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只待“瓮中捉鳖”。
第五天夜里,碧桃开始分配这群人都要做什么。
依旧不曾让他们拿起武器和邪教徒拼命,只是叫他们当中身强力壮跑得快的,跟着自己去城中引“鳖”。
跟着她去有危险,因此雇佣的钱会翻几倍。
剩下的一部分流民,只管蹲在山中等待,见机行事。
临行前碧桃在火堆前面语调沉静地交代:“如果有人落入陷阱没有死,而你们恰巧手边有利器,也有力气弄死他们。”
“那便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但若遭遇危险,还是以躲避和自保为主。”
……
交代完,碧桃趁夜带着一行人进城。
守卫一回生二回熟地再度被“买通”。
不过这次,碧桃还和他们做了协作约定。
“军爷们日日守在这城门口,能有几分油水?”
“这群清华教徒整日买人买物,个个脑满肠肥,穿金戴银。”
“待到今夜我将他们引出城外,再点了东墙,那时候军爷可以‘火势恐连天’的救火之由冲进去,肆意搜刮。”
“我等袭击邪教梅开二度,他们必将恼怒,且倾巢而出,留守之人不过寥寥,但库房之中,却是金银堆积。”
“富贵只在军爷一念之间。”
这守卫兵的头领,正是那日从碧桃身上和车上搜出不少金条元宝闷声发财的人。
他形容粗犷,今夜当值,却浑身酒气。
卫兵说有个貌美的女子找他,他还以为自己在醉春风的相好来了……
结果下来见到碧桃,一时间都没能认出她是谁。
毕竟他光顾的那些花楼之中没有这等美人。
经碧桃提醒才想起她是谁,本谨慎地不肯合作,怎奈碧桃带着一群黑脸汉子,对他胁迫道:“我父母丈夫孩子家中上下一十七口,全部死在邪教徒之手。”
“今生与他们势不两立,军爷也可以选择不帮我,但你前些天拿了那么多金条元宝,可都是邪教徒的钱,这件事我的人都知道。”
“且军爷发了一笔横财,这些日子一定是挥霍无度吧?难不成没有人怀疑你钱从何处来?”
“今夜我若不成事,明日你同我协作,火烧清华神教分部的事情就会被披露,到时尽人皆知!”
“届时上官不会饶你,邪教徒更不会。”
“我何时同你伙同,烧清华神教……”
这人声音一顿,倒还算有二两脑子,气得面红脖子粗,明白碧桃这是要栽赃陷害,拉他下水。
碧桃继续说:“他们行事之凶残,这些天板车拉到乱葬岗的人你也看到了,想想你一家上下二十二口,外带你在醉春风的两个相好。”
城门守卫面色剧变。
这奸贼竟是将他家有多少人数都摸得清楚!
他在醉风楼的相好她怎么知道?!
他最近确实穷人乍富挥霍无度,他的上官已经开始注意到他了……
“你!好奸诈的女子,那日你叫我搜走钱财,莫不是故意的!”
这还真不是故意。
碧桃那天只把他当成“小鬼”打发。
不过一个“门侯”,说好听点是城门守卫头领,说难听了就是个管着十几个人看大门的。
为人粗鲁刻薄,贪小便宜,藏污纳垢,收受流民“供奉”,全无恻隐之心。
至于查出他家中有多少口人,实在过于简单,他好歹是个城门守卫头领,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
若使上点手段,连他穿什么色的亵裤都藏不住。
而让他抄底断后,不过是下下之策。
此行可以说是全无危险,只有好处。
邪教徒被她引走,院子里剩下的只要下手利落,就能让这些“先行者”,没的悄无声息。
若不是碧桃无人可用,又怎会轮到他在身后跟着捡便宜。
好在这种人也最好动摇威胁,他答应协作,为碧桃大开方便之门。
今夜也是天公作美,无风无浪。
他们都裹着遮脸的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入城后,在东南角的树丛之中摸出提前准备好的火油罐子,趁夜朝着墙上一砸,呼啦一把火点着!
