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有些意思了。
他沉吟道：“你怎么确定是特氟烷？怎么确定的？”
夏初见说：“我的少司命黑银机甲测出来的。”
顿了顿，又说：“我还真不知道这机甲还能测量空气质量。”
霍御燊：“……”
他容色冷然：“这不是测量空气质量。高级机甲本来就自带过滤识别系统，是为了防备有害气体。”
夏初见：“……”。
好吧，是她孤陋寡闻了。
夏初见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原来如此，穷，只用过少司命机甲，对别的机甲没概念。”
霍御燊森然盯着她，觉得她就是故意的。
哪里有人用这种语气说少司命这种等级的机甲？！
如果孟光辉听见夏初见这么说，说不定会打她一顿。
但霍御燊也习惯了夏初见的不靠谱，懒得跟这种人生气。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寒刺骨：“你知道特氟烷有什么作用？”
夏初见从他尽量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
她挑了挑眉，说：“我的物理成绩虽然垫底，但是我的化学成绩还是能及格的。”
“我知道特氟烷是一种可以致人深度昏迷的挥发性气体。我姑姑和五福当时就是吸入了过量的特氟烷，才一直晕迷不醒，最后还要进医疗舱治疗。”
“但是奇怪的是，我姑姑在帝国医院检查的时候，医院居然没有检测到任何特氟烷残留，只说她们是吸入太多粉尘……”
霍御燊淡声说：“你也知道特氟烷是挥发性气体，它在人体内能够停留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
“五分钟后就彻底融入到血液里，迅速降低红细胞的血氧含量，让人体生机衰竭，大多数人会窒息而死。”
“当特氟烷融入红细胞之后，没有任何残留。”
言下之意，这样如果能检测出来，那真是有鬼了……
夏初见“啊”了一声：“这么恶毒？！这东西简直杀人不眨眼啊！化学课本上可没有说这么详细！如果不是少司命机甲预警，我可能也中招了！”
霍御燊说：“特氟烷合成的技术条件要求很高，挥发性很强，价格不菲，一毫克就要一千北宸币，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
夏初见心里一动，疑惑问：“这么贵？那如果要整个楼层都有超量的特氟烷，大概要多少毫克的特氟烷？”
霍御燊凝视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冷冰冰地说：“你自己不会算？简单的数学问题。”
夏初见：“……”
她大言不惭地说：“算起来太慢，如果霍督察有现成的数据，可以分享一下吗？”
这个回答不出霍御燊意料之外。
他冷声说：“你的少司命机甲既然能检测到特氟烷，肯定有数据记录下来，自己查。”
夏初见恍然，对哦！
她的少司命机甲既然检测到“超量”的特氟烷，说明肯定有数据支持，才能说“超量”！
可她现在坐在新家的餐厅里，周围虽然没有人，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突然进来？
她的手指在脖颈间的彼岸花项链上摩挲了几下，泄气说：“算了，等我回卧室再去查。”
霍御燊垂眸说：“在密闭的空间里，每立方米需要两毫克特氟烷，才能让一个体重一百二十斤的成年人昏迷。”
“在开放空间，每立方米需要六毫克特氟烷，才能让一个体重一百二十斤的成年人昏迷。”
夏初见慢慢睁大眼睛，略崇拜说：“霍督察，您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可比学霸还学霸啊！
这么多数据张口就来！
霍御燊头也不抬，继续冷漠脸：“特安局有资料库，搜出来的。”
夏初见：“……”。
白崇拜了。
她收敛心神，迅速心算，然后说：“我们一个楼层大概四百平米，楼层高三米，整个楼层就是一千二百立方米。”
“特氟烷是在楼层里释放，不算完全密闭，但也不是完全开放，每立方米四毫克，够不够让一个体重一百二十斤的成年人昏迷？”
霍御燊点点头：“如果体重不到一百二十斤，需要的特氟烷会更少。”
夏初见立刻说：“那一个楼层平均需要四千八百毫克特氟烷，价值四百八十万北宸币。根据我的观察，应该整栋楼都有特氟烷覆盖，我们一共十一层，最少也需要价值五千二百八十万北宸币的特氟烷。”
霍御燊眉头微皱：“……你确定整栋楼都有特氟烷？”
“不确定。”夏初见淡定地说，“但我就是怀疑当时整栋楼里都是特氟烷，所有在楼里的居民，都吸入了这种挥发性气体。因此在爆炸和大火发生的时候，除了我，没有人被惊醒起床逃命，才造成死亡五百多人的惨剧。”
霍御燊说：“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次的大楼爆炸起火，不是偶然事故，而是人为。”
夏初见重重点头：“……这是谋杀！”
霍御燊说：“如果是谋杀，那动机呢？杀这么多人，用精神病解释是不够的。而且精神病杀人，不需要用特氟烷这样的手段。”
第256章 抽丝剥茧（大章）
夏初见没好气说：“当然，精神病只会用冲锋枪杀人，如果能想到特氟烷，那不是精神病，那是思维缜密的变态杀手！”
