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嘴角勾起个不屑地笑,毫无期待地等着这场交锋的落幕。
直面丁鸢君攻击的季阙之纵然满脸不可思议,但还是选择了应对。
他随手从储物戒中掏出另一把灵剑来,这是他先前额外准备的备用剑。
此剑虽不如鸿瀛,但在整个修仙界也是被现世渡劫大能争抢,名号数一数二的灵剑。
毕竟鸿瀛剑未曾与他签订本命契约,若是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他总好应对一二。
只是他从未预想过这种意外,竟会是昔日的青梅未婚妻持着叛变的鸿瀛,对他拔剑相向。
来不及多想,眨眼间,丁鸢君便已近在眼前,季阙之目光一凝,他不想大伤她,只是提剑去挡。
几近飞升的渡劫期修为应付下元婴修士刺来的一剑,纵然有神剑加持,那也是不在话下的区区小问题。
所有人都是这样以为的,包括季阙之。
随后,所有人便愕然地看着季阙之附着了灵力的灵剑在抵挡之间,只一个交锋接触,便瞬息崩裂!
季阙之瞳孔骤缩!如此短的距离他已经来不及再变招,只能连连掐诀,加满了周身防御。
鸿瀛剑是堪比他本命剑的存在,没有人比他对鸿瀛剑的了解更深,他施加出的防御,纵然是他自己亲自提剑来刺,也需要几息才能破解,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再去变招了。
可是他忘了一点,鸿瀛剑的剑灵,是比他还要熟悉鸿瀛剑的存在。
固若金汤、坚不可摧的防御像是层一捅就破的脆皮,在季阙之惊惶骇然的目光中,被鸿瀛剑轻松破开。
最后一刻降临的时候,季阙之不知怎的,看了眼丁鸢君的眼睛。
那里面再没了对他的丝毫情绪,爱也无,恨也无。
季阙之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随后鸿瀛剑刺入□□,鲜血霎时如奔腾的长河般喷涌而出!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场面。
平滑的石制地板上积蓄了一滩粘稠的血泊,那是修士之血,滴滴饱含灵力,蕴藏着修士真气。
视线朝上,刺完一剑的丁鸢君已经将鸿瀛剑拔了出来,她目无怜悯,毫不留情地转身而去,身后的季阙之尤不可置信地盯着身上的创口,他伸出手想去挽留,可精血大失的他已经全无了动上一动的力气。
“且慢!”
一声厉呵将所有人从恍惚中唤回,乐屹嘴角下拉,半笑不笑地看着欲要离去的背影。
“丁鸢君,捅了人就走,元清宗有允许你离开吗!”
是的,事情衍变到现在这样,已经到了无法轻易收场的地步。
原本,丁鸢君只需要听他们的要求,让程蓁蓁心悦几分,便可各方无事,一切安好。
如今,丁鸢君在大庭广众之下,不仅违抗宗内峰主的命令,反而还刺伤了一峰之主,这已经是在举着鞋往元清宗的脸面上踩了。
堂堂修仙界四大宗门之一,如今却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搅腾得大乱,他们若是不拿出些手段惩处,这事传出去可是要被其他几个竞争对手宗门嘲笑的!
如今的丁鸢君若被捉住,不仅要老老实实跑去向程蓁蓁乞怜,还得被关到戒律堂享受几番酷刑,不扒下层皮不算完。
所以说,人啊,何必这么刚呢?
季阙之若有所感,早早料到丁鸢君的下场,他虚弱地倚靠在椅子之上,眉头紧锁:“不要伤她。”
“季峰主何时这样心软了?”乐屹瞥去一眼,“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再说吧!不过看在你关照的份上,我会尽可能留手的。”
乐屹趿着步子,一步一步施加着压力,缓缓到了丁鸢君近前。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呦,胖子,何必这么生气嘛!”
众人循声而望,就见大堂正中一红衣男子慵懒地靠在火球之上,他见众人望来,还淡然自若地挥了挥手。
众人提防地看着异象正中的男人,忍不住议论纷纷。
“他是谁?为何我先前从未见过?”
“感受不到分毫的灵气波动,像是个没有丝毫修为的凡人?”
“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之中,却能不惊动任何人突然出现,总觉得他并非常人!”
“在这种时候出现,他是丁鸢君的同伙?”
乐屹很明显也是这样想的。
他忍住自己被唤胖子的怒火,轻蔑地瞥了眼一旁的朱夙,语气中全是看不起:“这就是你搬来的救兵?身上一丝灵气波动也无,你以为他弱得能够保得下你?”
凭空而生的火苗骤然朝乐屹一个扑脸,乐屹心头一紧,猛然后撤几步,可头上的长发却已经沾染了一点火星,无需风势,便瞬间蔓延到整头黑发,好在乐屹反应迅疾,立刻将头发从根部削断,这才免了烈火烧身的下场。
望着乐屹头上那好似狗啃一般的发型,朱夙满脸不耐:“不过嘴上吹得厉害而已,叽叽歪歪,烦死小爷了!”
“你!”乐屹摸着凹凸不平的斑驳发尾,一脸肉痛。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却不得不去毁损,怎一个怒字了得!
乐屹咬牙切齿,再也忍耐不得,就要动手!
