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飒看来,“贺盈真”的做法,是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万般无奈之下的病急乱投医。
她觉得夏远方肯定是治不好“贺盈真”的丈夫的,但是能因此挣一大笔钱,对她和她家,也是一个重大帮助。
而宁飒跟夏远方的交情,比大家以为的都要深。
权与训也是在这一次委托老管家的调查中,才知道宁飒在生宁争之前,就认识夏远方了。
宁争甚至还是夏远方的第一个病人。
至于宁争有什么病,从老管家调查出来的只言片语来看,应该是先天性疾病,跟基因有关的。
但是夏远方做的生殖辅助治疗,让宁争在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治好了。
所以,这只可能是“基因治疗”!
既然连老管家都能得出这个结论,那权君孝的妻子利奉慈能够知道同样的消息,并且得出同样的结论,也就不足为奇了。
老管家在权氏的根基非常深厚。
这么多消息,对他来说,也就是问几个人,调几个视频的事。
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把这些消息发给权与训。
权与训把老管家发给他的消息,跟这起居室的几个人分享。
面前的虚拟显示屏上,这一条条消息,附带着一些从监控里截取的视频图片,佐证了这些消息的正确性。
夏初见之前跟夏远方一起,也推论出宁飒那边消息的走漏,应该跟利奉慈有关。
现在只是证实了她的推论而已。
权与训说:“从这些资料信息上来看,我的当事人夏远方女士,只是特别不巧的,陷入到两个女人的明争暗斗当中,很遗憾地成为了牺牲品。”
夏初见不悦地说:“她们之间你死我活都可以,但是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就过线了。”
“而且,我觉得这不是两个人的明争暗斗,这是一个人单方面的设局。”
“我不关心利奉慈和宁飒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我只想知道,利奉慈利用宁飒,给我姑姑设局,差点杀我全家,权大首席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利奉慈利用澹台鸿谨夫妇,陷害我姑姑。”
“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别跟我说是为了打击宁飒,仔细想想,宁飒在其中并没有损失什么。”
“当然,你也可以说,宁飒失去了我姑姑的‘友谊’……”
“可这种小学生的想法,应该不在利奉慈这种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我认为,利奉慈的动机,还值得商榷。”
“还有,也许,在利奉慈和‘贺盈真’之间,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夏初见说完,权与训一向很含蓄内敛的目光,几乎是不加掩饰地露出赞赏的神情。
他的脸上,不再是那种公式化,让人不寒而栗的“权与训的微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欣赏。
他说:“初见,你这种洞察力,没学法律真是可惜了……怎么样?退役之后,考个证吧,来我的律所,我给你最好的配置,最好的待遇,让你一年之内,成为全北宸帝国最好的律师!”
“然后三年之内确定资格,我们也去竞选元老院上院议员!”
他温和的男中音娓娓而谈,似乎带着股让人不可抗拒的诱惑,和不容置疑的许诺。
霍御燊万年不变的冰川脸上,瞬间泄露些许凌厉。
不过他的视线划过夏初见面容的时候,他的心情平静下来。
权与训这番话的对象,但凡换一个人,无论男女,这会儿应该在跟权与训谈入职之后的待遇问题了。
可在夏初见这里,她明显一个字都没信。
因为她只是笑着说:“谢谢权大首席的肯定。但你是不是认为,我的话,有道理?”
权与训:“……嗯,确实有道理。”
夏初见打蛇随棍上:“那利奉慈那边,到底还有什么理由,让她这么做?”
权与训没有说话。
因为作为一名最好的律师,他开口的时候,要么是四六不搭的废话,要么,是一言九鼎的重锤。
现在,他还没想好,在这些人面前,是说废话,还是甩重锤。
不过,霍御燊是不会给权与训绸缪的时间的。
他等了一秒钟,确定权与训不会轻易开口之后,他架起腿,同时不动声色把一只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正好把夏初见,圈进了他臂弯的范围。
但是,夏初见在沙发上坐姿笔挺,根本没有靠着沙发椅背,因此丝毫不知道自己背后的变化。
可坐在她和霍御燊对面的素不言和权与训都看见了。
两人不约而同坐直了身子。
素不言是一脸的警惕和警告,还有一丝迟到的了然和开心。
他看着霍御燊,神情复杂,欲言又止,仿佛在说,想不到你这家伙打的是这个主意!
