了，或许死了就用这般痛苦了！
卫慕白低低应了一声，缓缓抚摸上她的脸，声音又轻又柔，威胁道，“我不许你死，上穷碧落下黄泉，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他眼底的红光一闪而逝，那竟是入魔的前兆！
许茴惊讶地张大了嘴，忍不住拍了他一下：“你疯了！”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男配卫慕白不应该是高冷宛如坚冰，心性沉稳如高山一般不可撼动吗？为什么仅仅是几次轮回，他便成了如此模样？
许茴心中焦虑，面上也不由带了出来，烦躁不安的质问，“你到底怎么了？”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为何会如此失控？
这人不是来安慰她的吗？怎么她没感到一丝安慰，还要看着他在这里发疯。
这还是她的领路人吗？神经病吧！
卫慕白全然不知她心中的腹诽，见她眼底满是焦躁不安，心绪难平，忍不住叹了口气，自责道，“是我影响到你了吗？”
“不然呢？”许茴都快被沉重的心情压得产生不了任何波动，哪还有那些焦躁、紧张等情绪，这些定然都是拜他所赐！
卫慕白沉默片刻，然后坚定道，“只要你不离开，是仙是魔，又有何区别！”
许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你是真有病啊！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魔？”
从始至终，让她一眼万年的，都是那个谪仙一般的剑仙，好吗？谁喜欢那种邪气肆意、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魔啊！
她许茴又不是受虐狂，放着好好对她、强大令人安心的仙君不喜欢，去和一个魔谈恋爱？啊呸，有多远滚多远！
卫慕白的眼底渐渐凝聚起狂风骤雨，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所以我堕魔后，你便不喜欢了是吗？”
“那当然了！”许茴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堕魔一个试试，我绝对和你解除天道婚约。”
她自己堕魔时都没想过要赖着卫慕白，他要是堕魔了，也别想赖着她！她许茴可是个有原则和底线的人。
她谈个恋爱，是想要一起变得更好，而不是一起沉沦的啊，呸！
卫慕白微微一顿，随即轻笑出声，声音清越悦耳，带着难以言喻的愉悦，“看来，我找了一个心狠的道侣啊。”
他轻轻摇头，感慨万千道，“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那当然，”许茴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道，“你还想我陪你一起沉沦？做梦去吧！”
“既然如此，”卫慕白突然变得严肃，“你也不想看到我堕入魔道或鬼道吧？”
“什么？”许茴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掉进了他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