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老哥主动联系她，通冥镜里宽大的帽檐挡住他的脸，但扈轻能从上头看出他的惊讶来，甚至有几分不知所措。

　　“你怎么做到的？”

　　突然来了一批…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死魂，各个激动得手舞足蹈，对着人拜了又拜，显然是把他们幽冥当成了救命恩人。

　　一查来路，竟然不是他们的鬼门进来的，上头震惊，再一查这些非常规鬼门，他就被派来问话了。

　　“那些鬼门，用一次就废，还是开在死魂的体内，你你你…搞什么？”黑袍老哥在对面抓脑袋。

　　扈轻目光紧随他带着黑手套的手，心里念：帽子抓下来，帽子抓下来…

　　可惜，就是不抓下来。

　　唉，失望的叹气。扈轻说：“不是开在鬼门的体内，是开在它们的内心，或者说意识、潜意识中。”

　　黑袍老哥：“还能这样搞？你怎么做到的？我看它们都是自愿的，魂体很干净，有带怨气的也没有作乱，反而相当配合我们的工作。”

　　“那当然。这是它们自己的选择，绝对不强迫。”

　　黑袍老哥：“我看有的死魂残破的都没有人形状了，以往这种的都是任其溃散，你怎么收起来的？”

　　扈轻做无辜状：“我的设想是，让那些被截留人间的，被操控的，没有遇到鬼门的，还有其他各种原因导致的，总之，没有去幽冥报道的，这些生灵的死魂，只要能唤醒其一丝意识，就让鬼门出现在它们的内心——这样不会被外力影响——问它们自己的选择。就是这样。”

　　黑袍老哥：“所以，只要过来的，都是自己愿意的，所以才配合我们的工作。”

　　扈轻耸肩：“是啊，人各有志，人家万一要报恩报仇呢？万一要修鬼道呢？不过，我这个内心的轮回之门不是只出现一次。

　　“什么意思？”

　　“就是隔断时间它又想去轮回呢？反正只要是死魂，在我的界之内，都有生出内心轮回之门的机会。”

　　这时，黑袍老哥在镜面里一点一点，头一上一下，典型的刷手机动作。

　　“你厉害，你真厉害。你完了，你真完了。方才进来一波大的，是被炼化过的残魂残魄。又来一波，又来一波…”

　　扈轻惊讶，莫不是十界…不，十一界之内，炼魂炼尸那些行当的，都收进来了？

　　也不奇怪，扈轻催动的是法则的力量，仙器魔器的内部也是法则之力行使的地方。大约只有屏蔽天道才能强留住吧。

　　不过，她设置的可是自愿原则。魂魄留不住，怪谁？怪失主不得鬼心呗。

　　反正怪不着她。

　　尽管如此，扈轻还是提心吊胆：“老哥，这事，不会让外头的人知道与我有关吧？”

　　她很怕那些失主得知真相会来与她决斗。

　　黑袍老哥：“肯定不会从我们这里泄露。但——”

　　他提醒：“聪明人很多，如果他们发现这种怪事发生的地方都是你的…”

　　扈轻震惊：“你怎么知道？”

　　黑袍老哥骄傲：“阳界的事情只有我们不想知道，没有我们不能知道。”

　　扈轻：“老哥，不聊了，我去补些后手。”

　　“诶诶，你还没说你怎么做到的。”

　　“功德，刻入法则。”扈轻急匆匆挂断。

　　黑袍老哥也挂断，低头哈腰小跑两步跪下去：“扈轻用功德影响的法则。”

　　他两边，好些同僚。他上头，好些上司。

　　圆桌会议。

　　不需要再问黑袍老哥，方才的通话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所有人都看到了扈轻，只是扈轻看不见他们。

　　笃笃笃，圆桌上的一位慢慢敲击三下桌面：“很清楚了。死魂自愿。这种开鬼门的新形式，大家觉得怎样？”

　　一桌人嗡的议论开来，议论的重点不在于扈轻做的事情是功还是过，而是她开创的这种奇特的新形式。

　　“咱们的鬼门都是开在死魂附近，一般在空中，方便它们找到，聚过来。”

　　“对，是让死魂走向鬼门。这鬼门开到死魂身体里——”

　　“是内心。有的残魂连形状都没有了，哪还有身体。”

　　“是啊，这是把鬼门送到它们内部，这样就不会被外力破坏。”

　　“关键是这个恢复清明自愿选择。我听着一次不选以后还有机会？”

　　“很鬼性化嘛。鬼性就是变来变去，只问一次，万一鬼又改主意呢？我觉得很友善很贴心。”