权与训则是全身紧绷,脸上的神情不复刚才的和煦和温润,而是一脸压抑不住的恼怒和憋屈……
对,权与训的面容上,几乎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有强烈情绪的神情。
但是这一次,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
不过,这种让他无法控制的情绪,也只出现了一瞬,就很快收敛。
夏初见没有察觉,霍御燊也只是瞥了一眼。
他早就察觉权与训不对劲的地方,现在只是证实了而已。
那又如何?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决心和勇毅。
权与训垂下眼眸,再抬头,已经恢复了先前的心态。
他正要开口说话,霍御燊在他开口的前一秒,突然说:“利奉慈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心眼不大的女人。”
“她最看重的,除了她权氏二房夫人的身份,就是她的长子权与归。”
“她如果要算计谁,无非就是为了这两方面。”
“夏姑姑能够治好澹台鸿谨,这件事应该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所以,如果夏姑姑治不好呢?”
“她的后手,是什么?”
第1402章 认姑姑
权与训这时回过神,马上说:“如果治不好,澹台鸿谨会死。”
“虽然是因为基因病而死,但因为接受过夏远方的治疗,病人家属因此把病人的死因,推到医师身上,说是误诊,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各大医院都有相关保险,确保医师在因为医疗失误,或者被敲诈勒索的时候,有一层保障。”
“而夏姑姑是自己开的工作室诊所,我猜,夏姑姑并没有买过相关的医疗执业保险,是不是?”
他最后一句话,看向的是夏初见。
夏初见只觉得有些别扭。
那是她的姑姑,一个两个,跑这儿认姑姑来了……
夏初见在心里运了运气,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要关注目前的主要矛盾……
她努力平静下来,说:“我姑姑开的工作室,并不是真正的诊所,从法律角度来说,没有什么医疗事故。”
“我姑姑给做生殖辅助的时候,都让客户签了免责条款的。”
“如果权大首席还记得的话,那个免责条款,我还是请权氏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帮助草拟的。”
权与训顿时有些尴尬。
那是……很久以前了。
那个时候,他对夏初见,还没有……“非份之想”。
对她和她家的事,自然没有那么上心。
那个时候,他当她最多只是一个可以合作的商业伙伴。
所以那些事情,他都是让手下去做的,不像现在,都是亲力亲为。
他轻轻咳嗽一声,说:“那个时候,不知道夏姑姑的……能力这么厉害,当时那个免责协议,还是太宽泛了。”
他的意思是,如果真要追究,还不一定管用。
夏初见强硬地说:“那我不管。权大首席,是你们权氏律师事务所出品,就要负责到底。”
权与训忙点头说:“那没问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肯定会负责到底。”
他这话一说,霍御燊和素不言都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权与训却保持着自然的微笑,似乎对自己刚才说的话,满不在乎的样子。
素不言撇了撇嘴。
霍御燊收回视线,说:“夏姑姑在家遭到袭击,然后又被人以皇帝的名义带走,这应该是两件事。”
权与训说:“看起来是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因为不是什么人,都能让皇帝下旨。”
夏初见皱起眉头,说:“算了,咱们别车轱辘话了,利奉慈的动机以后再分析,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怎么在我姑姑从虫洞出来的时候,把她救走?”
“我是一点都不想让我姑姑被带到狗皇帝面前。”
这一次,霍御燊、素不言和权与训,似乎都没听见夏初见说“狗皇帝”三个字。
没有人出声赞同,也没有人出言阻止。
权与训企图劝她:“其实就算被带到皇帝面前,我们也不用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