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道长：“？？？”

　　你搁这当拉拉队呢？

　　那个小鬼估计也被静听给刺激到了，隔着老远就扇了静听一巴掌。静听没感觉到任何动静，但他头下意识地偏了一下，而且脸上随即就浮现出了一圈清晰的巴掌印。

　　直播间的观众们显然也被这一变故给惊呆了，在一阵死一般的寂静过后，直播间纷纷开始念起了富强、民主、科学等口号。

　　至于直播间里的静听，反应过来之后已经开始暴跳如雷的骂街了，各种国骂不绝于耳，直播间里听上去全是屏蔽词汇，类似于*********。

　　清心道长一边在心里吐槽“说好的一百句骂人不带脏字的话呢？你这属于骂人全是脏字了”，一边拿着桃木剑就从窗户里追着那个小鬼跳了下去。

　　静听：“……”

　　直播间的观众们：“……”

　　没看错吧？这好像是3楼啊！

　　-

　　静听跟着清心道长出去了一晚，回来感觉自己的三观都遭受到了重塑。

　　一方面他被鬼给扇了一巴掌，给他的自尊心几乎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另外一方面他发现清心道长还真是有点儿真本事在身上的，虽然到底有没有抓到那个扇他的鬼，清心道长一直到分开的时候都没明确的说，但就冲清心道长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都没摔死，静听就觉得他很是有点儿真本事。

　　之前云朝朝说让他拜清心道长为师，他内心深处并没有太当真，因为他觉得自己一辈子就应该有且只能有一个师父。虽然他师父老人家已经仙逝了，但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所以静听压根没打算再拜一个师父。

　　不过经过昨天一晚上，他的决心有点儿动摇了。

　　因为心里藏了点儿心事，所以他一整个早餐时间都罕见地沉默下来。

　　云朝朝平日通常都不会早起，所以等她起来的时候，清风观的早餐时间都已经结束了。但长空道长有给她留早餐，所以她倒是不疾不徐的，还有空先去溜达着关心了一下静听昨天晚上出去抓鬼抓得怎么样。

　　不得不说云朝朝到底还是比长空道长细心一点，因为长空道长跟静听一起吃了一个早餐，都没发现静听脸上多了一道巴掌印，但云朝朝刚一过去，就发现了：“你这脸是怎么了，是被谁给打了吗？”

　　提起这个巴掌印，静听本来就不怎么高昂的情绪就跌得更厉害了。

　　“……别提了，也不知道是被哪个王八蛋鬼给打的，气死我了……”

　　云朝朝看着那道巴掌印，觉得静听有点儿可怜，但可怜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忍不住觉得有点儿想笑。当然了，就算再好笑，她也没好意思当着静听的面笑出来，所以她努力地憋了好一会，才把笑意给憋回去。

　　静听握紧拳头，目视前方，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我现在算是发现了，光靠嘴骂骂咧咧还是不够的，不够有威慑力。我得好好学习，苦练打架技术，这样以后我就可以一边骂，一边打。总之就一句话，骂得过就骂，骂不过就打。”

　　云朝朝：“……”

　　云朝朝：“那你加油，我看好你。清风观日后能不能走上一条让人和鬼都闻风丧胆的路，就全靠你一个人了。”

　　静听决心很大地点点头：“观主，你放心，清风观有我！”

　　静听这天晚上跟着清心道长又去了那间凶宅。因为这个业主下了一个礼拜的长单。

　　这次静听没开直播了，一方面是因为昨天直播他挨打了，这让他自尊心很受伤，他怕今天再出什么意外，所以决定先缓缓。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昨天在直播的时候骂得太脏了，最后差平台封号警告，所以他就算想播这会儿也播不了。

　　他一进门，就问清心道长：“昨天打我的那个鬼还在吗？在哪呢？”

　　清心道长随意往墙角一指。

　　静听立刻拖了一张凳子走到清心道长手指的地方，然后就开始了：“来，咱俩聊聊。不过先说好，君子动口不动手，谁再动手谁是狗。”

　　对面的小鬼：“……”

　　身后的清心道长：“……”

　　静听坐在凳子上就这么跟鬼聊起来了，当然也可以确切地说是他自己一个人自说自话的说起来了。先从打人是不对的开始说起，然后一直说到做了鬼就应该放下执念去投胎，不应该再流连人世间……

　　一开始静听是好好说的，不过说着说着，他就开始骂起来了：“……你说你都做上鬼了，你到底还有什么想不开放不下的，都说人死如灯灭，你倒好，你还搞个声控灯，明明灭灭的。人有执念会生病，鬼有执念会生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然到时候清心道长打你个魂飞魄散的，你想轮回都找不到轮回的路。”

