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旋身避开背后偷袭,足尖在瓦当上轻点,裙裾翻飞间,火莲如暗器激射而出,“这些虚影不死不灭,得破了他们的阵眼!”
沈舟听得此言,剑势忽变,施展出“北斗七星步”,玄铁剑划出七道寒芒,将七名虚影困在剑阵之中。
“阵眼在中央!”他剑指虚影首领,内力灌注剑身,“破云式!”
剑气劈开浓雾,却见那首领双手结印,脚下浮现出巨大的婴孩掌纹,无数锁链破土而出,缠住沈舟脚踝。
玖鸢见状,玉手连拍三掌,青色火焰化作三头凤凰,“凤凰涅槃!”
火凤扑向锁链,烧得地脉震颤。
她趁机欺身上前,银弦如灵蛇缠住虚影首领脖颈,“给我开!”随着一声娇喝,首领头颅被生生扯下,却见其眉心浮现出血色算盘,算珠飞速转动间,十三道虚影合而为一。
“乾坤颠倒,阴阳逆转!”沈舟与玖鸢齐声低喝,他的玄铁剑燃起丹火,她的掌心火焰化作长剑。
双剑相交,爆出刺目光芒,“合璧!”二人身影化作流光,在虚空中划出巨大的“灭”字,所过之处,虚影寸寸碎裂。
当最后一道虚影消散时,青铜铃铛坠地,化作一滩腥臭血水,而远处山林的鬼火,也在晨光中渐渐熄灭。
沈舟话音未落,玄铁剑刃突然嗡鸣如泣,剑身倒映的鬼火竟化作十二盏青铜灯,在残垣断壁间亮起幽绿磷光。
玖鸢的火剑划过青砖,火星溅处显现半幅星图,“龙脉逆鳞处必有地脉倒悬,这些青铜灯怕是《哀牢山图鉴》记载的‘黄泉引魂灯’,专为镇住秘库入口设下的机关。”
忽有夜风卷着细沙扑来,沙粒在月光下竟凝成裴晏鎏金算盘的模样。
沈舟屈指弹向空中,铜钱大的沙算盘轰然炸裂,却从碎屑里飘出半片泛黄的绢帛,上头歪歪扭扭写着“龙脊折,玉匣开”六字。
玖鸢指尖火焰舔过绢帛边缘,未被烧尽的空白处,竟浮现出婴孩掌印叠着的掌纹,恰似秘库方位的路线图。
“小心!”沈舟突然旋身挥剑,剑锋削断三根不知何时缠上脚踝的红绳。
那红绳坠着的青铜铃铛,正是千婴劫余孽惯用的“锁魂铃”,铃身刻满的生辰八字,与云端巨算盘上的字符如出一辙。
玖鸢掌心凤凰纹钥匙突然发烫,火苗顺着红绳逆向窜去,在十丈外的槐树上烧出焦黑的人脸轮廓——正是二十年前主持血祭的巫咸族长老。
槐树“咔嚓”炸裂,树心滚出个檀木匣,匣盖上的饕餮纹竟与通天钱庄地底祭坛如出一辙。
沈舟剑尖挑起木匣,里头躺着半截玉珏,断口处残留的朱砂字迹,拼凑出“璇玑算,逆鳞开”的残句。
玖鸢望着玉珏上婴儿啼哭的浮雕,突然想起幻象里先帝怀中的婴孩,心中警铃大作:“这玉珏莫不是...”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千万算珠滚落的声响,月光突然化作血色,无数婴孩脚印沿着地脉裂痕蔓延开来,而沈舟腰间玉佩,正与玉珏断口处泛起奇异的蓝光。
火焰还未散尽,废墟上搭起的临时当铺已喧嚣如沸。
断垣残壁间支起的鎏金招牌晃着碎光,“通天钱庄分号”六个隶字被油烟熏得发暗,檐下悬着的算珠串却擦得锃亮,每颗珠子都刻着“当”字小篆,在风里撞出细碎的金声。
柳如烟斜倚在柜台后,指尖绕着银线拨弄算盘,鸦青色的广袖垂落如墨云,腕间一串婴儿脐带编就的麻花辫手链泛着暗红光泽。
她眼角扫过进门的玖鸢,唇角勾起三分讥诮:“我道是谁,原是会炼灵石的师妹。怎的,昨夜被裴掌柜的锁链缠怕了,今日来寻我讨教生财之道?”周遭哄笑四起。
当铺内多是些走投无路的修士,闻言纷纷转头,目光落在玖鸢掌心尚未消退的凤凰火焰上。
昨日她以凤凰火焰炼石成晶的场景犹在眼前,此刻却见她素衣荆钗,腕间缠着半旧的红绳,倒像是寻常坊市的小娘子。
“师姐说笑了。”玖鸢将手中布包轻放在柜台,解开时露出内里莹白如霜的灵石,“听闻师姐有三千命契在手,小女子不才,愿以百颗上品灵石换这桩生意。”哄笑声戛然而止。
柳如烟指尖银线骤然绷紧,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成一片:“百颗?你当我这命契是街头卖的糖葫芦?”