　　“对，本来魂和魄就是咱们幽冥制造出来投放阳界，理应全部回收的。新形式一开，弥补了咱们不能插手阳界的那部分损失。”

　　“蛮好的嘛。”

　　全员通过。首先，这是符合魂魄回收大原则的。其次，他们幽冥只拿好处没出力。

　　当然，人家这样为幽冥效力，该给的奖赏就要给嘛。

　　扈轻在路上的时候就感觉到大笔功德到账。热浪一波一波烘着她，绢布尖叫：“功德！好多功德呀呀呀——”

　　扈轻了然，会心一笑。

　　绢布晕乎乎的，扈轻说：“你吃吧。”

　　不可置信：“你让我放开吃？”

　　“嗯，吃吧，我预感以后的功德会源源不断。小布，看，我能养你啦，你天天吃都没关系，我等着你早日化人。”

　　绢布感动得没鼻子没眼，故意说她：“怎么能这么挥霍，才有点儿闲钱你是不知道怎么花了，你——”

　　砰——扈轻撞了人。

第1288章 加班加点

　　这是她的地盘，谁敢拦她的路？而且谁能出现得那么突兀让她刹不了车撞上去？

　　鼻子红了，很疼。但没鼻血。

　　哼，只有她家宿善才能让她流鼻血！

　　“你——”扈轻想骂神经，但不想被打，“干嘛？”

　　冰魔端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我跟你去，你做什么我看着。”

　　扈轻磨着尖牙，磨完左边磨右边：“不能不去？”

　　冰魔看着她：你说呢？

　　扈轻抓脑袋啊啊啊一阵吼：“你烦不烦？”

　　冰魔冷漠嗤笑：“想变成冰棍吗？”

　　扈轻的怒火熄了，只是瞪着他，仇人似的。

　　冰魔好整以暇的拍拍袖子，语气冷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气死气死气死了！

　　绢布偷偷和她说：“忍，早晚勒死他！”

　　扈轻长长吸气、吐气，微笑：“请。”

　　她在前头，冰魔在后头，走也走不了几步，因为她是回寸中。没回双阳宗，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和寸中界天道勾通过后，拿出功德祈愿，功德飘向天空的方向。

　　凡人听不到的玄妙声音，冰魔听到了，他的目光从天际消失的功德落到扈轻身上，眼神在说：果然是你。

　　扈轻无所谓的摊手：“我给官方办事的。”

　　再无可奈何的放低态度：“还请你不要说出去。”

　　冰魔：“谁配让我说？”

　　不说就不说，摆这么高姿态嫌自己不够冷吗？

　　“接下来我要去很多地方，不能让人想到我身上。所以，请您回驾，我的那些个界，你想去哪个都行。”

　　冰魔上下一扫：“你要去没有魔帝的界吧？”

　　“是。混淆视线。”

　　“那我带你去。”

　　咦？这样好心？

　　冰魔不解释，在她身上看了好几眼，最后说：“你换身衣裳，素净的。”

　　扈轻一脸懵。她不挑衣裳的，衣裳穿上又不是给自己看。所以别人穿得好看她就喜欢，至于她自己——只要不是妨碍她做事的衣裳——仙人的衣裳能不好看？

　　所以，她这会儿人是女的，但衣裳是去厚泽界装扮成男人的那一套。她模仿的是扈彩彩的爹重明赫的穿戴，重明鸟本就色彩缤纷，所以重明赫的衣裳如云霞夺目。

　　这不，刺着人家的眼了。

　　没和他拌嘴，扈轻干脆照着冰魔身上的衣裳给自己用灵力幻化一套。

　　冰魔更嫌弃了：“你长相普通，气质一般，不适合。换。”

　　长相普通气质一般的扈轻：“…”

　　她给自己换了一身黑，纯纯的黑，板着脸，跟个杀手似的。

　　冰魔不满意：“长得一般还往丑里打扮，你怎么好意思站在我旁边。”

　　“…”

　　他怎么不去死！

　　打不过呀。扈轻内心流泪，换上以前自己最常穿的青蓝白的窄袖套装。

　　这次冰魔虽然仍嫌弃，但没再言语攻击她。两根手指捏着她的肩膀，撕裂空间直接进了虚空。

　　他竟是要虚空穿行！

　　扈轻大惊，抓着他的手腕：“你行不行？我们会被冲走的。”

　　冰魔另一只手屈指在她手背上一弹，扈轻痛得放开两手。他不回答，她只能战战兢兢看着他在虚空里穿行。看了半天，看出门道来，冰魔走过的地方都是空间稳定的地方，而且，他是绕着界壁走，要远离界壁的时候，他走得也很从容，仿佛来过很多次。

　　明白了：“你经常到虚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