　　那个小鬼被静听烦得要命，出去躲了一会又进来，进来了又躲出去，最后终于忍不住向清心道长求饶：“他到底还要唧唧歪歪到什么时候？他真的是比我妈都要啰嗦。”

　　清心道长：“那你就离开这里呀，你离开了，就不用听他啰里八嗦，而且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可以踏踏实实地拿钱走人。”

　　小鬼：“我不能离开呀，我怕我妈妈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我。”

　　清心道长：“那你妈妈呢，要不要我去跟她说一声，让她过来见你。”

　　小鬼：“她知道我丢了，就到处去找我，后来把自己也弄丢了。我怕她回来找不到我，所以要在这里等她回来。”

　　清心道长听完，有一点点小感慨，但也顶多只是一点点。因为跟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接触得多了，就会知道，无论是人也好，鬼也罢，遗憾才是人生常态。

　　每个人都有遗憾，或多或少。有一些遗憾，有机会弥补，但并不是所有的遗憾，都有弥补和成全的机会。就比如这个小鬼，这么固执己见地守在这里，先不说他最后究竟能不能等到他妈妈回来，就算他最后能等到，但他妈妈也永远不会再见到他了。

　　阴阳相隔已是既定事实，非人力可以更改。

　　所以还是那句话，放下执念，人走人道，鬼走鬼道，才是正经事。

　　清心道长：“走吧，投胎去吧，早走早超生。”

　　静听听到身后的清心道长在嘀嘀咕咕地跟谁说话，但因为声音压得低，所以他也听不清楚具体是在说些什么，倒是最后一句“人走人道，鬼走鬼道”，因为昨天也被清心道长挂在嘴上，所以静听听得很耳熟。

　　小鬼：“那我要是偏不走呢？”

　　清心道长用下巴点了点静听：“不走你就会多挨他一个礼拜的骂，然后到时候再被我给赶走。这一个礼拜，你除了多掌握了一些骂人的不太高级的词汇之外，鬼生没有任何的意义。”

　　小鬼：“……”你俩可真是我的活爹。

第37章

　　小鬼觉得自己说了个这么凄惨的故事给清心道长听,清心道长怎么着也会帮帮他，就算不帮他找妈妈，也至少会让他继续在这个屋子里等下去。结果没想到清心道长听完故事之后,就像一个没什么感情的驱鬼机器一样，面无表情地就把小鬼给赶走了。

　　最关键的是他这人也损,驱走了也没把这事告诉静听。而是跟没事人一样，每天定时定点地来这间宅子里睡觉。

　　以至于静听后来住在凶宅的那几天里,还有事没事就拖个小板凳跑去那个角落里对着空气说话。

　　一直到最后一天拿钱走人的时候,清心道长才大发慈悲地给静听分了1000块。

　　静听还挺美滋滋：“我还能拿钱呢？我以为驱鬼实习生都是没钱拿的。”

　　清心道长：“本来是没有的，但这是你这几天的表演辛苦费。”

　　静听没听懂：“我表演什么了？”

　　清心道长：“你给我枯燥无趣的驱鬼生活增添了不少的笑料。”

　　静听：“……”

　　听上去好像不像是什么夸人的好话。

　　但不管怎么样,有钱拿总是好的，所以静听也没多纠结,拿着钱就回清风观了，并且表示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欢迎清心道长再联系他。

　　回去之后,静听照例把钱都交给了云朝朝保管。

　　云朝朝拿了钱，然后一笔一划地给静听记在小账本上。算上之前过年静听放在她这儿保管的1000块钱,如今静听道长已经有2000块钱了。

　　静听趁她记账的功夫，又给云朝朝讲了一遍他跟清心道长一块儿捉鬼的故事。云朝朝听着听着,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如果清心道长真的能看到鬼的话，那他之前在他自己的直播间里讲的那些鬼故事，不会都是真的吧？？？

　　想到之前清心道长面无表情的用平淡语气说着一个又一个的鬼故事的直播画面,云朝朝突然就对清心道长肃然起敬了。果然这年头的道长都是人不可貌相啊，别看人家清心道长长得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但这确实是个狠人。说真的鬼故事就跟说假的鬼故事一样。

　　静听之前被那个小鬼扇了一巴掌,发誓要苦练功夫，于是如今每天扫完地之后，他也不满清风观瞎溜达了,自己就找个角落扎着马步练功。

　　不得不说小道士练功还是很具有观赏性的，反正之前来清风观的客人，基本上都是拍蔷薇拍银杏树拍流浪猫，或者是拍一拍清风观里的各式建筑物，但如今因为静听道长这段时间穿着道袍在清风观里扎马步，所以很多游客甚至会特意停下来，拍两张静听的照片再走。

