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后,众人守在大屏前烤肉,同时围观勾吻给绿云骓抽魂。
绿云骓啊啊惨叫,勾吻大怒:“我都没用力!”
把人一推,绿云骓倒地,疼得浑身抽搐话说不出来。
勾吻骂骂咧咧:“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其实她就拿链子勒了勒他的脖子,绝对没使劲儿。
众人眼神同情,绿云骓这个身娇体弱哟,找媳妇儿难哟。
半天,绿云骓才呼吸平稳,自己慢慢撑起来,整个人透着一股认命的颓废:“没用的,能想的法子我都试过。几十年前我就预感到我的生命要到尽头了,我只想寻到我娘的下落,如果能知道她一切都好,我就可以放心的死了。”
无情看着他慢慢坐好,冷不丁说了句:“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绿云骓愣了愣,双手不由往衣裳上按了按,似乎是反应不来好心送自己这么好衣裳的人突然对自己发难。
无情对他笑了笑:“我叫无情。”
绿云骓:“…是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无情:“…”真是个呆子吗?
见此扈轻不由一笑,对无情道:“之前我问他的时候,他说的是真话。”
除了尚不知扈轻身份的绿云骓,其他人都知道扈轻这话是什么意思。
扈轻对绿云骓:“来,说说你心里的恨。”
绿云骓对上她的眼睛,心中再度升起不敢妄动的惧怕,嘴巴有自己的想法清晰吐声:“我没有恨。”
众人:“…”
啥玩意儿?你一个魔域土生土长的纯种魔不会恨?你不要太丢人!
扈轻摊手,对众人示意,她只问到这,不想去深挖人家的心理路程。
别人没有她的身份,没有让绿云骓实话实话的威仪相助,想八卦也只能憋着。
扈轻道:“你给我打工吧,我找人帮你打听你母亲的事情。你这个情况——”
她上下扫视,微微沉吟。
绿云骓早放弃治愈自己的希望,坦言:“我给你做事。我这样就这样吧,我很清楚我的情况。”
却听扈轻道:“——还有一个办法。”
绿云骓本能一缩,还要怎样折磨他?
只见扈轻拿出一包东西在他面前一溜排开:“吃。”
众人一看那些熟悉的瓶子,不吭声了。
杏谷碰碰宿善:“什么东西?”
宿善:“毒。”
扈轻:“我亲手做的,效果很不错。从左到右,药效一层一层加大。你从左边开始,吃给我看。”
绿云骓震惊,脑子转动:“你——想以毒攻毒?没用的,我试过——”
“那就在我眼前再试一遍。”
绿云骓无法拒绝扈轻,只得拿起左边的第一瓶打开,里头是液体,浓郁的绿色没什么气味,他只看了一眼就对准嘴巴掀起瓶底,咕嘟几口,一滴不剩。
令皇:“这个是什么毒来着?”我怎么记着这一瓶的效果是死人?
扈轻淡漠啊一声:“记错了。这个是腐蚀心脏的剧毒。”
众人:“…”
绿云骓:“…”
啪,瓶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绿云骓捂着心口倒地蜷缩,痛苦呻吟。
杏谷:“想他死何必这样曲折,我来,我来好吧,我一刀了结他。”
这样的折磨人,又是问话又是换人上,年轻人是有什么恶趣味吗?
扈轻弹出一点神识到绿云骓体内观察,发现毒素在绿云骓心脏处聚集。绿云骓的心脏变成战场,外来的绿色毒素和内部涌出的黑色毒素战成一团,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但,绿云骓是死不了的。毒咒侵蚀着他,也保护着他的小命。
“你想让他修毒经?”宿善问道。
扈轻点点头:“我看他挺合适的。”
宿善点点头,平静吐出两个字:“契约。”
原本皱眉的杏谷舒展了眉头,这种来历不明原本还是敌人手下的投靠者,必须拴紧绳子。
扈轻:“一万年。上次契的那些一万年不知到文丁没有。”
到了,带着一城的民众出发,到达文丁界的时候,人数增加十倍有余。
玄曜带人接收,双方大会师皆是和颜悦色喜笑颜开,安顿在一片尚无人烟但富饶的土地,一方表示来了就是自家人,一方表示他们一定安居乐业共建美好大家庭。
公事说完,玄曜听取了一番他们与文丁界结缘的过程——他们怎么惹了老太太被老太太一锅端。
众人争先恐后的歌功颂德,歌颂扈轻,歌颂太子。
久经职场积威甚重的玄曜面色淡然稳坐高台,实则心里哭得一批:老太太什么时候才回来,这个太子,他真的不想做了,累,太累了,都没人来和他轮一轮。
第1187章 借人
老太太不回去,老太太这边的江山还没找着人坐镇呢。她属意杏谷,但一个有七八百女朋友的男人能为事业停留?所以扈轻想让杏谷举荐。
“师伯,你有没有擅练兵统帅的人才?我想把帝彻的大军变成我的。”
扈轻和杏谷并肩站在某处天台,结界距离很远,他们仍旧通过投屏来观看战况。
显然四个魔帝心有忌惮,到现在也没有全力一攻。
对此,扈轻做出反省:定是凌云帝印归位太过激动泄露气息太多,让他们辨不准帝彻是强是弱。
让凌云帝印收敛。
但凌云帝印收敛不住,流浪了无数年,还遭受冰魔的拒绝与无视,他宁愿随封印死去也不愿做凌云界的魔帝,深深打击了凌云帝印的自信心,一度以为自己多糟糕。后被扈轻接手却迟迟不上任,又加重它的自我怀疑。
现在!