而后待到邪教徒有所反应,碧桃等人才大肆对着邪教徒辱骂挑衅。
间歇扔两个火油罐子,瞎嚷嚷不上前交手。
再加上碧桃带来的人手本就不够,让他们觉得碧桃等人虚张声势末路穷途。
“前些天的那把火也是姑奶奶放的!烧他个外酥里嫩,你们清华大帝怎么就没显灵,救你们这群王八蛋的狗命?!”
邪教徒半夜被烈火和砸门惊醒,本就一肚子恼火。
入教这么久,他们背靠“大树”好乘凉。
连各地的官老爷都给他们三分薄面,对他们所做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曾被这般挑衅过?让人劈头盖脸骂一顿。
果然被彻底激怒,为首的一个一身肥肉的男子,招呼聚集手下:“给我追!给老子把他们都穿成人肉串!我亲自烤个外酥里嫩!”
碧桃等人向这边追来,带着人玩命朝着城外跑去。
邪教徒们见火势不扑已然要灭,如碧桃预料的那样,只留了几个守着院子,剩下的全都追出来了。
在碧桃他们身后穷追不舍,直接就扎进山林中。
也有人在出城的时候发现今夜城门没关,恐有阴谋,正要提醒同伴,被城门的阴暗处的蛰伏的卫兵,直接拖走打昏。
不过邪教徒的数量,竟比碧桃推测的要少。
山林间,叫嚷和追逐,以及偶尔有人中招的痛呼声此起彼伏。
流民取暖的火堆,依旧像寒夜之中无家可归的鬼火。
然而此刻,这片山林却变成了收割人命的坟茔。
邪教徒人数还是太少了。
不够玩。
碧桃猎野猪和狼设下的陷阱,还没过第三道,后面追着的人就没了。
碧桃从火堆上点燃火把,呼吸间尽是白雾。
她感觉自己这一刻才是成“仙”。
如果成仙是这种滋味,那碧桃还真得去那九重天之上搏一个高位。
她兴奋无比地抓着火把,走到最大的那个陷阱前。
居高临下看向落入陷阱的几个人。
陷阱其实并不深。
冬日的冻土不太好刨,碧桃给婆婆挖坟的时候也是冬日,最是知道。
所以设这种陷阱都选在了天然有坑的地方。加深那么一些。
不过半人高,这群邪教徒之所以爬不出来,是因为他们现在都被穿成了“人串儿”。
坑里竖着插着密密麻麻的尖锐木片,现在穿透了落入其中的邪教徒的四肢甚至是胸膛。
有些人叫唤求饶,有些人开口痛骂,但比较神奇的是他们竟然都没有死。
碧桃让流民们制作的尖锐木片,只比巴掌长那么一点点。
就算浑身扎满,短时间内也不致命,只是失去抵抗能力。
而其他那些陷阱,诸如木桩还有兽夹也不致命。
碧桃是个狩猎者,不是杀手。
她抓住猎物,为了卖皮子是要尽量保证猎物完好的。
她拿着火把,蹲在坑边,拉下遮脸的头巾,对着陷阱里面“猎”到的,此刻胆裂魂飞的教管事,露出杀气腾腾的一笑。
火光下显得尤为洁白的牙齿,简直犹如夺人性命的钢刃。
又如修罗恶鬼进食前最后的警示,令这群半死不活的邪教之徒,丧魂落魄,惊恐万状。
碧桃手肘撑在膝盖上,半跪在坑边,将火把递给身边逐渐聚拢的流民。
他们受灾祸背井离乡,饥寒交迫流离失所,任人鱼肉宰割,简直是一群行走的羔羊。
此刻这一群“羔羊”聚拢过来,兴奋地看着坑洞里面落入陷阱的“狼”。
身份的调换让他们止不住自喉间发出痛苦又似欢愉的哽咽。
激动得恨不得跳下陷阱,将这群邪教徒折磨至死。
碧桃也一样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愉悦地奔腾翻涌。
她压着指尖轻微颤栗,俯身向陷阱中,将这些人的表情看得更加清楚。
她天生爱狩猎,否则怎会一直混迹山林?
上一批邪教徒其实并没有“杀”爽,要顾念那些天女天君们,只能用钝刀子割肉的软绵手段。
这一次的“狩猎”,才更符合碧桃一贯的作风。
“你这个坏东西……害我回不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