　　云朝朝对此倒是喜闻乐见，而且她还特意让静听去清风观门口去扎，因为这样游客拍照片的时候，就会把他背后牌匾上“清风观”三个字给拍下来了。

　　免费打广告嘛，不丢人。

　　唯一的遗憾是静听除了扎马步，也只会扎马步……

　　云朝朝小心翼翼给他提意见：“你可以再多上网学一点儿新的招式嘛，比如练练剑什么的，或者是让清心道长教你两招。”

　　静听：“上网学可以，跟清心道长学就算了。”

　　云朝朝：“为什么？”

　　静听淡淡道：“上次我们去抓鬼，清心道长嗖地一下就从3楼跳下去了。他跳下去倒是毫发无伤，但我要是从3楼跳下去，你就跟可以跟长空兄安排给我开席了。”

　　云朝朝：“……”之前确实没看出来清心道长是个这么深藏不露的男人。

　　云朝朝之前就想过要再招几个道长过来给清风观撑场面，只可惜一般的道长都看不上清风观，所以招聘启事挂在网上这都大半年过去了，除了招来了一个小九在清风观当销售之外，竟连一个正经道士都没招过来。

　　如今听静听说起清心道长如何如何厉害，云朝朝忍不住就动了心思——不知道能不能想个办法把清心道长给挖过来呢？

　　当着静听的面，云朝朝直接就给清心道长打了个挖人电话，只可惜云朝朝这边刚透了个口风，清心道长那边就婉拒了：“多谢云观主厚爱，不过我们道士一般拜入师门，除非是遭遇重大变故，基本上是不会改换师门的。”

　　云朝朝之前还真没了解过这方面的信息，如今听清心道长一说，她自己也想来一下，发现还真是这样。比如长空道长就是*被原师门逐出来之后，才会投奔清风观的，再比如静听，也是因为师父仙逝然后自己从小生活的道观也被人强拆了，所以才会被长空道长捡回来……

　　云朝朝虽然想挖人，但她也不能不顾清心道长的死活，所以只好作罢：“这样啊……”

　　清心道长：“不过虽然不能改换师门，但我们道教历来有互相帮扶的传统，而且我们道观近些年也一直有派道士去别的门派

　　传道的先例，如果有机会，或许我也可以去清风观待上一段时间。当然了，如果你们清风观的道长需要进修，也可以选择来我们道观。”

　　云朝朝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电话挂断之后，云朝朝才发现静听看上去似乎有点儿不太高兴。她忍不住问静听：“你怎么了？”

　　静听忧心忡忡：“观主，如果需要派人出去进修，你是不是一定会派我出去？”

　　云朝朝：“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静听：“长空道长那么重要，肯定不能派出去，整个清风观里目前最无用的，大概就是我了。如果能用我换清心道长，你肯定会很愿意吧？”

　　云朝朝原本以为静听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会儿看他说出这番自暴自弃的话，倒是难得意外了一下。其实她还真没怎么想，毕竟道观每一个人，目前来看都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所以云朝朝安慰他道：“你想太多了，把你派出去，清风观这么多台阶谁来扫呢？你放心，到时候如果一定需要我们这边出一个人清心道长那边才能过来，那我就自己去。毕竟我又不会扫地，又不会做饭，派出去还能给咱们清风观省点儿粮食呢！”

　　静听听完居然点了点头：“你这么说，也有点道理。”

　　云朝朝：“……”公司里百无一用是老板，道观里百无一用是观主是吧？

　　-

　　如今天气渐渐和暖，而且春天的清风山隔三差五就会下一阵雨。长空道长之前就说过山上这段时间会有很多的菌菇类破土而出，所以这段时间他没事的时候，经常背个小背篓去山上溜达。

　　每一次溜达完回来，长空道长的背篓里都会多出一堆云朝朝叫不出名字的菌菇。

　　于是继之前院子里晒满笋干和咸鱼之后，如今的清风观里，又开始晒起了各种各样的野生菌菇。

　　长空道长爱吃笋，也爱吃菌菇，所以特意为来清风观的食客们准备了各种各样的菌菇美食。

　　有的菌菇适合用来煲汤，还有的菌菇适合爆炒，当然还有一些菌菇适合焯了水加上青红辣椒和花椒油、蒜一起凉拌……而且菌菇这个东西，特别适合放在汤锅里烫着吃，于是趁着这段时间清风山上的菌菇应有尽有，云朝朝和长空道长商量了一下，特意在清风观里推出了更适合长空道长操作的小火锅。

　　小火锅一人一锅，就用菌菇做汤底，然后再根据客人的各种口味烫各式各样的蔬菜或者是肉类。

　　锅底可以上午的时候提前几个小时熬制，而且因为清风观的午餐现在也是限时提供，所以上午的备餐时间也很宽裕，这样一来，算是进一步地缓解了长空道长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