它回来啦!带着新员工回来的!它怎么能不兴奋?
它甚至兴奋到发癫,鼓动扈轻去外头夺印。
扈轻当它疯了。冒牌货还没弄死就去挑战真品,当别人家天道好脾气?真是飘了。
眼下,四魔帝明摆着要瓜分凌云,她且先保住凌云。
杏谷说她:“让你跟我回族你不听。当初嵘今掌控他的界,族里给了不少帮助。”
扈轻默然:“我没准备好。毕竟我是个半路来的。”
虽然杏谷说魔螭族只认血脉,可她不信。换成她,有个被妖族或者魔族夺舍的人身,她是坚决不会认为他是人的。
杏谷看出她的纠结,哼了声:“迂腐。小小年纪,成见倒不小。”
扈轻无奈:“若魔螭族人人如太爷,我便信。”
她相信人妖魔可以做好友可以相恋可以生孩子甚至可以组合拼装成变形金刚,但她不相信一个高级生灵的灵魂和思想会因为输血和换壳子而彻底改变立场。
那——那位名“煌”的魔神为什么给自己认可?
是自己理解的“立场”太局限吗?
等等!
当初魔螭神不是没看出自己是人族是夺取魔螭血脉才有的魔身,他不也给了自己考核的机会?她考核失败不是因为出身而是因为对魔螭神不敬!
所以,果然不看最初的身份只看当前的血脉?
为什么呢?
事关血脉秘密,扈轻想不通直接请教:“师伯,我分明是人族,我的思维我的思想都是人族浇灌。我可以坦白,我杀过很多魔族,为什么你仅凭我如今拥有抢夺而来的魔螭血脉就认我?”
而且她感受得清楚,一路而来,杏谷从未生出过害她的心思。
不要说是因为看不上她,单凭他跟着她就说明杏谷看重她的潜力,觉得她是个人物。
杏谷不理解她的不理解,毕竟在他、魔螭族、很多魔族的思想中,血脉就是血脉,不管怎么来的。只要有,达到他们的标准,就是他们的精英子弟。
他想了想,尝试用她的想法去理解,良久,他眼睛一亮,反问她:“你认为,新生儿的诞生,是不是对身生父母的抢夺?”
这个——扈轻惊愕。
“嗯,这个,不算是吧,毕竟诞生生命不是小小婴儿说了算的。”
说抢夺就过分了。
显然杏谷的理解与她不一般。
他手指出去,再问她:“绿云骓的生母对他做的一切,你觉得是错吗?你觉得绿云骓应该怨恨吗?”
扈轻沉默。一方面她领悟大道看待万事万物越发遵从本质,恨、爱、怨憎这类情绪都是建立在生死的基础上。生死是最基础的对立和存在,哪有对错。另一方面,她是母亲,也有过母亲,这辈子上辈子都被情感支配着或幸福前行或痛苦前行。
她一边理解绿云骓生母的作为,一边又忍不住的谴责,很割裂。
久久没等到答案,杏谷自己回答:“性命不保,割掉一团自己的血肉救自己的命,便是天都不能怪罪。”
扈轻一震:“所以,那只是一团血肉?”
杏谷肯定的点头:“至少在出生前,它只是一团母体上生出来抢夺母体养分的血肉。”
扈轻喉咙干涩,那——感情算什么?
杏谷:“期待而生的,才有感情。他生母出于自救,养了一团血肉,血肉坏了烂了,割掉丢弃,实属应当。”
扈轻:“所以,绿云骓不恨。”
杏谷:“你看,他都比你看得清楚。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团血肉,真正让他变成一个生灵的,是他的养母。所以他只认养母,只有他的养母才是他的情感所系。”
扈轻:“所以,你见到我,我已经是你的同源血脉,你不追究我的血脉来源。那——与我这身血脉有感情的人呢?”
杏谷笑笑:“看你的本事了。”