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我还是觉得冰镜神仙和明光天仙最配了。”
“不过我倒是佩服碧桃仙子也有几分本事,三年时间在青辽国建庙数千,遍布国境。
拉无数尸位素餐贪赃枉法的官员下马,各州百姓们因她安居之人多不胜数,这也是功在千秋。”
“这……可是她用错了劲儿啊。”
“择仙竞赛比的可是信仰力,而不是功德。如果单纯只是比拼功德不需要有人追随,只要从有能力开始做好事就行了嘛……”
“那些自己不敢舍弃仙位下场的人,说风凉话倒是不嫌风大闪了舌头。”
“我说一句……碧桃仙子能不能归天尚且待定,难道就没有人嫉妒那个占魁锦鲤仙吗?
她在天界整日呼朋引伴吃喝玩乐不思修炼,花的全都是碧桃仙子的仙灵。
如今下了界,转世投胎气运冲天不说,如今什么都没做,全靠碧桃仙子为她筹谋,这鲜红的六万五千八百信仰力,简直要刺瞎我的眼睛!”
“我不想养锦鲤了,待到碧桃仙子归天我去勾搭一下,有这样的朋友在身边何愁不躺着升仙阶?”
……
银汉罟上议论火热,而看着银汉罟的朱明却有些担忧。
“你是在担心那个碧桃小仙,真的搞错了功德和信仰力,无法归天?”
东王公那颗像男鬼一般漂浮的头颅,凑到朱明的身边说:“放心,她不是很成竹在胸吗?”
朱明躲开他的脑袋,皱眉道:“可她这些年光顾着助明光建功立业,古仙族的那群蠢货个个跟着沾光,一个个信仰冲上数万,何其风光?”
“但一些地方将领,若无碧桃的东极青华神教操控民意,如何能轻松获取功德信仰?”
“我不怕她是搞错了功德和信仰,我只怕……她是痴心不改,为了助明光登天,连自己都不顾了。”
“可是……我怎么瞧着这碧桃仙子,不像一个耽于情爱之人?”
“你又知道?你同人谈情说爱过吗?”
东王公:“……”
两个千万年的老光棍,没有必要相互打击吧。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明光又怎是因为她的相助,就动情的性子?”朱明简直要愁死了。
他甚至不太在乎那些功德仙位和碧桃在一起,俱是功德厚重,信仰力稀薄。
他们都是在下界混过的,早晚都能回来。
可是碧桃啊碧桃……
碧桃没有天界记忆,又对明光掏心掏肺了三年,若是此番去到皇城示爱被拒,定然是痛彻心扉。
到时若是无心竞赛,又该如何是好啊?
东王公被刺激了,但也一点不记仇。
“你也不用如此忧愁吧?这两天你荒废公职,全都交给我来做,整日守着银汉罟,是否有点对我不起?”
朱明权当没听到,依旧是愁眉不展,双眼紧盯着银汉罟,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关于碧桃的变化。
“若不是我知你性情,我都要怀疑你对这碧桃小仙情根深重。”
“放心干活去吧,我见那明光也没你们说得酷冷无情,每每接到碧桃小仙的信件,他不是很触动吗?”
又是发抖又是耳红的,没人看到?
东王公修为可透视星界阴阳,银汉罟上面呈现出来的昏黄暖光,盖不住明光的触动。
却也不是其他的小仙能看到的。
不过朱明向来是得用的“驴子”,如今他不拉磨,东王公简直崩溃。
“哎呀别看了!我直接告诉你,动情之人常常五阴炽盛,那碧桃小仙魂无殊色,显然并未动情!
她没事,我看她比你精明,快点去处理堆积的公文!”
说着还“哐当”一声,用自己的脑袋撞了一下朱明的后背。
朱明没办法,只能暂且关闭银汉罟,一头扎进了堆积的公文之中。
而此刻东王公驱赶“驴子”拉磨,自己反倒是打开了银汉罟,津津有味看起了碧桃。
碧桃正在去往皇城的路上,幽天的功德仙位护送她。
还有两个人也来给她送行,顺便也随行一段路。
按照武医师的说法,是他的徒儿天赋异禀,仅仅学了三年多,便将所有医书倒背如流,已经青出于蓝了。
此次跟随碧桃走一段路,再一路行医回到大源州,正好历练历练。
毕竟真正的疑难杂症都在民间,而纸上学来终觉浅。
碧桃心疼武医师和他的小徒弟两人老的老小的小,将他们叫到马车之中同行。
期间碧桃认真观察了一下武医师,发觉他依旧是精神抖擞,面无颓色。
如此精神,再加上自己会调理身体,十年八年之内,无须担心吹灯拔蜡。
“前些日子交代武医师的事情,还请武医师随你的小徒弟历练之后,回到大源州着手操办。”
武医师捋了捋自己这几年留的山羊胡须道:“放心放心,如今有钱有权,只是办收纳孤儿的草药堂罢了,简单得很。”
“不过你让我以玄甲之名承办收纳孤儿的草药堂,可这玄甲究竟是谁?为何这些年我从未见过?”