她抬手抛出名帖,羊皮纸上“命契”二字染着陈年血渍,“每契皆用婴儿脐带起誓,通天钱庄作保,便是阎王爷来了也要认账。你既知其贵重,怎敢出这等打发叫花子的价钱?”
玖鸢不慌不忙,指尖掠过灵石堆,青色火焰一闪而逝。
原本寻常的灵石突然泛起琉璃光泽,内里竟有火焰纹路流转:“柳楼主可知,凤凰火可炼世间凡铁,亦能淬灵石之精。这些火灵晶虽非上古玄石所化,却也抵得百颗寻常灵石。”
周遭倒吸冷气之声此起彼伏。
柳如烟瞳孔微缩,银线“刷
”地缠上玖鸢手腕,却见她掌心火焰如活物般腾起,在银线表面灼出焦痕。
“好手段。”柳如烟松开手,广袖掩唇低笑,“不过师妹既知命契珍贵,该当知晓,我这当铺向来只做无本生意。你若真想换,须得——”
她忽然抬手掷出一枚青铜铃铛,铃铛落地时绽开血色阵纹,阵中浮现三千婴儿虚影,每个虚影脖颈都缠着脐带,“当众演示气运典当,让这些穷鬼瞧瞧,什么叫‘拿命换钱’的规矩。”
玖鸢眉峰微挑,目光扫过人群中缩在角落的落魄剑修。
那修士衣袍破损,腰间挂着半块断剑,眼底尽是血丝。
“就你吧。”
柳如烟指尖银线缠上他手腕,“抵押十年剑道感悟,换五十灵石。如何?”
剑修浑身剧震,喉结滚动半晌,忽然扑通跪下:“只求楼主赐灵石,让我进拍卖会拍下破境丹——”
话未说完,银线已穿透他掌心,当票化作金纹烙印在他眉心。
柳如烟随手抛去灵石,那修士接住时指尖发颤,却听她轻笑:“若违约,这金纹便会抽你气运。记住了,通天钱庄的账,从来只有人求着还,没有敢赖的。”
玖鸢望着剑修踉跄离去的背影,掌心火焰突然腾起,将面前灵石堆点燃。
青色火苗中,灵石竟化作液态金流,在她掌心凝成新的晶体。
“这是打火石,可抵百颗灵石。”她将打火石推过柜台。
柳如烟盯着那团火焰,眼底闪过贪婪。
她心想:“这样的师妹,别说是来一个,就算是来一打,也是来者不拒。何愁钱庄没有财源?”
第219章 鎏金界
正说话间,忽闻门外喧哗,几个黑衣修士抬着赤金箱闯入,箱上刻着狰狞的血牙图腾。
“血牙婆婆的人。”有人低语,“黑市规矩,新开当铺须得交三成收益作保护费。”
为首修士掀开箱盖,露出内里堆成小山的白骨:“按规矩,今日收益的三成,用修士寿元抵。”
他目光扫过玖鸢,“这位小娘子生得水灵,不如押五十年阳寿——”
“放肆!”沈舟呵斥道。
那修士狞笑,指尖弹出一枚骨钉,钉入地面时绽开黑色咒纹,“血牙婆婆的地界,还轮不到你这臭小子撒野。”
“慢着。”玖鸢忽然开口,指尖火焰凝成凤凰虚影,“我与柳楼主谈笔生意,你们有预约么?要是没有,就识趣点。”
玖鸢转向柳如烟,“楼主可要说话算数。”
“你当以为我缺这几块灵石?”柳如烟冷笑,却见玖鸢指尖火焰突然没入柜台下的暗格,一声爆响过后,陈年木匣被震出,匣中三千命契撒了一地。
“你敢!”柳如烟银线骤起,却被玖鸢左手按住手腕。
这一按之下,她忽觉掌心传来冰凉触感,抬眼竟见玖鸢左眼瞳孔化作竖纹,如凤凰窥世。
“七日后,霜降必至。”
玖鸢松开手,火焰在命契上方盘旋却不落下,
“稻田此刻已遭噬金虫蛀蚀,不出三日,粮价必涨。楼主若信我,可趁此刻低价收购期货合约。”
“你如何知晓?”柳如烟瞳孔微缩,忽然想起昨夜裴晏算珠中映出的“窥天者”字样。
“眼前这女子掌心有凤凰火,左眼能窥天机,莫不是.......”