她又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彼岸花颈链，说：“等我把数据从少司命机甲里导出来，可以证明我的推测是否准确。”
霍御燊若有所思：“……这么大手笔……”
夏初见跟说：“鬼才信是天然气管道老化引发的事故！”
霍御燊说：“就从事故外观来看，那也不是天然气爆炸能引起的坍塌。”
夏初见又惊又怒：“既然你们都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去反驳惩戒署那群胡说八道的人！”
霍御燊说：“反驳有什么用？”
夏初见就快气得跳起来了。
霍御燊又说：“发脾气也没什么用。”
夏初见简直被他气疯了，握紧拳头冷声说：“……不就是因为我们这栋楼里住的都是平民百姓！没有达官显贵呗！没人关心我们的死活！真是生的自由，死的随机！你们就能为所欲为、草菅人命！”
他看她一眼，冷声道：“知道就好，不过这些话，跟我说无妨，不要再对任何人再提及，哪怕是你上司孟光辉。”
夏初见一通发泄之后，没有那么憋屈了，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说：“知道了，我不会对别人说的。再说，我要怎么说啊？难道跟他说，我有少司命机甲？还是说，领导你去举报我们楼的爆炸不是天然气泄露，而是定点爆破？”
霍御燊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情报汇总，说：“既然说到这里，我也跟你说一个特安局刚刚得到的消息，木兰城第一高中的三个校警，还有惩戒署的一个接线员，都自杀了。”
夏初见：“……”
“这是里应外合，畏罪自杀吧。”夏初见一点都不意外，“我在学校里就想到了，如果不是有内贼，那個精神病怎么可能带着冲锋枪进学校？”
“那个冲锋枪很明显是争夺者系列，我们学校门口的安检设备百分百能够检测出来。”
霍御燊微微颔首：“这几个人自杀，基本上把后续调查的线索都掐断了。再联系你刚才说的特氟烷，我们可以断定，这一次木兰城第一高中的精神病枪手案件，跟伱家大楼的爆炸形态，不是偶然，而是有人精心策划。”
夏初见想不明白：“是判官组织吗？他们策划这个干嘛？只为了虞忘忧这个圣女？说实话，弄这么大的事，花这么多钱，就是为了弄死虞忘忧？虞忘忧有这么重要吗？他们放过虞忘忧，直接再找一个圣女不香吗？”
霍御燊不想更多解释，冷声说：“既然做了，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你猜不到。”
夏初见忍不住说：“那霍督察能给我解惑吗？”
霍御燊冷漠看着她：“……一向都是别人向我汇报，我从不给别人解释。”
夏初见瞪着霍御燊，过了半晌，悻悻地说：“我是新手，您要不解释，那我真的就抓瞎了。”
霍御燊：“……”
他还没见过有人，把自己的新手身份利用得这么淋漓尽致。
霍御燊面若寒霜，说：“自己想，不要等着别人喂给你。”
夏初见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心想有人喂还自己动手，那才是傻叉……
但她不敢在霍御燊面前放肆，只得绞尽脑汁，分析说：“虞忘忧既然曾经是判官组织的圣女，那个精神病枪手又是护道者，那不如从这个精神病枪手的身份入手，查他的社会关系，这样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的同伙。”
霍御燊容色稍霁，说：“有一定道理，但是，你这么分析的前提，是相信精神病枪手确实是护道者。”
“那不然呢？”夏初见疑惑，“他说他是护道者，虞忘忧也用生命证明他是护道者，我有什么理由不信？”
霍御燊说：“你的消息来源，比较单一。要做出正确的结论，必须有多方面的信息相互映证。”
夏初见：“……我倒是想有多方面信息，可谁喂给我啊？”
这是又在暗戳戳回怼了。
霍御燊：“……”
他眯了眯眼，淡漠地说：“根据我对判官组织的了解，那个精神病枪手，绝对不可能是他们的护道者。”
夏初见狐疑：“您对判官组织很了解？但是虞忘忧的那份星博长文绝笔，可是坐实了那个人的护道者身份。”
霍御燊点点头：“这就是我说的最重要一点。表面的现象互相矛盾，是因为我们缺少中间的线索，所以无法把这些看起来自相矛盾的事情串联起来。不过，对方百密一疏，还是露出马脚了。”
“……什么马脚？”
“就是你提供的特氟烷线索，是对方的重大破绽，已经够格让特安局介入了。”
夏初见嘴角抽了抽，说：“说来说去，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霍御燊没有理会她这句话。
他继续说：“你姑姑和五福，如果真的是吸入了特氟烷，还是要接受针对性治疗，光是医疗舱是不够的。因为特氟烷对红细胞的伤害非常大，会造成重度贫血，引发血液基因病。”
夏初见猛地想到，昨天姑姑坐在座椅上撸着祝莺莺那只大猫就突然睡过去了。
这难道是因为红细胞已经受损了？
这是让姑姑本来就不太健康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啊！
还有五福，他才两岁多，如果红细胞受损严重，以后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