碧桃道:“我也没见过,据说是我的好友。”
“嗯?”武医师没听懂。
碧桃说:“你就当她是明珠郡主的好友,她如今身在皇城皇宫之内,暂且无法脱身。
草药堂先办着,无论是缺少钱财还是人手,只管找明珠郡主要就行了。”
碧桃犹豫了一下又说:“若是以后明珠郡主不在的话,就去找容安王要。”
容安王知悉了这几年碧桃做的事情,已经从碧桃刚刚到大源州时,对她敌意满满,彻底变成了碧桃的拥护者。
他其实隐隐有把碧桃当成自己另一个女儿的意思。
奈何碧桃身为执掌国境东极青华大帝神庙的“仙姑”,素日除了对他的女儿温和纵容之外,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虽然从不曾挂脸,却让人不敢轻易冒犯。
且容安王了解了碧桃的手段吊诡,花样百出,甚至还和皇城之中如今的实权势力丹曦郡王齐头并进互往书信后,更没有办法将碧桃当成一个小辈对待。
但因为近些年其他的异姓王纷纷被整治,而碧桃几番将他摘除风波,容安王对碧桃已经是言听计从。
简单点来说就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除了始终不肯遣散后院之外,也没有再多娶其他的小妾。
“钱倒也不太缺。”武医师说,“我这些年也攒了不少,腰包鼓着呢。”
碧桃笑着说道:“你那仨瓜俩枣的就留着养老吧。”
“那倒不用,我徒儿孝顺堪比亲子,以后自会给我养老,对不对呀我的好徒儿!”
武医师叫自己的小徒弟,结果这小子捧着一本书,异色的两只眼睛像是粘在了纸张之上,沉迷读书无法自拔。
“狗娃子!”武医师拍了一把自己小徒弟的后背,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小徒弟跪坐好放下书册,这才端端正正恭恭敬敬地回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就是我的父亲。
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徒儿自当为师父养老送终,摔盆扛幡。”
“哈哈哈哈哈……”武医师高兴地又摸他那几根山羊胡子。
碧桃却微微蹙眉:“狗娃子?怎么这么多年了还叫狗娃子呢?
他如今已经有……十二岁了吧,我记得前年你才给他摸过骨。”
狗娃子朝着碧桃的方向小心看了一眼,坐得更端正了。
“哎,这不是贱名好养活吗!”武医师说,“我小时候还叫铁蛋呢……”
“哪有十二岁的孩子,还叫这种名字?”
“来日你带着他行医济世,人家想记他一个名字以图祝福,你怎么对人家说?说他叫狗娃子?”
“这人世间的狗娃子恐怕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哎哈哈哈哈,我本来也在给他取名字了,但是这小子主意正得很,我给他选的几个名字,贤德、惠安、永平……诸如此类他都不喜欢,还跟我犯犟。”
“不如碧桃仙姑你给他取一个?这小子对你是十成十的敬仰,我瞧着他就是想让你起名字,但是自己不敢开口。”
“你就卖我这老头个面子,赐个名字给我的小徒儿吧。”
碧桃刚给大眼儿取了个名字叫翠微,还是她琢磨了很久的。
碧桃也不擅长起名字呀。
她自己其实都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因她栖身大桃树凝灵,就叫了碧桃。
怎么遇见了这群人都不好好取名字……
她本想调侃一下这个狗娃子,武医师取的名字有哪里不好,个个都带着对他平安,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德高望重之人的祈愿。
但是对上狗娃子看向她充满期盼的眼神,再瞧瞧他憋得活像是要原地自燃的大红脸。
终究是没有什么忍心去戏谑十一二岁,面皮正窄的小崽子。
盯着他黑白分明的异色瞳仁看了片刻,福至心灵般开口说道:“小时候你为鱼肉蝼蚁,我让你把你瞎掉的那只眼睛遮起来,免得因为异色的眼睛过于醒目遭人迫害。”
“如今你已然有了傍身的本事,再也不需要把眼睛遮盖起来。”
“其实你这瞎掉的一只眼睛并不难看,反而很有特色。而且这只眼睛也并没有影响你的聪慧。”
“如今……我看你黑白双色瞳仁,倒是有那么几分玄妙之意。”
“以后你便叫太极如何?”
“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①
“你尚且年幼,有无限可能,两仪相生,阴阳又相克。”
“愿你今后立身在世,纵有迷惘混沌之时,能自行消解克化。纵有安富尊荣不可估量之时,也能恪守本心,不忘本源。”
“谨遵碧桃仙子箴言,太极自当奉为圭臬,自此举步问心。”
“你这小孩子,怎么比个老头还要古板,我还是希望你一生能过得快乐,倒也不要规行矩步,那又有什么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