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我知道，你们真正的职责是守护花灵，并非是守护我花家，所以若是想继续坚守属于花家军的理念，不妨留在这里。”
并非因有花家存在才会有花灵，而是花灵成就了花家。
但渐渐的，家族许多人已经遗忘了这件事。
护卫长陷入沉默。
是这样没错，花家军虽说是为花家继任者服务，但真正的职责是守护花灵。
甚至守护花灵职责的重要性排在守护花家继任者之前。
这是第一代花家家主去世之后，对花家军留下的嘱托。
他们是最早一批追随花家的异武者，受过花家先祖与花灵的照拂，一生把第一代花城主的理念当成信条来坚守。
但一直以来，对他们来说，守护花灵也等于守护花家人。
这二者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以后不用称呼我为城主了，我如今已不是家主，你们不必再辅佐于我。”闻九道。
护卫长抬头道：“您不打算回去城主府吗？”
闻九摇摇头：“你也知道，如今的花家……已无你我的容身之处。”
事实上那次异兽潮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清除花家军，这支军队才是他祖父理念的根基所在。
而花家军只拥护被上一代城主认可的家主。
无论是他还是花家军，注定不被如今‘变革’过的花家所容。
护卫长缓缓低下头。
他何尝不懂得这个道理呢？
只是有些难以接受现实罢了。
他的家族祖祖辈辈人为花灵、为花家荣誉坚守了几百年，如今这座大厦骤然之间分崩离析。
“很抱歉，是我花家对不起你们。”闻九缓缓开口：“你们为我、为花家作出的牺牲已经足够多，若此刻你们还认可我作为真正的家主，那我代表花家放你们自由。”
说完，闻九闭了闭眼，想起祖父临终前对他的交待。
祖父那时语重心长地叮嘱他：“这花家你能守住就守住，不能守住的话就照顾好你自己。”
“花家……如今许多人的人心已经变了……”祖父弥留之际呢喃感叹。
那时候，大家族的弊端已经显现。
后面他继任城主，一路坚持祖父的理念，却也渐渐走到了整个家族的对立面上。
而他支撑起家族，既是为了祖父，也是为了花家军。
可如今也确实守不住了，他只想做回自己。
护卫长闻言再次陷入沉默，脑海里一片迷茫。
确实如此，对如今这种状况，他们似乎没有挽回的余地。
难道找机会回去花家，然后用同样的方式把全部‘异端’清理出去吗？
可如今花家除了二少，其他人都是‘异端’，何况花灵也已经……
正在护卫长愣神之际，青年从空间里拿出一样东西，轻轻放在病床边的桌子上。
“这是鲜花饼。”闻九道：“我刚做的，拿给你们尝尝，另外这些饼有补气血的功效。”
“……谢谢少主。”护卫长下意识应道，突然反应过来对面说了什么，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您……您说什么？这是您做的饼？”
闻九微微一笑，嗯了一声。
护卫长：“……”
等等，少主怎么会做这个？
天呐……少主这是在北境过得什么日子啊？
护卫长顿时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思索——难道少主如今是一副寄人篱下的处境？
想到这，护卫长顿时心疼不已。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他从少主呱呱坠地就守在身边，内心也忍不住对青年有几分长辈的关怀之情。
想罢护卫长单膝跪地，单手覆在胸前：“少主，请允许属下护卫在您左右。”
“不用。”闻九上前想把人扶起来，对方却纹丝不动。
青年顿时语气有些无奈：“我说过，我已不是家主，你们不必再为我做事。”
护卫长语气坚定道：“属下愿誓死追随您和花灵。”
闻九只好无奈道：“可我如今的住处，你不方便一同跟着。”
护卫长顿了顿，认真道：“属下只需要在您屋外站岗。”
无论如何，少主身边总得留个人照顾。
穆笙眼睁睁看着两人拉扯：“……”
