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她不要走,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
也许是真的心疼月珠,怕把她吓坏了。
门外的敲门声便渐渐停歇了下来,那呼唤着她名字的声音,也消散了。
仿佛就这么黯然离开了。
后来,精神高度紧绷的月珠因为他终于离开,才得以松懈下来。
她以为自己还是会像前几天那样惊恐地根本无法入睡,要睁眼到天亮了才能稍微睡一会儿。
结果她在闻到一阵若隐若无的香味后,自己都不知在什么时候便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
是这段时间里,她能够睡得最沉的一晚。
沉到第二天,她才在蜃主的怀中幽幽转醒。
……
可能人的情绪在白日确实比在深夜时要稳定许多,月珠感觉自己现在哪怕是直面自己的丈夫,似乎也没那么惊惧了。
“你……你怎么进来的?”
月珠想坐直,让自己离开蜃主的怀抱。
蜃主很自然地顺着她,立起枕头让她靠着,并回答她这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我们是夫妻,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病倒在房间里。”
“可是……”月珠还想说些什么,但蜃主却有些无奈又心疼地打断了她:“这里也是我的房间,我当然也可以进来。”
说完,便让车婆婆把煨好的药汤端来,再看向月珠:“月珠,你生病了。”
“应该是这里的污染也对你造成影响了。”
“都是我不好,不该把你带到这里来受苦。”蜃主依然把自己当做是月珠的丈夫。
而月珠则在意识逐渐回笼后,又开始质疑眼前这个男人话中的真实性了。
可当她看着他的眼睛,却丝毫看不出哪里有虚假的成分,他就像全天下深爱自己妻子的丈夫那样,心疼她因生病而受到的苦楚。
“我们先离开这里,去一个舒服的地方养病好不好。”蜃主将药汤端在手中,一边轻声细语地哄着妻子,一边打算亲自喂妻子喝下。
可惜月珠对于离开这个词极度敏感,她无法抗拒蜃主喂到她嘴边的药汤,只能先喝下再和他交涉:“可你不是还有清理的工作么。”
见月珠喝下了,蜃主又再舀起一勺送过来:“那裂隙已经很小了,不用我在这里镇守也可以。”
“而且,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蜃主丝毫不躲闪地看着她,对此非常坚定,难以动摇。
“我不能再让你留在这里了,我带你回高台园,你就在祖母那边把身体养好,好不好。”
真的,一切都像橘儿预测的那样。
如果不是因为橘儿曾预判到这点,她一定迫不及待地就要和他回“高台园”了。
“不,我不要离开这里,我就要待在这里!”
月珠说完,还推开了那药汤。
“可是你之前不是才跟我说想要回去看看祖母么?”好在那药汤差不多见底了,蜃主暂时也不再勉强月珠了。
“我不去,之前让你送我回去你不肯,现在我哪里都不去。”
月珠表现得就像反复无常的女人,在和自己丈夫赌气那样。
虽然月珠自己是这么以为的,但蜃主看到她如今神色憔悴,眼神中依然还带有惊恐的模样,也无法直接强行带她走。
没想到他们几日未见,他们之间不仅不再像从前那般恩爱,月珠的情况竟也变得那么差,昨天如果不是他用安神术蕴养她的神魄,她现在的状态只会更糟糕。
他害怕月珠会因此枯萎。
由此可见,当初他认同月珠和生月花是一样的想法,是错的。
他早已经意识到,生月花即使再珍贵,但到底有数朵。
而月珠,却是唯一的。
第20章 盛月之珠20
◎他舍不得,他不能这么对待自己心爱的妻子。◎
如今和最初的时候已经全然不一样了。
蜃主现在比谁都清楚这点,因为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纠结自己的心情,去纠结自己到底爱不爱月珠这件事了。
如今不论他如何掩饰如何否认,他们都已经认定月珠就是在他这里了。
这样的事甚至都无需提供证据,像他们这样的人包括他自己,只要认定了某件事必然就会过来亲自证实。
他也很清楚,月珠一旦被他们带走,他们就不会再给机会让他看到她了。
而他们这些龙族遗脉,就和当年的龙族一样,最厌恶厌别人觊觎他们心爱的宝物。
所以他不该把月珠藏到这里的。
