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人与人的体温和肌肤大面积地摩擦,引起目不能视,却仿佛自血液之中喷发而出的雷电。
明光僵直地躺在那里,恍惚间自己坠落了云端,又好似正在遭遇五雷分骨化肉。
那种难以言喻难以摆脱的“痒”,像蚀骨销魂熔炼五识的魔气,盘旋成了恐怖的漩涡,将明光包裹其中。
他的双手像僵死多时的尸体,口呈现半张着的状态悬空,呼吸被“痒”意截断淹没。
他甚至有那么瞬间,有种从未有过的濒死感。
扑在他身上的碧桃,却没能感觉到她这迅猛一扑,将一位“天仙”的三魂七魄五识六欲,顷刻间粉碎重塑了数次。
她才刚把明光抱结实,外面的一群“扫荡”的披甲兵,就冲进了地窖之中。
火把将墙壁上所有的油灯点亮,碧桃第一次在这地窖中体会到了灯火通明。
“都出来!站在门口!”
土洞里面的天女和天君很快被人拉扯出来。
碧桃和明光所在的土洞,也很快有人冲了进来。
而这时候,碧桃才把明光的腰带扯下来咬在嘴里。
“你们……你们做什么呢!”
来拉人的士兵不认识明光,刚好也不认识碧桃。
但他知道这地窖的天女和天君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有天女天君搞一块儿去了!
于是当士兵把碧桃从明光身上往下扯的时候,场面就十分的香艳且凌乱。
有些士兵远远看到,脸上肃冷警惕的表情都绷不住了,脸直抽抽。
“哎哎哎……轻点拽……”
碧桃像头进食到一半被打断的狮子,不耐烦地回手挥了一下,把滑下肩头的衣服随便拢了下。
更乱了。
她披头散发地眯着漂亮的桃花眼,慢吞吞爬起来扭过头不耐地看着,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人还骑着明光的腰。
懒洋洋嘟囔:“怎么,走水了还是地龙翻身了?”
“咋咋呼呼地闯进来,天塌了吗,耽误我的好事儿!”
说着说着,还抖起威风来了:“你还拽!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看是你自己不知道你是谁了!”
男子恼怒的吼声传来,有人越过披甲执锐的士兵,朝着这边走过来。
碧桃耀武扬威的动作一顿。
眯起眼朝外看了下,表情适时地一慌。
连忙从明光腰上滚下来。
“七管事?”碧桃衣衫不整就要朝着门口去,手还拎着自己没了腰带而下坠裤子呢!
至于明光的腰带,就在她脖子上缠着,看上去简直像是在玩什么不堪入目的游戏。
但是她人还没走到门口,骤然身后有件长衫从天而降,绕过碧桃的脖子,将她满身的春色笼盖得严严实实。
结实的双臂压着衣角,沉如山岳落在肩头。
碧桃真实惊讶地一挑眉,回头在跳动的火光之中,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跟在她身后的明光对视了一眼。
这短暂的一瞬对视,聪明人之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明光虽然在碧桃抱上来时险些当场就疯了,却在这群人冲进来的瞬间便回神,勾连前因后果,迅速明晰碧桃不是色性难压兽性大发,而是需要他掩护。
碧桃在满洞流光盈盈的灯火之中,对他露出一个格外美丽的笑。
真切的充满了感激。
而后转身手臂绕过他的脖颈,就这么不端不正,搂着他到了门口。
“七管事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哎呦放心啦,完璧之身自然是留给大老爷们的,只是长夜漫漫,我同这位俊俏的小天君玩一点无伤大雅的游戏嘛……”
碧桃半挂在明光身上,说着还踮脚凑近明光侧颈,借着光影的遮掩,轻嗅了两下,像是仍旧沉迷在隔靴搔痒的“情事”之中,意犹未尽。
但两个人形容看上去可跟“无伤大雅”这四个字完全不沾边。
明光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他大半个身体都隐藏在阴影之中,低垂着脸,看不清楚表情,倒像是被强迫。
手臂牢牢压着为碧桃蔽体的衣角,除此之外,宛如灵魂出窍。
只有和他仍旧因为站姿而大面积肌肤相贴的碧桃才知道,他在抖。
抖得很厉害。
羊癫疯发作前的那种抖法。
碧桃在县城见过一次有人羊癫疯发作。
他当时的情况和脸色,看上去甚至没有明光现在严重。
他别是有羊癫疯吧?
