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即将看清更多细节时,体内的灵力突然一阵紊乱。
狂风更加猛烈地呼啸着,烛火“噗”的一声熄灭,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日月晷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下去,那些影像如同泡影般迅速消散。
她再也支撑不住,娇躯一晃,瘫倒在地,口中溢出一缕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这里要使用法力好难!”
记忆画面突然定格在一条巨蟒身上。
玖鸢不敢再轻易使用法力,只能在《祭鼎录》的残页里翻找蛛丝马迹。
翻页时,残破舆图滑落的瞬间,玖鸢的呼吸都停滞了。
朱砂绘制的巨蟒栩栩如生,蛇鳞间渗出暗红的颜料,像是未干的血迹。
蛇腹处“双笙火焰”四个大字刺目如血,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得此火者,破鼎之封印,解千年之劫。”
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舆图上的纹路,触感粗糙得像蛇鳞。
城北、巨蟒、火焰......这些线索像乱麻般缠绕在她脑中,却又隐隐指向某个惊天秘密。
“必须搞清楚。”她将舆图紧紧攥在手心。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时空裂痕中的雾气突然浓重起来,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玖鸢猛地抬头,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让她汗毛倒竖。
裂痕深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叮铃哐啷,像是从地心深处传来。
“何人在此窥探天机?”沙哑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阴森森的,仿佛来自九幽之地。
玖鸢握紧《祭鼎录》,喉咙发紧。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在周围游走,像无数细小的蛇在皮肤上爬行。
“我乃大祭司玖鸢,求问乾坤鼎之事!”她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声音尽量平稳。
黑影从雾气中缓缓浮现,那是个身着黑袍的老者,脸隐在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泛着幽绿的光。
“无知小辈,乾坤鼎岂是你能染指的?”
那老者袖中忽如惊蛇出洞,三道黑索破风而来,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光,直取玖鸢咽喉。
她身姿轻盈如燕,旋即侧身翻滚,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
黑索擦着她耳畔呼啸而过,落地时竟在青石板上烙出三道焦黑的痕迹,缕缕青烟升腾而起,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怀中的《祭鼎录》似有灵智,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古朴的书页自动翻飞,“哗啦”声响彻周遭。
一道金光如游龙般从书中激射而出,直击老者胸口。
只听得黑袍下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老者发出凄厉惨叫:“你......你怎么会有......”话未说完,整个人便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浓稠如墨的夜色之中。
第211章 金阙黑市现奇缘铜钱缚贼露玄机
玖鸢瘫坐在地,冷汗浸透了后背,胸口剧烈起伏,双手仍死死攥着《祭鼎录》。
她喘息未定,忽觉四周的空气诡异地扭曲起来,眼前的景物如水中倒影般晃动。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道虚影自虚空中缓缓浮现,正是方才那已消散的老者。
“小女子倒是有些手段。”虚影发出沙哑的笑声,声音仿佛从九幽传来,“不过,你可知这是何处?”
玖鸢强撑着站起身,眼神警惕,却也难掩好奇:“还请前辈解惑,此地究竟是何地?为何处处透着诡异?”
老者虚影周身黑雾翻涌,似是在斟酌话语,片刻后才开口:“这里是时空裂痕,是天地间的一道伤疤,即便造物者亲临,也难以将其修补。无数游魂困于此地,永世不得解脱。”
玖鸢心头一震,环顾四周,只觉原本阴森的环境更添几分寒意。
她深吸一口气,问道:“既如此,晚辈可有办法离开此地?还望前辈指点迷津。”
老者虚影发出一阵阴森的怪笑:“离开?谈何容易!不过......”他的声音突然一顿,黑雾凝聚成一张狰狞的面孔,“若你肯以七宝璎珞相换,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出去的法子,至于去到哪里,我可不敢保证。”
玖鸢闻言,秀眉微蹙,心中暗自思忖:“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转念一想:“这七宝璎珞乃是师门至宝,意义非凡,但如今被困在此处,也别无他法。”
她咬了咬牙,沉声道:“好,我答应你!但前辈须得言而有信!”
老者虚影桀桀笑道:“放心,在这时空裂痕中,信誉可比性命还重要几分。待你取来七宝璎珞,我自会履行诺言。”
玖鸢将七宝璎珞取出时,竟发出幽幽梵音,璎珞上镶嵌的七颗宝珠流转着祥瑞光华。
老者忍不住“啧啧”道:“真是好宝贝呀!”
“你要这宝物何用?”
自从这“七宝璎珞”失而复得后,玖鸢也从未用这宝物降妖除魔。
老者说:“这些年,我生活在时空的夹缝中,每日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冒出一个怪物把我给吃了。这宝物我见过,那时这裂缝还没有现在这么大。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这个宝物能修补时空裂缝!”
老者见玖鸢没有回答,于是便说:“姑娘要是不给也罢了,反正只要你不出去,这宝物就还在,你总不会看着老朽被怪物吃掉而不管吧?”
“有这个可能!”