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把月珠藏到更深的地方去,藏到他们那些鸟类都难以飞越的千湖之地去。
是,是他的错,当初只觉得他们就算找到月珠了也没关系,他无所谓。
结果现在他单是想到月珠会从他这里被夺走,便难以接受,坐立难安,以至于到怒不可遏的程度。
所以围屋不仅困住了月珠,也锁住了他。
他同样深陷其中无法动弹。
因为他不能让月珠再这么消耗枯萎下去了。
他从来都没想过,原来他还能这么看重月珠的,他希望月珠在他身边,就跟之前一样过得高兴,快乐,最好还有从前那样的得意。
这些都能让他感到无比满足,是身为她丈夫这一身份的满足。
这个身份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他必须得是她的丈夫才行。
月珠现在就是他内里的珍珠啊,是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剜走的。
结果不知是谁对月珠说了什么,把他好不容易才创建起来的一切都推翻了。
简直不能原谅,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人的。
他当然知道必定是林主那边派来的,那个男人向来都对他不满,他们彼此都看不上对方。
但现在他没有精力去顾及这些了,他得把月珠照顾好先。
月珠已经被他们影响了,整日都惊惧不安。
在这样的地方,一旦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就会被邪魔趁虚而入,尤其负面的情绪都会被强化扩散。
所以他必须要带她离开了,他也已经提前过去布置,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结果现在月珠又不愿离开了。
如果要强行带她离开,她便抗拒又哀求地泪水都下来,说她不要离开这里。
如此,他便再也没有办法,也舍不得再用强硬的手段和态度对待她。
后来医师也说月珠因为受到了惊吓,暂时只信任她房间这个安全环境,确实是需要休养精神恢复的,可能承受不住太过劳累的路途奔波。
考虑到这些,蜃主才放弃马上带月珠离开围屋的想法。
只哄着她,让她多休息,多调养。
以及最重要的,是他这一次回来,便再也没有离开过月珠身边了。
他不能再让人有机会去煽动月珠了。
等月珠好些了,他马上就要带她离开。
“好好好,都听你的,不走就不走。“
“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不好好用餐不好好休息了,好不好。”
“祖母要是知道了,也不会任由你胡来的。”
蜃主对月珠温柔的不可思议,到底是让月珠感到安心一些的。
在月珠点点头表示答应他后,才像之前那样重新贴进回他的怀中。
见月珠还是把自己当做是他妻子的姿态,蜃主也才稍微放松下来一些,稳稳地搂住她,轻抚着她乌黑的长发,感受着她柔软的身躯,还有馨香的气息。
他现在越来越贪恋月珠彻底将他当做是她丈夫的相依模样。
不,不是当做。
他本来就该是她的丈夫。
她在祖母身边一直都是“珠女”,而他是蜃主,所以他们是夫妻有什么问题?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他们就真的是夫妻了。
想到这里,蜃主的神色便阴郁了下来,因为他同样想起了那人在与他对峙时说的——
要他即刻交还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
什么未婚妻?
一想到这里蜃主就有股被深度污染后的焦躁情绪。
他的月珠从来就只做过他蜃主的未婚妻,什么时候又变成他林主的未婚妻了?
真是可笑,他也有脸这么说?
如果他真当月珠是他林主的未婚妻,当初怎么不早早接她走?
还不是让她一直留在祖母身边那么久,现在竟然还敢用这层身份来命令他?
想到这里,蜃主便眷恋地轻蹭,对怀中的女人细语呢喃道:“月珠快快好起来吧,等你好些了,我就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我这里有很多漂亮的地方,你会喜欢的。”
月珠在蜃主怀中,也轻声回好。
只是她感觉已经精疲力尽了,便在男人怀中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