一会儿再抽地上去可就热闹了。
幸好这屋子里的火光因为穴封不严,旋风乱窜,也在抖,他又站在阴影之中,看起来不明显。
而且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浑身肌肤一会儿滚烫,一会儿冰凉,汗如出浆,把碧桃都快“淹”了。
碧桃被逮了正着,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光不松开明光,还时不时地动手动脚。
看上去还有想继续的意思。
“七管事,不会连私下玩玩也要管吧?”
七管事原本确实是怀疑碧桃的,可看她这副德行……简直像是在看着他无数没出息且色欲熏心的坏事下属。
他的疑虑稍稍打消,却看她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让她当个送饭的差事,她还怪会给自己谋福利的,挑拣的还是整个地窖里面最像样的天君。
也不知道怎么威胁了人,这原本性烈似火,几欲与人同归于尽的硬茬子,在她手中倒听摆弄。
虽然看上去是被迫,但竟然真的任她施为。
七管事分外严肃道:“滚出来!院子里进了耗子,我们在找耗子。”
碧桃被七管事这么一吼,倒是收起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了。
“耗子”是黑话。
意思是这院子里面进了外人。
碧桃表情慎重地松开了明光,半转过身,一边手脚利落地好歹把衣服拢好。
“大惊小怪”道:“怎么可能!这院子里把守严密,平时连个苍蝇都难飞进来!”
“还不是你那几个包子,把守卫们喂坏了肚子!”七管事半真半假地诈她。
碧桃系好衣服,摸一根玉簪利落地把头发一盘,没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系的是明光的腰带。
走出土洞前拍了下明光潮湿肩头,权当安慰。
小跑到七管事的面前说:“扯淡,那包子今晚这地窖里的所有人包括我都吃了!”
碧桃嗤地一笑,想起自己刚才正干什么被逮住,浪荡无比地耸肩:“纯羊肉的,听说厨房大娘把羊鞭羊蛋一起剁馅儿里了,说有催情效果还差不多,怎么可能吃坏肚子!”
七管事狠狠瞪她。
碧桃跟着往出走,路过冰镜一行人的土洞时,头皮都要跟着头发奓起来了。
他们紧紧扒着栏杆看她,碧桃脑子里飞速想出如果他们告密,戳破碧桃在地窖搞明光的谎言,她要怎么应对。
那她就真留不得这几个人了。
他们用难以理解的眼神死死盯着碧桃,尤其是冰镜美人,面色白得像吊死鬼,眼睛红得好似被捅了两刀。
但是直到碧桃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地跟着拥着七管事出门,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碧桃的心稳稳地放回了肚子里。
殷勤地跟着守卫们折腾了一宿,到处扫了一遍,一根“耗子”毛都没找到。
清早上打着哈欠又报了七管事,这才得以休息。
不过还没出门,七管事又叫碧桃。
“你跟那天君……”
七管事年纪不小,阅遍人间事,见过太多例子。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痴情两个字会把人变成傻子疯子。
女子尤甚!
碧桃就知道他要问什么,立刻道:“七管事不信,可以找两个婆子给我验身,保证完璧。”
“七管事放心,我清醒着呢,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真就只是玩玩,他倒是射几回,但男子是不是初阳,又看不出来……”
七管事一双小眼不忍猝睹地闭上。
他知道这女娘心狠手黑,给一点权力就敢上天,也知道她与众不同,杀人不眨眼,但未曾想她于男女之事上如此狂放不羁。
七管事算是邪教里面比较稀少的不会淫辱女子的管事,盖因他敬仰之人,是个淡然若水的君子。
虽然效仿那人,不耽误他作其他恶,但他的思想也因此封闭固守。
但怎么会有女子被养成这般模样?
毫无羞耻之心。
“滚蛋!”七管事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