柳如烟伸手扯过命契,抛入火中:“成交!但你须得炼出更多的火石,日后所得收益,三七分账。”
火焰吞没命契的瞬间,地窖方向传来轰然巨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青砖碎裂处露出半本账簿,封面“阴阳”二字用婴儿血写就,内页密密麻麻记着修士寿元质押的暗贷记录。
柳如烟脸色剧变,银线刚要封窖口,却见一道黑影窜出,手中握着半块刻着饕餮纹的玉牌——正是昨夜裴晏抛出的那块。
“催命符!”玖鸢惊呼,她曾在镯子的空间里见过,那些当时一扫而过的文字和画面此刻在她的脑子里越来越清晰。
来人正是昨夜与玖鸢缠斗落荒而逃的裴晏,此刻他衣袍染血,怀中抱着个木盒,盒中散出浓郁药香:“柳楼主果然好手段,拿婴孩命契作抵押,又用修士寿元放暗贷”
他将玉牌拍在柜台说道:“这笔买卖少了我,岂不是很冷清?”
柳如烟盯着玉牌上的饕餮纹,忽然轻笑:“冷清?裴掌柜这算盘倒是打得噼啪响。”
她指尖银线缠住裴晏手腕,“你若真想入伙,须得先告诉我,这玉牌为何会与沈舟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沈舟目光一沉,忽而压低声音:“昭月廿三,血月当空。巫咸族祭坛下的时空裂痕,柳楼主可曾听说过?”
他扫过玖鸢,见她掌心的火焰隐现,“有些真相,比如——”
他抬手点向玖鸢眉心,“她体内的凤凰火焰,为何与当年女娲炼石的火焰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地窖深处突然传来婴儿啼哭声。
玖鸢只觉左眼剧痛,眼前浮现幻象:无数算珠串成锁链,锁着个襁褓中的婴儿,那声音像极了茁茁小时候的哭声。
又转念一想:“也许每个孩童的声音都差不多!”
柳如烟的银线不知何时缠上她脖颈,声音里带着三分试探:“你方才说灵米期货...若我按你说的做,能赚多少?”
“百倍。”
玖鸢咬牙吐出二字,掌心火焰却在暗地凝结成契约形状,“但楼主须得先立字据,待事成之后,彻底焚毁所有命契。”
柳如烟挑眉,忽然挥袖震碎地窖石碑,露出其后刻着的饕餮纹阵图:“师妹好生分,改口叫楼主,好个生意人。”
她指尖银线刺入掌心,血珠滴在契约上化作金纹,“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你敢耍花样——”
她忽然望向沈舟,“我便将这丹修的血,祭了这祭坛。“
沈舟却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丹方卷轴:“楼主可知,这丹方叫‘逆鳞’?服下者可短时间借用天道之力,正适合用来操纵期货价格。”
他目光扫过窗外逐渐聚集的修士,“不过眼下最紧要的,是应付血牙婆婆的人。他们既然想要寿元...”
他忽然露出诡谲笑意,“不如,我们用‘气运典当’做笔大的?”
此时,门外血牙修士已不耐烦,挥刀劈来。
玖鸢指尖火焰迎上,却在触及刀刃时化作金纹,顺着刀身爬上修士眉心。
那修士惊怒交加,却见自己掌心浮现当票,五十灵石正从他丹田处缓缓流出。
“这是...气运典当?”他惊恐后退,“你们竟敢用阴司簿的手段!”
柳如烟抚掌而笑,银线卷起地上白骨:“既然来了,就留下点利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