大堂正中的朱夙从火球上一跃而下,轻巧地降落在地面,熊熊烈焰化作透明屏障,将丁鸢君与他包裹其中,旁人轻易靠近不得半分。
朱夙朝丁鸢君侧眸,带着傲意遗憾道:“负心汉带你捅了,本该就这样离开的。”
“只是这里这些人的嘴脸实在叫人恶心,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天,叫我积攒了这么多怨气,总得让小爷我先好好发泄一番!”
丁鸢君有些担忧,毕竟在场还有三位渡劫大能:“不会有问题吧?”
朱夙朝她自信一笑:“莫要小瞧了小爷!”
他左右活动了下手腕,转身看向满身戒备的众人,叹惋地摇了摇头:“啧啧啧,看你们一群人沐猴而冠地用着一嘴歪理指指点点,小爷我真的要被气死了好嘛!”
“如今终于能好好发泄一场,小爷我都要憋死了!”
一旁的丁鸢君忍不住侧目。
啊,他想用的成语好像是冠冕堂皇来着。
不过没事,总之都是贬义词。
“接下来,就该是小爷我发挥的时刻了!”
话音一落,乐屹早已攻至身前!
朱夙轻蔑一笑,两指轻松一点,灼热的高温立刻将乐屹手中之剑化作铁水!
“你到底是谁!”一旁善后的郑天伟忍不住上前几步,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男人,身上的气势明明平平无奇,可是他却从对方身上体会到了这么多年切磋都没有出现过的危机感。
“小爷我嘛,是你祖爷爷是也!”声起身动,话音刚落,包裹着烈焰的拳头就再次抡到了乐屹身上!
眼见得乐屹落入下风,白千仪与郑天伟对视一眼,亦是同时加入了战场!
三位渡劫大能,个个都是还差一阶便可飞升之人,招招攻势更是凌厉非常,换做同样是个渡劫期的对手,对方怕是早就落入下风,被三位围杀致死了!
可他们的对手是朱夙。
那可是神魔大战的远古时期,天地间的最后一只凤凰。
当今修仙界,渡劫期即为最强,但是在那个人才辈出的时代,修士引以为豪的渡劫期不过是个毫不起眼中间水平。
更何况,朱夙还是其中最顶尖的存在。
超脱了渡劫之威势,视天下修士为砍瓜切菜,
那是昔日神魔大战期间,天下第一战力的凤凰!
更别提,他还掌控着触之即燃,不死不灭,万般灵力皆为燃料的凤凰业火!
眼见得三位渡劫大能落入下风,越来越多的修士加入战局。
凤凰业火步步生莲,遍地开花,朱夙淡然穿梭在众多修士中,像是死神一般绞杀着一条又一条生命。
熊熊燃烧的烈火吞噬着一切,在整座潼临峰蔓延开来!
“啊,好像时间到了。”朱夙轻轻感叹一声,朝被业火一直保护着的丁鸢君偏头问道,“走吗?”
随着整场战局的终结,拖延了十几日的大雨终于霹雳而下!
倾盆大雨之间,朱夙带丁鸢君来到正堂之外,百无聊赖地一甩手,化出原型。
“走喽!”
丁鸢君终于见到了小鸡仔口中曾经描述过的凤凰真容。
形高六尺,凤冠丹朱夺目,片羽五彩斑斓,根根末端像是生了不熄的火焰,双翅展开,遮天蔽日,尾羽拖曳,熠熠生姿,风作席来雨作帘,梧桐为巢醴为泉。
丁鸢君被朱夙一个俯身衔上后背,手指陷入蓬松的红羽,顺滑而柔软。
凤凰鸣啼,一个仰冲穿入云端!
大雨滂沱,丁鸢君伏在朱夙后背,紧紧抓着他的赤羽,豆大的雨滴还未打到身上便被烈焰消融,纵然外面大风大雨,在他背上却依旧舒适祥和。
丁鸢君忍不住回头,大雨挡住了视线,试图追上他们的修士被朱夙远远甩在身后,变成雨丝一样的细小黑影,再往后,模模糊糊中只能看到不灭凰火的夺目红光。
烈焰充斥了整座山头,宛若传说中的火山地狱。
或许,等她下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别了,潼临峰。
第29章
“你看了最新一期的纵横小报了吗?”
近日,众修士凡是出门执行宗门任务者,打招呼的方式不再是互相询问修行进度这种类似“你吃了吗”的问话,而是纷纷询问起对方有没有关注纵横小报上的最新重磅消息。
自从上期程蓁蓁与季阙之决裂的报道起,所有修士的目光便再次聚焦到这对关注了多年的恋人身上,迫切地关注着这对有情人的结局。
纵横小报的主笔也的确没让他们失望,短短几天,一条夺人眼球的讯息便再次横空出世!
#元毓剑尊跳崖重伤,目的竟是挽回昔日恋人?#
短短一个标题,喂饱了大家的胃口,小报的销量顿时连翻了好几番,不少人迫不及待地把小报买到手中,赶忙如饥似渴地阅读起来。
“我就说嘛!这元毓剑尊先前对程姑娘如此无情,定是要遭到报复的,你看,这不报应来了?”一修士合起刚刚阅览完毕的小报,十分感慨。
“程姑娘就该好好磨磨这元毓剑尊,让他知道女人的心是不能轻易被伤害的!”一女修连连点头,给程蓁蓁投了支持票。
“我看这报上说,那天的元毓剑尊紧紧扯着程姑娘的袖子不放,求她再多看自己一眼,只是程蓁蓁坚决没有回头,他才直接卸去大半灵力从高崖一跃而下,试图用自己的重伤换来程姑娘的注视。这般深情,真叫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