玖鸢半开玩笑地说,老者不语。
玖鸢心想:“能修补时空裂缝,我又能离开这里,也罢!”于是就说道:“这宝物是我的师傅留给我的,放在我的身上也没太大用,不过,你要是能修补时空裂缝,也是物尽其用!”
老者说:“姑娘放心,修复时空裂痕正是老朽的夙愿!”
“给你!”
话音刚落,一道传送门出现在玖鸢面前。
正迟疑间,老者虚影突然开口,声音里竟带了几分难得的郑重:“姑娘,此刻回头还来得及。这传送门连通万千时空裂隙,一旦踏入,生死由天,纵是大罗金仙也难断吉凶。”
玖鸢素抬眼望向老者,时光穿透虚影映在他脸上,倒像是笼了层寒霜:“既已走到这步,晚辈岂有回头之理?前辈莫要小觑了江湖儿女的胆色!”
说罢再不犹豫,足尖轻点,身姿如离弦之箭般没入传送门。
就在她身影消失的刹那,传送门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光芒,整座时空裂痕都剧烈震颤起来。
老者虚影望着手中七宝璎珞,黑雾凝成的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笑意,喃喃自语:“这丫头倒是有几分当年那人的风骨......”
玖鸢回头看见老者眼中的“绿火”,刚想说:“你……”
话音未落,老者与传送门同时消散在时空乱流之中,只余空荡荡的裂痕里,回荡着若有若无的梵音与符文碎裂的脆响。
离开时空裂痕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玖鸢只觉走了很长一段时光后周身被撕扯的剧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沁骨的凉意。
她踉跄着睁开眼,入目是漫天酡红如血的晚霞,暮色正浓,将远处层峦浸染成深浅不一的紫褐色,仿若一幅被水墨晕染的残卷。
暮色中,前方山道蜿蜒向未知的黑暗,两侧阴影里仿佛藏着无数窥视的眼睛。
玖鸢深吸一口气,提气纵身跃上一旁的巨石,想要寻找方向,却见西方天际乌云翻涌,一道闪电划破暮色,照亮远处若隐若现的古老城池轮廓,城墙斑驳,城楼歪斜,在暮色笼罩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与苍凉。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玖鸢来到城池下,这里没有看门人,只有进进出出的人们,大家都很匆忙,来不及留意别人。
玖鸢跟着人流进了城池。
暮色四合时分,碎玉坊市的青石板上浮起一层幽绿磷火。
这是金阙界特有的“鬼市时辰“,白日里见不得光的买卖,此刻都在磷火映照下显出狰狞本相。
东街当铺的残垣上爬满血藤,藤蔓间垂挂的青铜铃铛刻着“押”字,风过时却发出银元碰撞的脆响。
“三息贷!押魂押魄押因果!”疤脸汉子的吆喝撕裂雾气,他面前黄花梨算盘竟是用人指骨串成,十三档算珠分别刻着“贪”“嗔”“痴”等字样。
对面蓬头修士颤巍巍举起骨牌,牌面“百年修为换筑基丹首付”的朱砂字突然渗出黑血——原是拿自身精血写的活契。
忽闻天际雷声滚动,三艘玄铁飞舟刺破浓云。
舟身镶嵌的琉璃算盘珠迸射金光,在雾中投射出“通天钱庄”四个浮空大字。
舱底闸门轰然洞开,雪片般的符纸混着铜臭倾泻而下。有修士急掐避尘诀,却见那符纸上“兑付承诺书”的鎏金小楷正化作飞蚁,直往人七窍里钻。
玖鸢看着眼前的一切,回忆起她在镯子的空间见过这样的“鬼市”。
她瞧着那些扑向符纸的修士——有人刚触到纸角便浑身抽搐,掌心显出朱砂印的“债”字。
有人慌忙燃起真火焚毁符纸,火中却传来婴孩啼哭。
暮色里,钱庄新制的“噬心飞票”如蝶翼般轻盈飘落,却藏着最狠厉的机锋。
那飞票纸面泛着幽光,似是将暗夜揉碎了织就,上面暗纹流转,如同命运的丝线,等着无知之人自投罗网。
这哪里是寻常银票,分明是勾魂的符咒,沾身便种下债务蛊,将人的生机与魂魄,都悄然缚在这薄薄的纸片之上。
玖鸢立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暮色为她的身影镀上一层朦胧。
她左眼看到了那些贪图飞票之人的宿命图景。
三日后,他们将在剧痛中爆体而亡,五脏六腑化作血。
可这些人却浑然不觉,犹自捧着飞票,眼中满是贪婪与得意,殊不知自己早已踏上了黄泉路。
她望着暮色中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轻叹一声。
这世间,总有人被贪欲蒙了眼,认不清那飞票上流转的不是财富的光芒,而是索命的幽冥之火。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就在这时,药铺方向骤起骚动。
青衫客撞翻丹炉跌出门来,炉中未成形的筑基丹滚落一地,即刻被磷火舔成焦炭。
“小贼!还我祖传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