“阿九，就让他跟在你身边吧。”穆笙开口道。
护卫长顿时把惊讶的视线投了过去。
男人惊诧道：“请问您是……”
对方刚刚竟然直接称呼少主的名字？
穆笙笑了笑：“我是穆家农场的老板。”
护卫长神色中浮现出了骇然。
穆家农场老板……不就是这些天他听说过的穆城主吗？城主竟然这么年轻？！
霎时间，护卫长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这些天一直跟人打探关于北境的消息，北境的新城主似乎发展势头迅猛，并且在民众之间的威望十分深重。
根据少主的说法，这位穆城主也是花灵新的契约者。
对方作为花灵的契约师，按理说他也应该效忠，可如今少主也在……
穆笙却没怎么留意对方的反应。
从阿九与男人的对话，她也差不多了解清楚花家军的情况了。
她知道，闻九之所以让她在场旁听，也是为了亲自交待清楚这些细节。
不得不说，穆笙内心挺惊讶的——原来花家军真正守护的对象是花灵？
不过代入第一代城主的视角来看，身为植灵师，在临终前托人照拂遗留下来的共生木灵，这种情感似乎也并不难理解。
……
虽然知晓花家军身上有守护花灵的使命，但穆笙也没顺势提崔田所说的事。
一方面，她尊重个人意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支队伍如今的状况太惨烈了。
不少人身体带有伤残不说，另外遭受异能损伤、反噬的状况也很严重。
这种情况，主要任务还是先给人治疗恢复吧，其它方面都是次要。
穆笙当即给医院拨了一批变异药材和净化莲子过去，再怎么说，从前一直负责守卫春城百姓的花家军，她也算无形中受到过恩惠。
护卫长除了失去手臂，异能反噬的症状相比其他人要轻些，加上心头有悬着的一件事需要确认，因此只在医院待了几天时间就出院了。
他在得到主人准许之后，也跟着进驻到了农场内。
对此，闻九也颇为无奈。
他知道护卫长是家中的老人，对花家拥有无与伦比的忠诚，另外祖父或许临终前交待过什么，所以对方关心则乱。
另一边，护卫长也有些震惊。
因为他发现这位北境的新城主跟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少主……这里是城主府？”护位长语气不确定道。
他刚刚发现，似乎穆城主也住在这里？
然而环视四周——是一大片铺好的水泥广场，十几座房屋与回廊相连，看起来不过是精致一些的农居。
闻九道：“这里不是城主府，是农场里的住处。”
护卫长：“……”所以这座新城没有城主府么？
就……穆城主作风这么低调的吗？
下午，闻九挽起袖子，准备到地里头摘菜，然后跟着韩爸爸一起准备晚餐。
“少主，让我来。”护卫长忙不迭抢上前，眼疾手快地把一小块菜地里的青菜采摘得一干二净。
闻九默了默，开口：“这个是红茶苔，只要中间带花的茎杆，不要叶子，你摘错了。”
护卫长：“……”
在数次尝试分担青年工作并成功帮了‘倒忙’之后，护卫长不敢再凑上去添乱了。
晚上，韩爸爸从榴莲树恢复成人形，意外见青年身边多了位如影随形的人。
他顿时诧异道：“阿九，这位是？”
闻九顿了顿，道：“他是我之前的下属。”
护卫长当即单手覆在胸口，朝韩爸爸恭敬施了一礼。
无论如何，他都对这一家人充满了感激。
对方不仅救治了花灵，还收留了少主，这种雪中送炭的恩情，他怎么报答都不为过。
护位长本意是想着过去给做晚餐的青年打下手，动了几下手发现自个儿完全是在这件事情上碍手碍脚，只好羞愧难当地退到一边。
然后，护卫长眼睁睁目睹他家少主展露出一把精湛的厨艺……
他眼中缓缓浮现出了震惊……少主是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些的？
今天晚餐一如往常的丰盛，韩爸爸和闻九合力做了二十多道菜，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每道菜看起来都色香味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